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抓藥

“連藥都不認得,當什麼抓藥夥計,!”家屬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刻喊道,恨不得伸手來推她,“待會我妹子的藥可不能讓她來抓!沒事也吃出事來!”

劉梅寶忙低頭連連賠笑,視線落在那門板上的姑娘身上,這姑娘面色蒼白,口鼻中正不斷的涌出血來,衣服前襟都沾滿了,看上去格外的滲人,怪不得家屬如此心焦氣躁。

“毛化就是毛化啊。”坐堂大夫也有些心焦,看了眼藥方說道。

“櫃上沒有啊。”劉梅寶只得說道。

“怎麼會沒有!”坐堂大夫也不高興了,聲音越發大了,“咱們這雖然是小地方的藥鋪,比不得大地方的,但毛化這普通的藥也不會沒有吧!”

“我找不到,。”劉梅寶帶着幾分慚愧說道。

坐堂大夫無法,只得一跺腳衝到藥櫃前,眯着眼看了一眼,便指着左上角一個氣呼呼的說道:“這不是嗎?”

劉梅寶忙看過去,見上面赫然寫着桔紅,不由失笑。

“這,這..就是毛化啊?”她問道。

中藥每一味藥都有很多化名別名,沈劉梅上學學的都是依據藥典所定的統一名,中藥那些別名化名多之又多,她不可能個個都記得。

“怎麼?你這是說我開錯了?”坐堂大夫沒聲好氣。

那邊病人家屬已經破口大罵了。

坐堂大夫不敢再多說,立刻走回去,接着小心的給這姑娘診治。

“哎,天黑之前能抓好唄?”那婦人依着櫃檯問道。

劉梅寶忙賠笑幾聲,快快的給她抓好。

“耽誤我這麼久時間,藥錢要少算一文。”婦人豎眉說道,在劉梅寶說出藥錢後。

“這不好吧?”劉梅寶苦笑道。

“那老孃不在你這裡抓藥了,誰知道你抓的對不對,吃死人怎麼辦!”婦人嚷道。

“這位大娘..”劉梅寶賠笑道。

“哎呀你這個丫頭怎麼說話呢。”婦人嚷着打斷她,一臉急惱,給了劉梅寶幾個白眼,“我難道有那麼老嗎?別以爲你自己年輕幾歲…”又帶着幾分不滿看這劉梅寶的臉,“長得麪皮嫩了些,就瞧不起人。”

“這位姐姐,。”劉梅寶立刻笑道,將藥遞過來,“是我太笨了,給你添麻煩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多擔待些。”

沒想到這小姑娘麪皮還挺厚,伸手不打笑臉人,婦人有些悻悻的接過藥,掏了錢,嘟囔幾句走了。

看着那婦人的背影,劉梅寶不由輕輕吐了下舌頭,摸了摸頭上的汗,一擡眼卻見門口站着那個年輕人,盧巖。

他面色微怔就那樣直愣愣的看着劉梅寶,嘴邊還帶着一絲不自覺的笑。

劉梅寶心一沉,立刻低頭垂下視線。

盧巖在外躊躇一刻,還是邁了進來。

劉梅寶感覺他停在櫃檯前,便微微擡頭,向一旁指了指,道:“問診請在那邊稍等。”

見她開口說話,並沒有退避而走,盧巖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我,我抓藥。”他說道。

“哦,抓什麼藥?”劉梅寶擡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六一散..”盧巖說道。

“要多少?”劉梅寶問道,一面拿過紙鋪好。

“五份..不,十份吧。”盧巖答道。

劉梅寶不再說話,開始抓藥稱藥。

“你,在這裡幫忙嗎?”盧巖看着她,忍不住問道。

劉梅寶恩了聲,這足以讓盧巖很高興,看着那姑娘忙碌的動作是那樣的賞心悅目,不由又瞧呆了。

宋郎中踏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心裡咯噔一下,便重重的咳了一聲,。

盧巖有些尷尬的忙收回視線,對宋掌櫃打招呼。

“二爺來了,要抓什麼,我來。”宋郎中笑道,一面將藥箱往櫃檯上一放,對劉梅寶擡擡下頜,“去,給我放進去。”

他這是要劉梅寶迴避,劉梅寶和盧巖都明白。

劉梅寶雖然對於男女大防沒那麼強的概念,但就是在現代被這麼一個意圖這麼明顯的男子盯着看,也是不得不迴避一下的,於是便應了聲,拎箱子進去了。

眼瞧如此,盧巖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宋掌櫃給他包好藥,便給了錢轉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郎中不由重重的嘆了口氣,皺眉。

這時這邊一陣哭鬧引起了他的注意,扭頭見坐堂大夫搖頭嘆氣,幾個家屬圍着門板又是哭又是喊。

“怎麼了?”他忙走過去問道。

“這姑娘的鼻血就是止不住啊。”坐堂大夫一臉着急的說道,“我看還是快些備車去府城吧,已經流了半日了,這可耽擱不得。”

從這裡到河中府還有好一段路走,就是要去,也得止住血再去,要不然就是到了府城,只怕也受不得了,家屬們頓時都哭喊起來。

宋郎中忙也去診看。

“脈弦數.肝經鬱熱之狀...”他低聲說道,再看那姑娘口中亦是開始吐血,根本看不得舌苔,只得問家人還有什麼症狀。

“沒啊,都好好的,吃的好喝的好,以前也沒這樣啊,。”女子的哥哥說道。

“啊,對了。”漢子身旁的婦人忽的說道,“上個月妹妹也流鼻血了…”

“你個敗家媳婦,怎麼不早說!”漢子立刻瞪了她一眼喊道。

“只流了一點,用紙堵上就好了….”婦人害怕的低頭說道,“妹妹說不礙事的….哪想到這次突然這麼厲害了。”

“姑娘..”宋大夫又試圖去喚那姑娘問問,無奈那姑娘已經半昏迷了,只得作罷。

“這是肝經鬱熱,血之所熱,氣之所逆,熱傷其血…”坐堂大夫在一旁說道。

“先別說什麼症,止住血是要緊啊。”宋大夫說道,皺眉焦慮。

“用了冷水敷頭,敷鼻樑,都不成啊。”坐堂大夫搖頭說道,“又行鍼迎香穴,亦是無法止住。”

二人對視一眼,面上都是苦惱,也有些手足無措。

這二人都是本地人,醫術如同這年代所有人一樣都是父傳子而來,半輩子都活在這小城裡,醫術本就平常,也沒機會也沒可能精進,憑着祖輩傳下以及自己行醫的經驗,治些頭痛腦熱外傷磕碰什麼的,還算拿手,遇到疑難大病,都是讓患者去府城找高明的大夫。

“大夫,大夫,我就這一個妹妹啊,我娘死得早啊…”漢子大哭起來,就要給兩位大夫叩頭。

見他哭,另外幾個婦人也都跟着哭起來,堂裡更是亂哄哄的。

如此熱鬧,劉梅寶從堂內探出頭來,先看那盧巖已經走了,便走出來,站在宋大夫身後看,聽兩個大夫低聲交談,討論幾個方子,再看那姑娘,忽的想到什麼,便走上前幾步,站在那姑娘前,矮下身子看她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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