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上) 第8頁

為什麼?

他心跳飛快的吞咽著口水,莫名有些慌亂,害怕這家伙已經發現——「醒了?」發現他已坐起身,怪物橫來一眼,冷聲道︰「很好。去打水,打完水去領飯。」他僵看著那高大的混帳。

「老子他媽的餓了,你別以為可以裝病偷懶!」怪物不爽的瞪著他說︰「動作快!我這里可不養吃白食的蠢蛋!」雖仍有疑懼,他依然立刻爬站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沖出帳篷去做事。他打了水、領了飯,那家伙如往常那般大吃特吃,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像是已經發現、察覺。

第3章(1)

那一夜,他仍是不敢輕易入睡,但那怪物沒有對他動手。

一日又一日,然後再一日,他日日皆累得手腳發軟,夜夜都過得心驚膽跳、睡眠不足,然後終于有一天早上起床,那怪物要他幫忙收拾帳篷里的東西,到帳外和眾人宣布拔營。

直到那時,他才發現戰場收拾善後的工作結束了,但如果他原以為可以就此喘口氣,那就錯了。奴隸營的人幾乎是最後兩批走的營,卻得負責拆解營帳,並背負大部分的器具和輜重糧草。

每一天,他們都比其他營隊晚起步,但卻必須最早到,好幫所有的高級將領先扎好營帳。

沒有兩日,他的雙腳已長滿了水泡,水泡被磨破了也無法休息,走路也開始變得一拐一拐的。

「喂,過來。」

中午當那王八蛋終于宣布停下來休息時,他才放下行李,抖著腿要坐下,就被那家伙叫了過去。

「到溪邊去釆一袋子這種草回來。」阿朗騰扔了一把草給他。

他早已累得懶惰反抗,也壓根不想間他究竟是想干嘛,只抓住那把青草,疲憊的舉起腳步走到小溪旁釆了一些回來。

當然,等到他回來,那王八蛋就站起來再次宣布要起行了,他臉色蒼白的背起那幾乎比他個頭還高的行囊,跟在他身後,因為太累,差點跌個狗吃屎,幸好最後旁邊的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小兄弟,你還好吧?」對方問。

他點點頭,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可惡的家伙騎著馬像趕羊趕牛一樣的,強迫奴隸們扛著沉重的行李急行軍,到了夜里,每個人都累得倒地就睡,但他還不能睡,因為那怪物大爺硬是要他在地爐上拿銅鍋烘炒那在白日已被曬干的青草。

他累得站著就打起瞌睡,差點一頭栽進鍋里,但那家伙抓住了他,怒目道。

「站穩點,你想死嗎?」

他驚疑未定,只能舌忝舌忝干澀的唇,了頭。

「算了,回你氈毯里,別壞了我的藥。」那家伙對他擺擺手,自己抓過勺子開始翻炒起來。

藥?什麼藥?

他有點想間,但真的累到不行,便自行走回酕毯旁倒下。

他不該在這家伙睡著前先睡,這樣不安全,可即便他死撐著坐著,眼皮還是慢慢垂了下來,甚至已歪倒在氈毯上,恍惚中,只看見那怪物把烘炒干的青草,碾成了粉末,收到了一個小束口袋里。

兵子剩下的,他拿水和成了泥,月兌去了衣物,敷在他腿上的傷口。

原來是傷藥。

得到了解答,他才甘心的閉上眼,不知過了多久,那人卻來推他。

「喂,起來,把鍋碗拿去洗。」

他累死了,他不想起來,他才不想爬起來幫這王八蛋洗鍋子、洗碗、打水,或做其他任何狗屁倒灶的事。半夢半醒間,他抬手撥開那只搖晃他肩頭的手,除了睡覺,他什麼都不想管了,反正爛命一條,要奸、要殺、要剮都隨便——這念頭才閃過,突覺靴被月兌去,他忽又覺得不甘,試圖奮力掙扎,但當他連眼楮都睜不開,更不用說要掙月兌了,那微弱的力道幾乎和抽搐沒兩樣,那家伙月兌下了他的靴與襪。

「走開……」

他擰眉疲倦的咕噥抗議,但那當然沒用,原以為這怪物終于獸性大發,月兌完了靴襪要月兌他褲,他死死揪著褲頭,下一瞬才發現那家伙的興趣在他腳上。

他終于奮力睜開了眼,只見那怪物正在替他的腳清洗敷藥,一邊碎念。

「狗屎,真他媽的自找麻煩……」

「不……」他困倦又惱怒的抗議︰「不用你管……」他的聲音像蟲一般細小,想縮腳,兩只腳卻累得不听使喚,只抽搐了一下。可那男人卻听見了,雖沒抬頭,但手上也沒停。

「到下回開戰之前,老子沒空去找個新奴才,傷口沒處理好會潰爛,我可不想到時滿帳篷都你這雙爛腳的臭味。」他記得那潰爛的臭味,他在尸橫遍野的戰場上聞夠多了,光是憶起那臭味就忍不住想吐。

「要是一個弄不好,長了爛瘡,那就是斷你兩腳,也不一定能救得回來。」他一僵,停止了那微不足道的掙扎,倒回氈毯上喘氣。

敝物從頭到尾沒看他,只再次扭曲了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在笑他,他知道,這家伙定是故意說來恐嚇他的,可他沒力氣抗議了。而藥泥浸潤了雙腳,像是將疼痛緩緩從足底吸走。

敝物走了,回他自己的氈毯上,用磨石子磨那把如新月般的彎刀。

他不想睡著,但沉重的眼皮又落、再垂。

火炭爆出亮紅的星子,發出小小的霹靂聲響,那是他意識到的最後一件事,然後他就陷入黑暗的睡夢之中。

請晨醒來,腳上破掉的水泡已經和藥泥一起收干。

他把干的藥泥剝開,里面的傷口看來好轉許多,雖然還是會痛,但比之咋日,不知好上多少。

咋夜裝藥粉的鍋子被隨意擱在他氈毯旁,頭還有些許殘余的藥粉。

那怪物側著身,雙眼仍閉著,胸膛起伏規律,似還在睡。

見狀,他偷偷拿清水和了剩下的藥粉,再將藥泥裏上兩腳傷處,才要將靴襪穿回,那襪卻透出可怕的味道。

至此,他方想起他幾日夜都沒月兌下這靴襪了,頭汗臭摻著破掉的水泡滲出的液體,臭到他一陣作嘔,教他實在不想將其穿回。

小心再偷看那怪物一眼,不得已之下,他用最快的速度月兌掉外衣,撕下里衣兩袖充當布襪,再把那臭得要命的厚重灰布外衣套回,這才穿上軟靴,抱著那銅鍋與勺子起身,掀開門簾迅速離開。

門簾重新垂落,隨風晃蕩著。

男人睜開了眼,目丁著那門簾,再次輕咒出聲。

之前他就覺得有些不對,這孩子身板太軟、皮膚太女敕,容貌太漂亮,但他以為南方的人都是這般軟女敕秀氣,誰知道——沒有男人或男孩會有那樣一雙水女敕的手腳,還有那藏在層層臭味下的體香。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略了這麼明顯的事實,他早就該猜出來,那不自覺整理自己儀態的樣子,那太過細瘦的骨架,那精致小巧的五官,那白透紅的肌膚,那過于清脆的聲音——可天知道,那家伙穿著男孩的衣服,而他確實也見過漂亮的男孩,他真的以為這家伙說話的聲音偏高,只是因為還沒有長大,嗓子還沒開始變聲……狗屎,或許是他根本不想承認自己鑄下了大錯。

嘆了口氣,他坐起身來,伸手耙過張狂的黑發,著惱的想著。

可惡!竟然是個姑娘!

瞧瞧他一時心軟,替自己找了什麼樣的麻煩?

又是數日急行。

蒙古人的軍隊很龐大,行軍時,每每她經過高處,就能瞧見那浩大的軍隊延綿數里,長到看不見盡頭。當他們就地扎營,搭起的圓頂帳篷的數量多不勝數,宛若一座小型城市。

他們甚至在每個營區與營區中間豎起木柵,將不同的營隊區隔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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