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下) 第14頁

他現在已經認得一些簡單的字了,兩人有空時,她每晚都會指著帳本上的一些文字,告訴他,那個字是什麼,然後問他那個字,用回回、波斯、蒙古話如何說,這地區的方言又怎麼講。

她說是要他教她,實則也讓他有機會認那些漢字。

如今,他已能輕易辨認她寫的數字,從壹到拾,從拾到佰。往常,他總能專注在那些日漸加的數字上,從其中獲得成就感,但今天卻始終無法專心,反倒更加意識到在她枕上的那把木梳。

她從不過問他去幫人搬貨的收入,那工作也不是天天都有,他給她多少,她就收多少,所以今日當他沒把錢給她時,她也沒有過問。她甚至也從沒檢過讓他帶著的錢袋。

也許他還是把那梳子收起來好了,現在或許不是什麼好時機。

他想著,便要起身去把那木梳收回來,可她卻在這時進門了,他一僵,只能繼續坐在原地,忐忑不安的叮著眼前那帳冊瞧。

她經過他身後,帶來一陣香風,他听見她月兌下了擋風的外衣掛到一旁衣架子上,然後她坐上了床,月兌下了羅襪,跟著往里頭坐得更深,她喜歡睡在靠內側的位置,那兒有個小小的布包,就放在她枕頭旁,她上床後會把之前放在靴子里的針線包收在那兒,她同阿潯借來的木梳也在那包袱里。

當她往內移時,他听到她突然安靜了下來,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知她已見著了那把擱在她枕上的木梳。

一時間,不覺將拳緊握,手心微微汗濕。

他等著她叫喚他,問他這打哪兒來的,可她半天也沒吭一聲,然後他再次听見她話動的聲音,他屏氣礙神的又等了一會兒,終于耐不住的轉過頭去,只見那女人坐在床邊,拿著那把半月形的木梳子,緩緩的梳著她那頭長發。

她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惱火的模樣,那梳頭的神態,顯得萬分溫婉動人。待回神,他已不由自主的來到床邊,心頭狂跳的杵在她面前,她抬眼瞧著他,然後將那把木梳,遞到了他手里。

「幫我。」她說,眼里有著他不曾見過的情緒。

他喉頭緊縮著,握緊了那把小巧樸素的木梳。

他替她梳了頭,一次又一次,小心的、輕柔的,將木梳從她額上往後滑過,再由耳邊順下,她的青絲如雲,似水,像絲緞般柔滑。

他將她烏黑的發,梳得萬分柔亮。

從頭到尾,她就這樣坐在床邊,仰望著他,一雙黑眸始終盈著那讓他屏息的柔青。

然後,她抬起了雙手,撫著他的臉龐,而他不自覺彎腰低頭,只為能讓她撫模,為了能得到其他更多。

她張開了小嘴,親吻他,小手環住他的後頸,將他更拉向她,直到他再也無法忍受的月兌衣上了床,將她壓在身下,把自己埋進她溫暖柔女敕、濕潤緊窒的身體里,她承受著他的沖刺時,仍忍不住一再撫模、親吻他,他能清楚感覺到她的需要,感覺到她急切的迎向他,女敕白的小腿,緊緊扣著他的大腿,小手甚至滑到了他緊繃的臀,將他拉向她,仿佛也如他需要她那般的需要他。

那讓他氣一窒,無法忍受的打著哆嗉徹底的將自己完全交付給她。

她戰栗輕喊著和他一起迎向那波浪潮,星眸里盈著淚光。

歡愛過後,他抱著她翻身,讓她躺在他身上,她身上的衣仍未完全褪下,但前襟早已讓他拉開,那讓她的肌膚能直接貼著他,讓他能感覺到她的溫暖,和切切的心跳。

她趴在他胸膛上,小手撫著他汗濕的肩頭,然後他听見她悄悄開了口。

「謝謝你。」

他的心,用力的跳了兩下。

「所以,」他語音沙啞的問︰「你喜歡它?」

她將手往下滑,拭去他身上的汗,撫著他寬闊胸膛的另一側,然後擱在他心上,悄聲說。

「是的,我喜歡,很喜歡」

他無法自已的伸手將她輕擁,啞聲再道。

「那是梅。」

「嗯,我知道。」她輕輕應答。

「我覺得它像你。」他隔著她身上的衣,撫著她的背,情不自禁的緩聲道︰「小小的,白白的,很漂亮,很勇敢。」起初,她沒有言語,但他能感覺她急促的心跳,當他垂眼,能看見趴躺在他身上的女人,小耳紅燙。

她那羞澀的耳,教他心中滿溢無盡柔情,他從旁拉起她晨起時折好的被,蓋到她與他身上。

她繼續趴在他胸膛上,沒有試圖離開他。

他喜歡她這樣窩在他身上,這樣撫著他的心,就在他以為她已經累到睡著時,他听到她好小聲、好小聲的說。

「我一點也不漂亮……你不需要說我……漂亮……」他一愣,不禁撫著她烏黑的發,撫著她小巧的肩頭,低頭在她頭頂上印下一吻,道︰「你很漂亮,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她沒有回答,下一瞬,他感覺到她已經完全放松下來,陷入夢鄉。

這小女人那麼快睡著,教他幾乎笑了出來。

可是,她的沒有自信,卻也叫心頭抽緊、疼痛。他知道自己當初逼不得已的違心之論,深深的傷了她,在那個當下就已經知道了,他能感覺她的瑟縮,看見她黑眸中仿佛被他狠狠甩上一掌的痛。在她把自己給他之後,如果能夠控制,她也從不讓他撫模她的背,不果著轉身,不讓他看見她背上的疤痕。

雖然,知道她不會听見,但他仍忍不住將大手往下滑,探進她衣里,撫著她清酲時,幾乎不給他踫的果背,啞聲再道。

「最美的一個。」

萬分心疼的,他將大手攤平在她背上,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抹去她背上的疤,抹去他曾說過的話,抹去她刻在心里的傷。

最好,能把他所犯下的一切過錯都抹去。

如此,她就會願意和他在這里,一直在這里,一起生活下去。

在這里,沒人認得他是誰,沒人知道他是誰。他可以當張揚,她可以是他的妻。

一輩子,都是……

春風,微曖。

禿了一整個冬天的樹頭,在經過一日溫曖的日照與春風的吹拂,抽出了翠綠的女敕芽。

那嬌女敕的芽,仰天迎著風輕顫,她的心不由得也跟著悄悄顫了一下。

春天到了,表示離開的日子近了。

當初他是這樣打算的,大雪不好遠行,待春來再走。

可他沒提,她也不想講。

她喜歡這兒,喜歡和他在一起,過著平淡但安靜的日子。

況且,她和他,還沒把欠阿潯的錢還完,總不能就這樣跑了。

不是嗎?

再說,過了一季冬,那將軍說不得早把兩人給拋諸腦後,忙著繼續西進。雖然明知大軍仍要停下來過冬,她仍懷抱著希望。

反正,老家那兒,她是回不去了,還是會有人覬覦她所掌握的技術,在這兒和他一起重新開始,已經是最好的選擇。這兒比原先她與娘待的城鎮更遠上數百里,大伙兒誰也不打探誰的來處,只知他是賣蠟燭的,只知她是他的妻。

而他,對她很好。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送她東西,她日日記帳,知那把嵌著鈿螺的木梳,不是他拿賣蠟燭的錢買的,完全是他用替人搬貨的錢支付。

那梳子不便宜,她雖然喜歡,卻從來沒想過要買,那不是必需品,阿潯借她的木梳就已堪用,誰知他卻注意到了,還攢了錢買來送她。

當她看見那把梳,轉頭瞧他時,能瞧見他渾身緊繃著,散發著不自覺的緊張。剎那間,心口熱到發燙。

她應該要叫他拿去退的,她寧願他把錢省下來,多買一些肉回來,讓他自個兒吃飽些,可這是他的心意,對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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