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逼迫

何生夫妻兩個成年人,一人交了兩文錢,船家又等來了兩男一女,湊合了五個人,這才擺開架勢划船。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張惜花坐船習慣了,並不爲船的顛簸而感覺不適,她望了一眼身旁的丈夫,見何生微微皺着眉頭,身上揹簍已經取下來,船顛簸時,人失去平衡就容易晃動的胃不舒服,於是她無聲的挨緊丈夫的身體,一隻手攀附着他的胳膊肘。

何生身子一僵,倒是沒有反對妻子的靠近。

這樣如膠似漆的姿勢,同船的婦女見了,笑着打趣道:“大妹子,你倆這是去哪個村喲?看這架勢是回孃家吧?成親多少日子了?”

對方明顯是在找自己搭訕,不理會也太失禮了,張惜花只好低聲答道:“往我孃家陽西村去。”

那婦女笑了,道:“喲,你是陽西村的姑娘啊?是哪一家的?我堂侄女嫁了你們村裡一戶叫唐得興的漢子。”

張惜花道:“德興哥房子與我家相隔了幾戶而已,倒是相熟。我家是張姓。”

聽聞雙方有共同認識的人,那婦女本就愛閒聊,於是更加來了興致,“哦……你是張姓的?咱還是本家呢。”

見張惜花一直不正面應答自己剛纔打趣的話題,因自覺關係的親近,使得那婦女也不避諱,直接又問道:“你是嫁在那個村了?你漢子倒是長得標緻。”

身體互相貼着,張惜花明顯感覺到當衆被人調侃長得標緻時,何生的胳膊肘抖動了一下,一時在心裡腦補了好多丈夫此刻的心裡活動,總之,他一定是很懊惱、糾結,於是張惜花不由笑了出來。

那同姓張的婦女旁邊那位四十上下的男人,應該是她的丈夫,見自家媳婦調戲別人的小丈夫,於是也笑着道:“別人的小媳婦長得也標誌啊!看那小臉蛋多水嫩。”

引得那婦女不滿道:“你這死鬼,你也道是別人家的小媳婦,還不閉上你的眼睛!小心老孃晚上收拾你!”

船伕和另外一名男子,都是成了親的人,哪裡會意不了兩人的話語,都哈哈大笑起來,船伕一邊搖動船槳,一邊還湊趣道:“老杜頭,你這衰敗的身子晚上搞得過你婆娘嘛?”

那婦女的漢子人稱老杜頭。常年在此搭船,故而船伕是認識的。

“肯定搞不過,搞不好半道上就投降了。”而旁邊令一位男子也跟着渾說起來。

張姓婦女被臊了一臉子,故意吐了一口唾液,發狠道:“你們這兩個混不吝嗇的,晚上被婆娘作死了吧,看你們那樣纔是半道萎縮的東西,倒是不要臉面在人家小夫妻面前渾說!你們比得過人家小郎君嗎?”

張惜花呆住,她原本是想要答覆剛纔說嫁在哪個村落的,沒想到這幾人話題拐了這樣大的一道彎,倒是令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而且,隱隱約約間,她似乎有點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頓時感覺臉一陣陣發燙……

與張惜花的懵懂不同,許是男人天性,何生立時就明白了對方在說些什麼。何生那張常年不變的冰山臉不由也微微臊得慌……

夫妻被翻紅浪這檔子事,民間都愛調侃爲夫妻打架,既然是打架,總有一方輸,一方贏,何生不自覺的代入角色,發覺自己確實總是贏的那一方。暗自瞅了一眼媳婦,她那身體的確不堪長久的負擔……

待察覺到自己想得遠了,何生趕緊收住心神,端正了坐姿。

總之,夫妻倆在這條小船中,都很是尷尬,恨不得趕緊到岸上,早早離開這是非地罷。

左盼右盼,終於達到了最後的渡口,船伕把船停靠在岸邊,等兩人上了岸,這纔下來把船繩子拴在一棵大樹枝條上,打算稍微等一會兒,看看有無人要搭乘船隻出去,若是沒人,再倒回去。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了山,雖然夏天白日裡長,不過只半個時辰,天色也會黑暗下去,去陽西村還要走一段路。

爬上了一座小山頭,依稀可見幾個村莊,村莊上面早就升起了大大小小炊煙。怕丈夫累了,張惜花指着一處村落道:“何郎,你看,我家就在那處,不用多少腳程就能到了。咱們歇一會行麼?”

何生沒有反對,點點頭,就把揹簍取下來,把雞籠子放在地上,在周圍山中折了幾片大樹葉,遞了兩張給張惜花,也不多說。把樹葉鋪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他其實不用自己媳婦多做解釋,就知道陽西村在哪裡。畢竟迎親那日來過了。

張惜花把屬於自己的那兩片樹葉墊在地上,同樣坐下去。

似乎夫妻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話題,相對無言的坐了一刻鐘,何生問道:“歇好了沒?歇好就起來吧。”

張惜花哪裡敢說沒好,依言站起來。

這一趟直接走進陽西村,張家在村尾,何生記憶力好,不用張惜花帶路,也可以找到方向。

沿途碰見了村裡人,互相間都問了好。

張惜花的小弟弟張祈源正好跟幾位同村小孩玩耍,有人說他大姐大姐夫家來了,起初還不相信,待轉過頭,果然見到了自己大姐姐。

張祈源馬上一蹦一跳的向着自己姐姐奔跑過來,嘴裡不停的喊道:“大姐!大姐!你可回來了!”

跑到一半,見了何生,又緊急剎住了腳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大姐夫……”

何生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來,摸了摸張祈源的腦袋,問道:“你是祈源吧?”

張祈源答道:“是的。我叫張祈源……村裡老秀才取的名字。”

何生道:“是個好名字。”

張祈源眼睛一亮,不由裂開嘴露出大大的笑容來。對這不熟悉的姐夫,也無形中多了一絲親近之情。

陽西村裡住了一個老秀才,農戶對讀書人很是敬重,好多村民家裡添了新成員,都愛跑到老秀才家讓取個寓意好的名字。

張家當然也不例外,張惜花這個頗具詩意的名字,也是老秀才取的。

尚未進家門,張祈源就哇哇大叫道:“娘……二姐……哥哥……你們快出來呀!大姐夫和大姐回來了!”

說話間,張惜花就領着丈夫進了家門,張母蔡氏正在竈間煮飯,聽聞女兒女婿家來,忙扔了菜勺子走出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卻只道:“這樣晚家來,應是累了罷?大丫頭先帶了女婿去洗一把臉,在房間歇歇。”

想了下,蔡氏又問:“女婿可有愛吃的飯食?我想了法子做。”

何生道:“家常就行,岳母不用特意備置。”

女婿第一次正式上門,哪裡有隨便煮的理,家裡雖然清貧,力所能及的還是可以稱上一兩斤肉的,不過這時候,也沒有豬肉賣了。蔡氏道:“不行,我得讓他爹去村口魚簍子家捉條魚回來。祈源你去咱菜地裡喊你爹去,順便打一壺酒家來。”

張祈源樂呵呵道:“好咧!”

他接過蔡氏手裡的銅板,拿了酒壺就咋呼呼的跑出去叫人了。

張惜花的妹妹張荷花,大弟弟張祈升,兩個人都出來正式見過了何生,爲了讓何生不覺得尷尬,蔡氏打發了他們該幹嘛就幹嘛去。

蔡氏問張惜花,說:“女婿可有帶了換洗的衣裳?若是沒帶,我拿了你爹的給換上。竈火裡燒了熱水,你領着他先去洗個澡吧。”

張惜花道:“娘,我帶了來,你不用忙那樣多。我這就打水給他洗漱。”

何生在站一旁,便出聲道:“岳母喚我阿生就行了,就讓我自便罷……”

“咱們一家人了,我這糟婆子不懂這些禮數,阿生你可別見怪。”說完,蔡氏笑着道:“行,那大丫頭就好生招呼阿生,我去竈房收拾一下。”

等蔡氏蹬蹬的走了,張惜花瞄了一眼丈夫,才問道:“您不習慣吧?家裡房子小,也沒專門地兒給您歇息。”

何生回道:“無礙。”

張惜花沒在丈夫臉上瞧出其他情緒波動,不免鬆了一口氣,道:“你坐着等一會兒,我去打了熱水來,你好生洗洗……”

走路走出了一身汗,確實要洗洗了。

走進竈房,蔡氏把之前燉的紅薯粥倒出來,想重新做一點乾飯,張惜花見了,阻止了孃親的作爲,說道:“在家裡也是吃這些,別再弄乾飯了,他不在意這些的。娘你若覺不合適,就再烙幾個玉米餅吧。”

家裡存糧不多了,聽了閨女的話,蔡氏就沒再拒絕。而是着手揉麪團,張荷花本來在燒火,見大姐拿了木桶來,就幫着大姐打熱水。

蔡氏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便對小女兒道:“荷花,今晚你就去堂叔家跟大堂姐睡,房間留給你姐夫、姐姐。”

張家的房間不多,張惜花未出嫁前,都是兩姐妹一起擠在一間房裡面,大姐嫁人後,張荷花自然就獨自睡那間房了。聽了蔡氏的話,張荷花自己也沒啥意見,便點頭道:“孃親,我曉得了。”

蔡氏快速在木盆裡洗了手,心裡不放心,喃喃自語道:“不行,我得先去給你姐夫姐姐把牀給鋪好。”

說罷,蔡氏就丟下手頭的事,往女兒住的那一間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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