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盧巖也沒如願抱到女兒,反而因爲受不了陳清的幸災樂禍伸手去硬抱,惹得柔兒大哭起來。
“她認生,慢慢來。”劉梅寶笑道,伸手要接柔兒過來,結果柔兒因爲哭,只怕被“壞人”抱去,乾脆連娘也不找了,縮在陳清懷裡不出來。
盧巖一臉悶悶的看着躲在陳清懷裡的女兒,難道跟他算是很熟嗎?
“沒事沒事,我抱着她吧,”陳清簡直笑得合不上嘴,一面哄着柔兒往一邊走,嘴裡說着看燈去看燈去。
當然人卻沒有離開大廳,確切的說沒有離開盧巖的視線,將柔兒或舉起來夠垂下的燈籠,或湊去看盛開的杜鵑花,總之在盧巖旁邊左左右右的晃來晃去。
聽着柔兒或者咯咯的笑,或者咿咿呀呀的說,只把盧巖急得青筋爆,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到劉梅寶盧舫和趙老漢一家身上來,卻最終是無果。
女兒,是女兒,跟梅寶一樣的漂亮女兒,只要一想到這個,他覺得心都要化了….
“那是你爹爹,咱們讓他抱抱?”陳清又適時的轉過來,一臉淳厚的勸慰柔兒。
盧巖鐵青的面容瞬時變得柔和,努力的堆起自認爲最溫柔的笑看着女兒。
柔兒堅定的扭頭埋在陳清的懷裡。
粉嫩的胖嘟嘟的臉蛋緊緊貼着陳清,只把盧巖眼紅的恨不得一拳將陳清打飛。
陳清心滿意足的抱着柔兒又去晃了。
如此三番,盧巖攥着的手骨節嘎巴響。
“陳大人,您公務不忙嗎?”他咬牙問道。
“盧大人您親自到了,我作陪就是第一要務。”陳清忙說道,一面對扯他衣裳不知道又看到什麼物件想要拿的柔兒含笑點頭。“哦,哦,好,這就去,這就去…”
盧巖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到一邊去,第一次痛恨自己爲什麼學過一個叫做其樂融融的詞。
“我們這就走。今日就回山西。”他大聲說道。
這邊正坐着說話的劉梅寶趙娘子等人都看向他。
“今日就走嗎?”劉梅寶問道。
盧巖無心的話出口。遲疑一下點點頭,又有些擔心。
“你可是勞累,要不…”他低聲問道。
劉梅寶搖搖頭。
“娘,你們和我們一起去山西吧?”劉梅寶看向趙娘子和趙老漢。認真說道。
離開故土對於古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事,那些被山西兵解救了流民很多第一個念頭就是回老家去,經由兵士們熱情充滿鼓動的講解構想的美好生活之後纔跟着來山西的。流民尚且如此,更別提有家有業的趙老漢夫婦。
趙娘子和趙老漢對視一眼。
“爹孃,我還是願意讓你們跟我回去。你們年紀大了鐵勺還小,在我跟前也好有個照應。”劉梅寶再次說道,一面站起身來,“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父母去的早,雖然口上不說,心裡想起來一直很難過。人常說,不管年紀多大。只要有爹孃在,自己就永遠是個孩子,會永遠有個人像疼孩子一般疼你,原以爲我沒有這個命,沒想到遇到你們二老,還請二老可憐可憐梅寶….”
她說着話彎身施禮。
趙老漢和趙娘子忙伸手扶她,趙娘子早已經淚流滿面。
“去,去,我們自然要去,老天爺開眼給我降下如此大的福緣,不惜福是要被雷劈的。”她抹淚說道。
盧巖也過來鄭重的拜謝二老,趙老漢夫婦雖然還不太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多少也猜到肯定是個大官,因此有些誠惶誠恐。
盧巖堅持跟隨劉梅寶執女婿的禮節。
“不如多歇息兩天,急匆匆的大過年的天又冷,路上也不好走,梅寶....”陳清抱着柔兒過來說道。
他輕鬆隨意的喊出梅寶這個名字,盧巖瞪眼看着他,陳清絲毫不以爲意。
“梅寶和孩子怎麼受得了。”他接着說道。
“我是孩子他爹,我難道捨得她們受苦?”盧巖瞪眼說道。
陳清一笑,親了親柔兒的面頰。
“我們柔兒可真是受苦了,想起當時第一次見柔兒,被綁在孃的背上睡,看起來卻是很習慣,想必一直這樣陪着你娘幹活操勞的吧?”他對着柔兒說道。
勞作謀生哪能專門騰出一個人看着孩子睡覺,都是背在身上,或醒着或睡着,帶孩子幹活兩不耽誤。
盧巖的嗓子頓時火辣辣的,他看向劉梅寶,滿眼的自責懊惱悔恨心疼。
劉梅寶抿嘴一笑,衝柔兒伸手。
柔兒玩夠了,高興的張手夠過來。
“也不常那樣,再說那叫什麼苦。”她笑道,接過柔兒在懷。
陳清笑而不語。
“我去準備準備,馬車取暖啊還有衣服什麼的都要備好了。”他說道。
“這怎麼好意思,我們自己準備就是了。”劉梅寶忙說道。
陳清看了盧巖一眼,這眼神看的盧巖又沉下臉。
陳清卻並沒有說什麼,只不過這沒說什麼反而讓盧巖更鬱悶,他笑着走出去了。
“我們這就去收拾。”趙老漢和趙娘子說道。
“家裡還用收拾一下嗎?”劉梅寶問道。
當初從樊城跟陳清走的匆忙,只帶了衣物,其他的都留在家裡。
“不用,不用,窮家破業的,沒什麼好收拾的,我們去整理下行禮。”趙老漢忙笑道,和趙娘子便告退了。
大廳裡的人只剩他們夫妻和柔兒。
“小船呢?”盧巖問道,方纔只顧和陳清爲女兒吃醋,沒注意兒子哪裡去了。
“和鐵勺不知道說什麼出去了。”劉梅寶說道。
盧巖便又小心的看女兒。
“她叫柔兒?”他問道。
柔兒看“壞人”站這麼近,忙將頭埋進劉梅寶懷裡。
劉梅寶撫着女兒頭笑。
“是,肉肉。”她說道。
當初在鹽池灘過年的戲語又浮現在眼前,也就是那時劉梅寶又胎不穩的跡象養了幾個月。然後回到了太原府,再然後….
“梅寶,對不起。”盧巖沙啞嗓子說道。
劉梅寶低着頭,撫着女兒的頭髮沒有說話。
“梅寶。”盧巖再次喚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聲音顫抖。手也在顫抖。
“你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劉梅寶擡頭看他忽的問道。“大家都陪酒陪睡,所以,其實這也沒什麼是嗎?”
所以那官妓才起心靠過來,所以他的守衛纔會放人進去。所以說這不是人的事,而是事的事。
“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有一個深受主人喜愛的貓走丟了。被人抓到寵物店裡去出賣,然後它在店裡遇到了它的主人,於是雙方都歡喜若狂。高高興興的皆大歡喜的回家去了。”劉梅寶接着說道。
盧巖聽不懂,但他沒說話也沒問,只是安靜的認真的聽着。
“後來,後來家裡的狗問貓,你怎麼不問問主人爲什麼去寵物店呢?”劉梅寶接着說道,“貓回答,我永遠不去問也不去想這個問題。”
她說完了看着盧巖。
“但是我會問。”她說道。“縱然你不捨我不捨,我還是想把該撕開的撕開。看個清楚明白,哪怕血淋淋的,過日子嗎,圖的不就是個暢快,不捨是不捨,但這世上,也不是誰離不了誰,我這個人很犟,有些委屈能受,有些委屈哪怕丟了命也不能受。”
離這個詞說出來,盧巖抓着劉梅寶的手用力握緊。
“我沒有,我真沒有什麼想法。”他說道,聲音顫抖,“只是我沒當回事,我根本沒想到那女人竟有這樣的心思,也沒想到會讓旁的人那樣想,我只是,只是吃飯喝酒,席間作陪斟酒而已,至於身邊陪酒斟酒的是女人還是男人,對我來說都一樣,我根本都無所謂。”
劉梅寶忍不住抿嘴笑了下,盧巖緊緊握着她的手。
“梅寶,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想法,不過這的確是我的錯。”他慢慢說道,“我以爲只要我心思堅定就行了,沒想到這世上的事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我以爲事都是做出來的,說不說是無關緊要的,其實並非如此,該做的要做,該說的也必須說。”
劉梅寶看着他,抿着嘴沒說話。
“我也有錯。”她忽的說道。
“不,梅寶,你沒錯,如果不是我就沒有你今日受的這一切,官妓也好,李長三劫持也好…”盧巖忙忙的說道。
“我錯就錯在不該我離開家,當時應該讓你滾。”劉梅寶吐了口氣說道,“我總是覺得家裡的一切都是你掙來的,我什麼都沒有做,不勞便無獲,說到底還是自卑作怪....”
盧巖沒想到她說這個,思路一時跟不上。
“梅寶,沒有你哪有這個家,你怎麼能這樣想。”他握緊劉梅寶的手說道。
“是啊,我真不該這樣想,結果差點丟了命,還害的小船跟我受這麼多苦,身體上的苦倒沒什麼,他的心裡還不定埋下什麼陰影呢。”劉梅寶嘆息說道。
想到兒子,盧岩心裡刀擰着一般的疼。
“都是我的錯。”他哽咽啞聲說道。
除了這句話,無話可說。
“都過去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發生了,還是得向前看。”劉梅寶嘆口氣,反手握住他的手,“下次…”
“沒有下次沒有下次。”盧巖立刻喊道,面上滿是驚恐,想都不能想一下。
哦上一章寫錯了,我總是記不得我寫過的人名啊年齡啊,柔兒將近五個月了,不是趙娘子說的四個月,至於這五個月的孩子動作神態合不合理,我家孩子大了,我都忘了她小時候什麼樣,有時候在小區見了小孩,也去注意問人家多大了,然後考慮一下該怎麼寫,有時候趕着更新就疏忽了,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