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強兩口子臉色劇變,鄭姍姍倒還能強裝鎮定,但付強幾乎就坐不住椅子了。
他忽然大聲斥責道:“你什麼意思?我們給你收拾那些爛攤子,你還跟我們唧唧歪歪的。你說說這些年你都幹了啥?讓咱爸咱媽操了多少心!”
付鑫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怒目而視青筋暴起的男人,心裡不由感嘆時間真的是一把殺豬刀啊。能讓曾經的兄弟因爲利益而反目成仇,更沒想到他大哥還能惡人先告狀。
鄭姍姍見場面有些不好看,訕訕的笑着說道:“吵吵什麼呀,有話不能心平氣和的說嘛?”
付強是個怕老婆的,見媳婦兒給她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消停下來,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氣鼓鼓的自我辯解:“你們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哼,我看啊還是政府沒把你教育明白,最好讓你再進去一趟就知道咋回事了。”
這話說的有些惡毒了,付鑫這纔回家。樸淑芬聽不下去,大罵一聲:“閉上你的臭嘴吧,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誰也別說誰!”
鄭姍姍看着付鑫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弟啊,是不是我們哪裡做的不太好啊。你看我們也不懂你那公司的業務,這一出事兒了都跟着麻爪。先想着起碼將錢先拿出來,別讓公司裡的人卷跑了。我們也擔心就算是下面的人不動這錢,萬一查賬的來了給你封了那就白瞎了。”
說着還推了推婆婆,催促她說句公道話:“媽,當初你們二老不也同意這麼做麼。咱們都是爲了你的兩個孩子,我們可一分錢沒動呢!”
樸淑芬也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對,是這樣的。你哥你嫂子做的沒毛病,你別聽別人瞎說話。咱們纔是一家人,你可別裡外不分啊。”
付鑫揉了揉鼻樑,只覺得身心疲憊:“這兩天孩子們還好吧。”
鄭姍姍連忙道:“好着呢,好着呢。我們在孩子跟前可是啥也沒說,他們只爲你是出差了。那個,二弟啊,你看這個錢。。。。。”
付鑫睜開眼睛,對樸淑芬說道:“這次花了不少錢,還都是張翠蓮給墊的。你把錢拿出來我先把虧空補上,另外我的兩個場子停業了,房租還得照樣付。這裡面的錢花的多了!”
樸淑芬眉頭緊皺:“都停業了還付啥房租啊,退了得了。國家都不讓你開了,你還嘚瑟個啥呀。”說完埋怨道:“你啊,就是不聽話。要是當初穩穩當當的做點小買賣,何苦遭這個大罪呢。你說你進了大牢,然我跟你爸怎麼出去見人?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去外面買菜了,就怕人家問你到底是咋進去的。”
剛剛還說擔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現在又說嫌丟人都出不了門了。付鑫終於能夠理解這些年張翠蓮的心情了,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我若不賺錢,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家業?靠着家裡的小麪廠能買樓買車嗎?你現在出門打麻將都打五塊錢的,以前都是打一毛的。我爸一個釣魚竿就兩千多塊錢,換做以前你們想都不敢想吧!”
付鑫冷冷一笑:“我嫂子穿金戴銀我哥給她買貂皮大衣一買就花兩萬塊錢不眨眼。如果沒有我,家裡能過的這麼闊綽麼?更別說還有個保姆給你們洗衣做飯!怎麼現在都過夠了,想回家過以前的日子了?”
樸淑芬擺擺手不耐煩的罵道:“行行行,你能耐,你能耐行了吧。你那麼能耐不也差點進去嗎?我是說早知道這樣,何必幹那些犯法的事兒。”
付鑫深吸一口氣,語帶哀求道:“媽,我剛出來就趕回公司處理事情。還要跟律師就案子開會,還有後續的事情要處理清楚。我們這些人累得人仰馬翻的,我回家就想睡個安穩覺。咱們能不能不說這些廢話了?”
樸淑芬瞪眼:“咋地,嫌我說話難聽啦?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要幹啥,你就是回來要錢的。你要錢幹啥?還想拿出去揮霍,去違法犯罪啊?”
她昂着頭叉着腰,語氣堅定:“我告訴你,這回我可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我不能讓你把這個家給毀了!”
付鑫怒極反笑:“那可是我自己的錢,是我公司賬上的錢。法院判決書可是寫着,我是要還錢的。你不給我錢,你讓我怎麼還?”
說到這裡樸淑芬猶豫起來,想着確實是這個道理。付老爺子也終於聽明白了,不耐煩的衝着老伴兒道:“對,還欠人家錢呢。你趕緊把錢拿出來,讓人還了。”
鄭姍姍攔了一下公公,面露關切的問付鑫:“二弟,不是嫂子說話難聽。你說張翠蓮給你墊的錢,那有沒有賬目啊明細啊。花多少錢都給誰了,花哪兒了,你心裡有沒有數?嫂子知道這些年你們關係挺好,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這不能糊塗啊。”
付鑫挑了挑眉:“這個錢是穆老闆跟律師去辦的,出錢的是張翠蓮。三個人各做了三筆賬,都能對得上。他們付出的心血欠下的人情,可都比我這點錢要多得多。”
“那是,那是!”鄭姍姍悻悻的坐回了位子,怪腔怪調的說道:“也是,人家這些人比咱們有能耐。你這次事兒也人家幫忙,跟人家親近也是應該的。”
付鑫不去理會也不願意深想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起身站了起來一邊往房間裡走去一邊對衆人道:“我先回屋睡一覺,媽你把錢拿出來。明天我還得還錢,再去幾個公司開會!”
不管之前家裡人是作何打算的,付鑫只願意往好的方面去想。有些事情能過就過去,家和萬事才興旺。
張翠蓮從付鑫那裡收回了錢,心裡不由得感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是像付鑫這樣的人,也做不到真正的冷酷。就是不知道他能否釋懷罷了。。。。。
顧致城已經將工作重心轉移到了省城,平時與穆晉南、妹妹顧致秋的聯繫更頻繁了一些。靳文早已經進了省機關,仕途節節高升比他還要忙碌一些。
有穆晉南與靳文的提攜,加上之前分部在省城的生意。顧致城的物流公司很快就站穩了腳跟,通過司徒家少爺的牽線顧致城拿到了第一筆大單子。
省城最大的醫藥集團子公司遍佈全國各地,市面上各大藥店都有大量的引進m藥集團的藥品。顧致城能夠競爭到此集團的醫藥運輸項目,只此一旦就足以勝過他過往五年的業績。
這算是一個開門紅,對顧致城來說是一個相當大的鼓勵。有了這個合同,他已經決定將家裡人接到省城來。一則省城的教學質量更高,二則發展潛能也更大,三則一家人住在一起更讓他安心。
可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不僅張翠蓮自己這麼認爲兩個老人也是這麼想的。謝軍的修車廠生意一直都很旺,關掉或者轉讓實在是讓人心疼得很。張翠蓮自己的事業也剛剛步入上升期,不願意割捨掉。還有一點就是家裡這套房子是新買的,花了大把的錢裝修完還沒住多長時間。總之,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不現實的。
顧致城想要學着人家做大件運輸,他很看好這個行業。而且目前全國來講這樣的物流公司也很少,覺得很有發展前途。
張翠蓮知道他是受到了之前招標合同的影響,覺得有些時候劍走偏鋒更好一些。生意人經常喜歡說一句話叫人無我有,人有我精。不過這裡面的水卻是有點深的,中間也容易出太多的問題。
所謂大件運輸,通俗上來說就是運輸車輛超長、超高、超重。因爲運輸物品的特殊性,每一次運輸還要進行相關的審批。這也是做此類的物流公司相對來說很少的原因。比如風力發電設備的運輸,做物流的人都知道這個賺錢而且是賺大錢。
每一次運輸合同價格都在200萬以上,有大型的招標項目至少要超過500萬。這樣的合同不用多,一年簽下來兩個就足以養活一家大公司了。平時發發零擔就當是白撿錢一樣,何樂而不爲?
可事實真的這麼簡單?首先這甲方就一定是國企,而承運的乙方需要的資質不只是註冊資金的多少企業的規模還有承運的勢力。
就比如之前她看到的標書,人家甲方是華能集團。跟這樣的大企業籤合同,沒有點能力沒有點人脈說得過去麼?
靳文將顧致城的交際圈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預期帶來的是他的野心與眼界。這是好事,這說明顧致城的人生髮生了質變。但張翠蓮更擔心的是,顧致城的本心最不適合的就是與這樣的企業打交道。爲人處世與商戰競爭,談判間你來我往,利益如何分配。這根本就不是顧致城所擅長的,再看見那些自己根本抗衡不了的外力。以他的脾氣,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她都不覺得奇怪。
而且以她的眼光跟心胸來看,與其要觸碰那些想都不敢想的雲端。倒不如接地氣一些,就替老百姓送快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