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華不明白安榮到底要做什麼,但心裡卻知道這肯定沒什麼好事兒。面上不動聲色的問道:“親家,你說這話我都懵了。你說明白,我也踏實了。”
安榮面上露出一份沉吟的模樣,思量着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皺着眉輕聲道:“是我自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只從翠蓮嫁過門來我們家就不斷地倒黴。以前我去算過命,那大仙兒說我命犯小人。”
邵華心中大駭,連忙打聽。安榮見她如此八卦,卻一口也沒給張翠蓮辯解又見她捂了捂褲兜心中更加肯定。
“我也不瞞你,這本就是事實。”安榮便說道:“她沒嫁過來之前,我們家過得還真不錯。我兒子雖然沒有沒有漲軍銜但也從來沒有到處的折騰。你說她嫁過來才幾年,我離婚了、我閨女也離婚了。”說到這裡邵華不由得驚呼起來:“顧致秋也離婚了?”
這才結婚多長時間?安榮一臉的痛心疾首:“可不是,你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不就是婚姻嗎?老顧跟我離婚離的是莫名其妙,我們兩口子一輩子恩恩愛愛到頭來落得這個下場。”
又見邵華臉上半信半疑的模樣,恨聲道:“你知道康康生的那年,她領着謝軍還有付鑫去上海炒股票嗎?我拿了一筆錢給她,她以十倍的利潤又給我還了回來。從此我嚐到了炒股票的好處,這兩年私底下掙了不少錢。直到後來我離婚跟着她們兩口子一塊過日子,我知道這天下沒有願意跟婆婆一塊住的人。可我也沒有辦法了呀,我還能去哪兒呢?沒想到我婚姻完了,我財路也不行了。到了過年之前我竟然賠的血本無歸,可憐我後半生的養老錢都搭進去了。”
一席話把邵華說的目瞪口呆,她不懂炒股但是也聽說過不少的。只是不知道張翠蓮既然這麼厲害,懷康康的時候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當初家裡苦難的跟什麼似的,張翠軍還跑到了南方受了那麼長時間的罪。怎麼她有本事做翻本十倍之多的買賣,就不肯拉自己兄弟一把呢?
邵華也是思維簡單的人,對張翠蓮又不疼愛。眼裡只認得自己的兒子,又愛佔便宜。一聽張翠蓮曾經在家裡最難的時候賺的盆滿鉢滿就心生不快。想着那個時候她怒告張翠蓮不贍養父母,張翠蓮拿出了那麼多證據然後一年纔給了幾百塊生活費就覺得心裡堵得慌。
安榮也氣哼哼的說道:“你說我多倒黴,這傢伙誰見過炒股的還能賠個傾家蕩產?我跟你說我要不是還有點底子,靠着我的書店能混口飯吃我就跳樓了我。”
說完她又道:“之前我就捉摸着張翠蓮就是我命裡的剋星,專門克我。後來我捉摸着好像不對,她是所有人都克啊!”
邵華瞪眼不知道安榮到底要說什麼,只見安榮掰着手指頭信誓旦旦的說道:“你看哈,張翠蓮跟你的時候你們家肯定也不好過是吧。這孩子克父克母對吧?”
“後來把她給人了,你們家日子過的咋樣了?”邵華一愣,回想着兒子出生之後的日子確實好過多了。公婆給自己好臉色了,回孃家底氣也足了。
安榮又道:“張翠蓮到了謝軍兩口子那,過了好幾年那兩口子也沒發財啊。之後上學你管吃管住的伺候着,那兩口子拿學費供她上學。誰碰上這樣的好事兒,誰不千恩萬謝啊。偏偏張翠蓮到處跟我們說什麼你偏心啥的,問題是你們兩家也不是大富大貴啊。”
這話邵華愛聽得很,連連點頭:“就是,不知道多少人罵我。你說拿有當媽的那麼狠心的,不都是有難處嘛。再說了你跟那些窮山溝溝裡的人比一比,她已經過得很好了。”
見安榮跟自己同仇敵愾的表情,知道終於找到了理解自己的人。氣憤的罵道:“人家養活一個閨女,給口飯吃就行了。長到十三四歲就出去打工掙錢,供弟弟讀書給家裡幹活。等到出嫁的時候,孃家又能從婆家要不少彩禮錢。你看看,農村的女孩不都這樣嗎?她有書讀也沒餓着,還成天到晚的覺得我虧待她。我要是虧待她,當初生完了就掐死算了。何苦養活到這麼大,來傷我的心?”
安榮低頭不語,邵華想到她也有一個女兒。也是當了個金疙瘩寶貝一樣的哄着,可再怎麼樣不也離婚了嗎。在婆家過得好的女人,誰會被人給休了?
想到這裡邵華覺得安榮此時肯定也是被閨女傷的夠嗆,便開口道:“你也有閨女,你自己拍拍胸脯說一說。養活女兒有什麼用?還不是養了個討債鬼,到頭來一點也不懂事。女生外嚮,你爲她好她還覺得不知足呢。”
安榮今天就是被顧致秋氣的差點吐了血,邵華這麼一說簡直就是瘙到了自己的癢處。連連點頭恨聲道:“這兩個孩子,就是閨女我用心最多。兒子都沒怎麼管,還不是尋思着閨女在家裡呆不了幾年嘛!誰成想老了老了,得靠着兒子生活倒是被閨女氣的短命了十年。”
“養兒防老,養兒防老。”邵華砸吧砸吧嘴道:“兒子管他怎麼着也知道養給父母養老送終。閨女再好再孝順還能住到姑爺家裡去?你看我,我也沒錢但是能把我那兒媳婦管的服服帖帖的。張翠蓮在跟前再能嘚瑟,還不是看着你的眼色過日子。咱們也是當人家兒媳婦的,這男人都聽媽話誰心裡不知道啊。”
安榮這把年紀離婚,肯定是在婆家過不下去了。邵華思量着要麼就是男人花心要麼就是婆媳處的太差,所以纔敢這麼說話。
兩個人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邵華聽着安榮訴苦漸漸的明白過來。這是想要證實張翠蓮卻是命裡太煞,克着外人呢。
可是如果幫着安榮,張翠蓮那邊就得罪了。可又想到張翠蓮從來沒給自己什麼好的,只知道捧着董麗華的臭腳又有些猶豫。
“我說啥都沒有用,董麗華兩口子不過的正好麼。”邵華微微嘆氣,眼裡帶着羨慕。
安榮撇嘴道:“哼,有些事是你看不見罷了。謝軍什麼時候發家的?還不是張翠蓮上了大學之後,她18歲成年了不用他們供着了。兩口子搬到市裡面一開始不也是個破平房幹活,直到這個掃把星來了我們家他們纔有錢的。又是買了門市又是買了樓,現在謝軍成了大老闆。”
說完又頓了頓:“你當張翠蓮不克他們?是你不知道而已!”說着話鋒一轉說起了謝家的八卦來,聽得邵華一愣一愣的。
謝軍的修車廠生意越來越好,不僅是修車還有擦車打蠟的生意。以前靠着老戰友的幫忙,簽了許多合作單位。現在又承包了出租車公司的修車單子,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光小學徒就有三十多個,更不用說其他的工人了。鈑金組、烤漆房的單子都排到了一個禮拜之後。
張翠蓮回來之後什麼工作都不幹,整天裝神弄鬼的寫什麼小說在安榮看來那都是幌子。根本就是一心想要從謝軍那裡揩油,又說董麗華私底下補貼了她不少錢。
可問題是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不只有張翠蓮一個人。安榮嘲諷的笑話張翠蓮是癡人做夢:“你不知道,人家謝軍他自己的親侄子就好幾個。有一個還在他跟前做學徒,現在都長成了大小夥子了。謝軍把他弄到了配件室,但凡進貨出貨都從他手裡走。這裡頭的油水有多大,誰還不知道?”
謝軍現在家大業大就是沒有親兒子,光有張翠蓮這個養女有什麼用?謝家一堆的親戚眼紅着,多少人拼了命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過繼給他。還有董麗華的孃家,也有一個姐姐厚着臉皮把閨女送來當學徒。
沒聽說過哪家的女孩幹修車的,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邵華聽得臉色發白:“還有這些事兒?”
安榮撇嘴臉上露出幾分不屑:“張翠蓮就是仗着跟他們處的好,頭兩年手裡的錢不多但也給了她不少了。房子給她買,孩子給她看,就以爲自己真是人家的親閨女了。可你不想想現在謝軍手裡多少錢,家裡的親戚誰不盯着?我跟他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鄰居,一年到頭來來回回的打秋風的都看膩歪了。”
那這跟張翠蓮命裡帶衰有什麼干係呢?邵華不解,安榮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邵華:“你不想想,如果她不回來能變成這樣嗎?爲了親戚家孩子在修配廠上班的事兒,兩口子背地裡打了多少次仗。這些張翠蓮一點都不知道,還在那傻美呢。”
安榮堅持認爲這些都是張翠蓮帶來的,也不管理由有多麼的牽強。
“我知道張翠蓮是你閨女,再怎麼的你也不願意往那邊想。可我跟你說,這事兒啊也只有你跟我才知道張翠蓮是怎麼回事兒。”她嘆氣道:“你要是不信,咱們哪天去找個大仙兒破一破。看看大仙兒怎麼說!”
邵華蹙眉有些擔憂:“要是真是她,往後可怎麼辦?”
安榮不以爲然:“那就問大仙兒怎麼辦唄。”她又從兜裡掏出二百塊錢遞給邵華:“我也不怕你跟張翠蓮透風報信,但是你從張翠蓮那裡是一點好處都討不到的。但是如果這事兒證實了,以後董麗華兩口子就沒現在這麼心大了。我倒是能保證,讓我兒子以後多多孝順你這個正八經的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