安榮想不到顧家的親戚還有這麼顧念求情的人,看着這婆媳二人過來看自己高興地合不攏嘴。
張翠蓮卻覺得這事兒不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她是不信這些人有情有義的。當初顧家落魄,這些人避恐不極樣子還歷歷在目。張翠蓮纔不信這些人會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到這裡她就笑着躲了出去。
她這一走,婆媳二人見屋裡面只剩下安榮便放開了心情專心致志的吐槽起葉紅來:“我們頭年也去那頭了,哎呀媽呀,這傢伙把她給嘚瑟的。你說你一個做小老婆的,還帶個拖油瓶你消停一點得了唄。”
見到顧德海的堂妹這麼說葉紅,安榮就跟三伏天裡喝了綠豆水一樣從內而外的熨帖的不少。
王亞芝見馬屁拍對了,接着說道:“您是不知道啊,我們也是拿了這些東西去的。尋思着年年給我二叔拜年,今年還能落下了?再說我三奶奶不還在他們家住呢麼。”
王亞芝繪聲繪色的把在顧家冷遇的事情說出來,其中不乏添油加醋一般。把葉紅說成一個狗眼看人低,不計親情的女人。
“還是你在家好,你說你孃家那麼有錢你也沒看不上我們那。”王亞芝的婆婆悻悻然的說道:“你說我哥怎麼就瞎了眼睛了,都這麼大歲數了幹這麼磕磣的事兒。”
安榮喜歡聽她們說葉紅的壞話,更喜歡聽她們罵葉紅。“你們去了,看見小秋了麼?怎麼沒聽小秋說呀?”安榮想着每次問小秋,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小秋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從沒聽她說過葉紅的不是。
“啊?小秋回來啦?我們不知道啊,沒聽說。”王亞芝瞪大眼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安榮心中一冷訕笑道:“啊,可能你們去的時候小秋還沒回來呢。這不過年了嘛,她這兩天去那頭住去了。”
說完不等婆媳二人說話,她就對王亞芝的婆婆道:“不點兒啊,你們這幫親戚都見過了葉紅沒有呀?我怎麼聽說她在那邊可受待見了,顧德海她媽這一輩子也沒看上我還就稀罕這個女人。”
王亞芝的婆婆小名“不點兒”,就如同顧德海明明沒有排行老二但是大家都喊他二哥一樣。“二”就是顧德海的小名,久而久之大家都喊他二叔喊安榮二嬸了。
“她你還不知道,沒什麼見識的小腳老太太一個。你是啥出身老顧家那些年不靠着你,能有今天的日子呀?不早就餓死了?她一個老婆婆在你跟前有啥面子啊?都是窮裝的面子唄,當然看不上你了。那葉紅有啥呀?一個寡婦帶着個兒子,又沒有工作也沒有錢還得靠着別人供孩子上學。你說她能多招人待見?還不是夾着尾巴做人,舔着老太太過日子?那你說兩個兒媳婦,一個你得伸手管人家要錢花一個你天天哼噠罵噠她。擱你身上,你覺得誰好呀?”
安榮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兒,心中安定下來臉上就帶着幾分得意。
王亞芝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愉悅,知道今天所求之事估計離成功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張翠蓮正在隔壁跟董麗華聊着家常,愁眉苦臉的對她抱怨道:“你說我婆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現在變着花樣的鬧騰着。一身的邪活兒要不就往我身上發,要不就往小秋身上發。”
董麗華不以爲然的說道:“你不說是什麼更年期麼?人到了這個歲數又流年不利容易這樣。你啊能忍就忍一忍,旁的不看那畢竟是顧致城的親媽。”
說完又頓了頓道:“再說你們兩口子也得到了實惠,那離婚的時候家裡一半兒的錢都給你們兩口子嗎。雖說大部分都買了山頭,那不也是錢啊。你可不能喪了良心,佔了便宜還不容人。”
正說着就聽外面的大門咣咣咣的被敲響,張翠蓮一開門卻見安榮領着這婆媳二人站在門口。
便笑着迎了進來,王亞芝一進屋那眼睛就不夠用了似的到處的看。嘴巴連連讚歎道:“哎呀,看看人家過得這都是啥命啊。咱們一輩子都買不起樓,人家這傢伙兩家買一塊堆去。”
董麗華是頭一次見到這些親戚,也過來與她們寒暄。王亞芝的婆婆看見陽臺上直接開了一個小角門,外面的小菜園子與張翠蓮家的連到了一起。不由連連點頭:“行啊,現在城裡也能種菜了。真好啊,但是這也不夠吃吧。”
“就是重點黃瓜大蔥韭菜豆角的,別的也沒有啥了。也不指望着能供上一年,就是解解悶!”六姑暗自撇撇嘴,人家是拿種菜地當解解悶咱們家是不種地就沒飯吃。
安榮坐下來就問張翠蓮道:“你在江邊那片的平房還租着呢嗎?”
張翠蓮不知道她怎麼忽然問起了這個,笑着挨着坐下來說道:“現在沒有,等快開學的時候就又有人了。”
董麗華也點頭稱道:“現在正是放寒假的時候,都回家去了。”
安榮就道:“那正好,你亞芝嫂子的兒子要上三年級了。正愁沒有地方陪讀,就讓他們住在那吧。”
張翠蓮詫異:“你們把孩子轉到市裡啦?手續辦好了?”
王亞芝笑的拘謹:“嗯,我們找人花了不少錢給轉過去的。不是說只要上了新江小學就能就近上二十八中,上了那個初中就能上市第一高中,上了一高就能考個好大學了。”
見到張翠蓮沒吭聲,王亞芝連忙道:“我們給你房租錢,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張翠蓮一想租給誰不是租,這有什麼關係呢。倒不如賣給他們一個面子,便笑道:“啊,我那個平房讓我分了三家。東西廂房各一戶,正房是一戶。你看你們住哪個?”
安榮皺着眉打斷道:“三家都沒有人住了麼?”
張翠蓮點頭:“是呀,一般就是租幾個月。放假就不租了,也有長租的但是衛生搞得太差我也不願意招這樣的。”
“那就把那一套房子都借給她們住得了,嫂子也沒有工作出去擺個攤賣個菜也方便。”安榮這麼一說,張翠蓮微微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原來王亞芝兩口子是想在城裡住下來,一邊打工一邊供孩子讀書。
她也是做母親的,能夠理解這份心情。都是爲了孩子的前途,這又有什麼的呢。今天求到了婆婆這裡,那就不如給婆婆一個面子算了。
見到張翠蓮這麼爽快地答應了,王亞芝興奮地千恩萬謝。安榮也擺出一副欣慰的模樣,享受着六姑的恭維:“哎呦,你還挺有婆婆的譜的。別說,你在兒子家裡還挺能當家的。”
安榮得意的說道:“那可不是,我吃過的鹽比她吃的米都多。我見過多少世面,她們懂什麼呀!”當然這話都是揹着張翠蓮說的,如果讓她聽見了不知道怎麼無語呢。
安榮沒有跟親戚們說顧致秋離婚的事情,事實上當她離婚之後也很少會跟以前的熟人來往了。她更不喜歡參加親戚們的聚會,總覺得大傢伙在背後議論嘲笑她。
大年初六付鑫請大傢伙吃飯,安榮照例是不會出去的。張翠蓮就帶着丈夫、兒子、顧致秋、謝軍、董麗華去了飯店。
在包間裡毫不意外的看見了穆晉南,還有他的母親跟胡瑾萌。
而主位上的付鑫卻沒有帶任何的家眷,這樣張翠蓮覺得很意外。心裡不由得暗暗納悶,怎麼兩口子現在鬧成這樣嗎?
付鑫像是知道衆人想得是什麼似的,笑着說道:“我媳婦兒領着我閨女還在孃家過年呢。我閨女得了水痘,怕見風。”
小孩子起水痘是常事兒,張翠蓮忙問道:“嚴不嚴重,去醫院了沒有?”
付鑫不以爲然的說道:“沒事兒,臉上的都下去了。就是後背還有一大片,她媽看着她別撓破了就行了。”
顧致城也覺得心疼,納悶的說道:“怎麼還起了水痘了呢,是不是幼兒園裡傳染的?”
付鑫的口氣就有些冷了,抱怨道:“就是幼兒園裡有個小孩得了,之前就有兩三個小孩子被傳染了。老師就跟家長們說了,有的家長就不讓孩子去上學了。她媽心也大,嫌孩子在家太鬧騰說給孩子喝了板藍根就沒事兒了。非得送去,這下好了輪到她了。”
衆人都聽出來付鑫對此事的不滿,是抱怨他媳婦兒沒把孩子看好了。
張翠蓮岔開話題,對着穆老太太打招呼啊:“過年好啊,大娘。您身子骨咋樣啊?”
穆老太太笑呵呵的對張翠蓮點頭:“好好,身體還跟以前一樣。”
幾個長輩相互打了招呼,又分別給胡瑾萌、康康兩個小孩子壓歲錢這才安靜下來。
顧致秋離婚回家,在座的人都知道。但誰又會去碰那個晦氣說這件事兒,全都當做不知道。
張翠蓮忽然想到一件事兒,便問付鑫道:“這眼瞅着就要開學了,你給我找到學校沒有呀?”
付鑫拍着腦門,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呦,這把我忙的。都忘了給你打電話了。”
“食堂倒是有,但我打聽了,都不怎麼掙錢。除非是學校把大門一關,強制孩子在食堂裡吃飯。要不啊,都得賠!”付鑫擺了擺手,他不贊成張翠蓮趟這趟渾水。
張翠蓮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打聽清楚了麼?”
付鑫連連點頭:“我辦事兒還有不靠譜的嗎?我這是讓我老鐵跑的,她認識的人不少,有人就包過學校食堂,不掙錢!”
“嫂子,你要包食堂啊?”顧致秋聞言來了興致:“那你不跟我哥回楊莊了?”
“食堂有啥好的,都不如門口賣盒飯的掙得多!”胡瑾萌在另一旁插嘴道:“我們學校門口還有賣烤魷魚的呢,可好吃了,也可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