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耀司幾乎已經醉倒在黑色的沙發上,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他高大的身子歪歪斜斜地倚在沙發之上,因爲身上的衣服全都是黑色的,沙發也是黑色的,他整個人好像跟這黑色融爲了一體。
融進了黑衣之中。
他的一隻手搭在沙發外面,上面全都是血。
何曉曉一靠近,他卻發現了,大吼一聲,“滾——!我說了別來煩我!”
他身上濃重的酒氣,何曉曉一靠近這邊,就聞到了。
腳步還在靠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腳步聲讓狄耀司非常煩躁,又吼了一聲,“滾開!你們都聽不懂嗎?不想活了!?”
傭人已重新拿來了藥,給了何曉曉就害怕地走了,何曉曉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藥,已經走到狄耀司跟前。
“滾開——”
聲音戛然而止,狄耀司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身邊的何曉曉,她身上穿了一件淺紫色的絲質睡意,是很保守的樣式,這件睡衣是情侶的,狄耀司有一件黑色的。
“爲什麼不吃藥?”何曉曉問。
“你來做什麼?”狄耀司揉揉發疼的額角,不耐煩地也問。
“你的藥。”
“與你無關。”狄耀司一揮手,就要把藥打翻,幸好何曉曉知道他可能會這樣,早有準備,躲了過去。
“你想變成瘸子嗎?不吃藥,也不做輪椅,連柺杖都不用,那疼得是別人嗎?你到底在逞強什麼?那是別人的腿嗎?”
這些話想到就說了,她並沒用思考。
“……”
狄耀司看着何曉曉,目光迷離又迷茫,她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意他嗎?怎麼可能,這個狠心的女人怎麼可能在意他。
“給你。”
何曉曉把藥狄耀司狄耀司面前,他只是用迷茫充滿大霧的眼神望着她,好像根本就聽不懂她在什麼一樣。
何曉曉見他不接,拿起他的手,放在他手裡,狄耀司沒有反抗,他現在像是一個木偶,任憑何曉曉做什麼。
“怎麼這麼燙?”何曉曉皺皺眉,他的手滾燙,習慣性伸出放放在他的額頭,也很燙,“好像真的是發燒了。”
腿受傷,發燒,還不肯吃藥,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
“好了,你吃藥吧,我一會會告訴德爾管家,你發燒了。”言下之意,就是她要走了,她猛然發現自己對狄耀司說的話太多了,而且還做了那麼親暱的動作——把手放在他額頭上。雖然這個動作很經典,認爲發燒了,都會下意識的摸摸那裡,但是她和狄耀司的關係……
何曉曉轉身,手被一雙灼熱的大手抓住,嘶啞到不成樣子的嗓音,“別走……”帶着祈求的意味,根本不應該在狄耀司嘴裡發出的語氣。
何曉曉身子一怔,那雙滾燙的大手一拉,就把她帶到沙發上,然後灼熱的帶着酒氣,帶着濃濃的渴望的脣壓了下來。
何曉曉掙扎,理智上不想讓狄耀司吻自己,感性上卻渴望這個吻。
最後理智站了上風,她捶打狄耀司的後背,“狄耀司你快放開我,我懷孕了……唔……難道你想把感冒傳給我嗎……唔唔……你不怕……孩子不健康……”
身上強壯的身軀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沉重的喘息,過了大約十秒鐘的時間,竟然真的從何曉曉的身上緩緩起身。
在狄耀司的身子離開她的那一刻,她分明是失望的,他所做的那一切都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已。
什麼爲了找她身上弄得全是沙子全都溼了,什麼他親自去找每一塊岩石的後面,什麼一天沒吃飯,什麼腿傷又眼中了……都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既然他是爲了孩子,那麼在意這個孩子,何曉曉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可以用深深來要挾她,那她是不是可以也用孩子來要挾他呢?
不自覺地一隻手撫上了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
……
醉酒加上腿傷,讓狄耀司身形不穩,他卻依舊固執地拽着何曉曉向前走。
“別拽了,我自己會走。”何曉曉掰狄耀司的手,“你攥的太緊,我的手腕疼。”現在狄耀司正拽着何曉曉上樓的樓梯上,何曉曉本來自己本來能走好,被他搖晃的身子拽着,她的身形也跟着不穩起來,她真怕他一個不穩拽着她一起摔下樓去。
狄耀司的手放鬆了一點,並沒有放開,他現在的意識非常清醒,只是喝酒太多,身子失去平衡,不穩。
兩人到了何曉曉睡的那間客臥的門口,說道,“你放手吧,我要去睡覺了,我明天還要走起去醫院。”
狄耀司身子僵了一下。
“怎麼,你又想反悔?”何曉曉警戒地不安地問。
“沒有。”狄耀司竟然開口說話,剛纔,他一直緊閉尊口,秉承沉默是金的良好美德,不肯和何曉曉說話。
聽到他說沒有,何曉曉安了心。
“那你放開我吧,我要睡覺了。”
狄耀司竟然真的放開抓着何曉曉的手,實在出乎何曉曉的差異,她以爲他們會因爲讓不讓抓着手這個問題,他又會生氣。
手已經被鬆開,何曉曉沒有不進房間的理由,她推開門,走進去,要關門的時候,狄耀司也跟着走進來,何曉曉睜大眼睛,他進來幹嘛?
狄耀司走進,坐到牀上,斂下面容,何曉曉不喜歡房間裡燈光太亮,所有調的很暗,他的面容一般隱匿在昏暗裡,看不清他臉上什麼表情。
何曉曉站在牀邊的沙發上,看着狄耀司,他從進來之後,就一句話沒有說過,不會是醉的太厲害,以爲自己進的是自己的臥室吧?
何曉曉打算還是叫德爾來把狄耀司弄走,要是她說的話,他這個男人一定又會跑跳如雷,畢竟他已經忍了這麼久還沒發火。
起身,手被狄耀司的滾燙的手抓住,他起身,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身子,燙人的胸膛挨着她微涼的後背,親吻她的髮絲,極盡的纏綿溫柔。
氣氛有些詭異,又是突然的溫柔,以何曉曉跟狄耀司在一起的經驗,溫柔之後,就必然會發生暴虐的事情。
他的吻很細緻,輕盈,良久,他沙啞着嗓子開口,“我不想在跟你吵架,我們和好吧。”聲音低沉低緩,極盡耐心。
他發現,這個“毒”戒不了,毒已經如今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他這是什麼意思,實在主動求和嗎?
怎麼可能?他真的是狄耀司嗎?
何曉曉的沉默,讓狄耀司不安了起來,他又重複了一邊,“我不想在跟你吵架,我們和好,好不好?”詢問討好的語氣。
何曉曉這次是真的懵了,在她反映過來之時,狄耀司已經轉到了她身前,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裡好像環繞終年不散的大霧,又似在詢問。
這樣的狄耀司看着竟是充滿了悲傷,好像若是她不說好,他的悲傷便會把她溺死。
她皺了皺眉,“我也不想吵架。”誰會願意整天吵架啊,只要狄耀司不跟她吵不衝她發脾氣,她纔不會傻到跟他去吵架。
“不要打掉我的孩子,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他接着說,“我會學會怎麼尊重你,會努力瞭解你的真是想法,我會慢慢的讓你……”聲音極致的疲憊。突然他高大的身子想着身後的大牀上直直地倒去。
別墅裡,燈火通明,德爾叫來了四五個醫生。
狄耀司的腿傷因爲他太逞強,根本就沒到可以走路的時候,卻走路了,用力過度,使得骨縫錯位,需要做一個小小的手術來矯正,還有他幾天洶酒,幾乎不吃飯,他的胃也宣告罷工,還高燒不退,情況算是比較棘手。
矯正骨縫錯位,只是一個小手術,德爾把所用的器材都搬到了別墅,手術大約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就完了。
現在他安靜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很不好,陷入昏睡狀態,掛着消炎和退燒的點滴。
何曉曉坐在他的身邊,本來想做一回就回房間睡覺的,可昏迷中的狄耀司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掰了半天,都沒有掰開,叫來德爾。
“我想狄總希望何小姐在身邊陪着他。”德爾替狄耀司解答他的意思。
“……”何曉曉無語,“可是我要睡覺啊,明天我還要早起去醫院呢。”
“何小姐不必擔心。”說完德爾就出了狄耀司的臥室。
“……”何曉曉更覺無語,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把她涼在這裡,還說讓她不要擔心,他當然是不會擔心,有不是他弟弟。
十分鐘之後,德爾再次進來,身後跟着幾個保鏢,似乎在擡着什麼東西。
“……!!!”
何曉曉看着德爾搬來的東西,目瞪口呆,這麼這麼短的時間,他從哪裡買來了一個牀墊啊?
“何小姐,這是從你睡的那件客臥裡搬來的。”
“你們把那牀拆了?”
“是的。”
“怎麼怎麼可以……”
“何小姐不必擔心,狄總不會怪罪,只是一張牀而已。”
“……”
那意味這,他以後要在那個客臥裡睡,就沒有牀了?也就是意味着,她要想睡牀,不斷地鋪就得跟狄耀司睡在一張牀上。
雖然別墅裡的房間跟多,但是隻有那一件客臥的門是沒鎖的,其他的都鎖着。
德爾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他果然是處處爲主子着想的狗腿管家!!!對於這件事情,何曉曉非常憤怒,且又怒無處發,人家拆自己的牀,她能說什麼。
德爾指揮保鏢把牀墊放下,“何小姐,您可以休息了,我們不打擾了。”
何曉曉看看那比狄耀司愛上至少有三十公分的牀墊,就放在狄耀司大牀大一邊,她能躺在那上面睡嗎?相差那麼高的距離,狄耀司抓着她的胳膊,要是這樣睡一宿,她的胳膊一定會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