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過後,墨御霆打算要陪着秦深深。
秦深深微笑着拒絕了,她知道他有太多太多的工作要忙,每天都抽那麼多時間陪他,她已經非常滿足了,她並不捨得讓他太累……
墨御霆依舊是不放心,秦深深昨晚的那個‘噩夢’,始終讓他介懷,他很擔心她一個人獨處時胡思亂想,那些記憶,那些傷痛,他真的不願再她承受一遍。
直到秦深深再三向他保證,甚至嗔怒地威脅上了,墨御霆對她近乎撒嬌的威脅毫無抵抗力,親了一她一下,最後還是如她所說的去了書房。
別墅的頂樓,有一個玻璃花房。
秦深深搭着電梯,打算一個人去那裡坐一會。
陽光透過玻璃灑落進來,坐在藤椅上的秦深深幽幽地閉上了眼睛。
恐懼,疲倦,悲痛,絕望,整整充斥了一個晚上。
那個噩夢……
夢境太真實了,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她渾身都會忍不住地泛冷。
外婆,外婆……
她猛然從藤椅上驚醒起來,精緻的小臉在陽光下一片慘白。
外婆呢?
她腦子裡竟然空落落的一片,有關外婆的記憶,很淺,就像是被人刻意地抹除掉一樣。
她竟然只記得外婆被墨御霆接到Z國老別墅的事,其他的,再也想不起來……
秦深深嚇得渾身冒起了冷汗,手腳都開始發顫起來。
她想到了當初賀琰對她的催眠,外婆,外婆肯定是出事了……
秦深深急得臉色灰白起來,她再也顧不得其他,手撐在腰上,她用近乎於小跑的速度朝樓下走去……
心裡,一陣兵慌馬亂地揪緊,很疼,很疼。
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她當初醒來的時候,身體虛弱得不像話,那個時候,墨御霆告訴她只是摔了一跤傷到了胎氣,她需要靜養……
當時她並沒有想那麼多,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墨御霆當時的神情根本不對勁,那種深到骨子裡的擔憂與緊張,怎麼可能只是摔一跤那麼簡單?
而且,她就算再喜歡海,墨御霆也絕對不可能帶她去那麼荒涼的碼頭的。
肯定是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想到那個荒涼的廢棄碼頭,秦深深的心更是恐慌到不行。
這一切,與昨晚噩夢中的場景是那麼的相似……
在那個可怕而冰冷的噩夢裡,外婆就是在那個荒棄的碼頭,被季曜珉錯手殺了……
夢裡一幀幀絕望的畫面,不斷地轟炸她慌亂成一團的腦子。
她手腳冰冷起來,冷汗打溼了整個背部,身體怎麼也止不住地顫抖。
痛苦的淚水,從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無聲滑落……
她已經發不清,這一切悲劇究竟是噩夢,亦或是她被催眠了的記憶……
她腳下的步伐,邁得很急,迫切地想要找到墨御霆或者賀琰本人,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走樓道拐角的時候,因爲地板是剛拖沒多久的,仍有些溼,秦深深邁得急的步伐一下子打滑,她整個人朝前傾倒,她嚇得臉色慘白起來,寶寶……
在摔倒下去的千均一發之際,她用雙手護住了肚子……
“砰!”她摔了下去,額頭被重重地砸到了樓梯
扶手。
鮮血,汩汩而流……
……
墨御霆在前去書房工作一段時間,就接到了方傾打來的電話。
她與藍斯已經抵達海島上了,飛機正在機場降落。
這一次的行動很順利,無論是G博士還是皇甫家族,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們已經將老太太的遺體接了回來。
墨御霆在掛斷電話之後,他起身,打算去一趟機場,將老太太的遺體安置好,避免得讓秦深深撞見。
她的記憶,已經漸漸地開始恢復了,他不想再一次刺激她……
……
機場,幾名高大健壯的保鏢正搬動着冰棺,從飛機移了下來。
裡面,躺的正是秦深深外婆的遺體。
在Z國老別墅的冰室存放了三個多月,依舊與她初遇害時一樣,並沒有任何腐壞與異臭。
而這一次的搬動,賀琰特意弄了幾味藥摻在冰棺裡,這麼一來,老太太的遺體可以保存更長的時間,與生前幾乎無異。
一輛黑色的林肯停在跑道上,車門打開,墨御霆冷魅的身影從車上邁了下來。
“墨少。”所有人看着他的到來,紛紛恭敬致意。
墨御霆淡淡頜首,他的視線停頓在人羣中的那一副冰棺上,眸色暗了暗,沉穩的步伐,邁了過去。
“辛苦你們了。”他看着方傾與藍斯低低地說,態度親近。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藍斯受寵若驚。
方傾則淡定多了,畢竟她與墨御霆之間雖然是上下屬關係,但多年的生死相隨,他們早就視對方爲兄妹,相處直來比較自然了,不會像藍斯那麼拘謹。
“墨少,深深呢?她這兩天時間胃口還好吧?”
方傾最擔心的莫不過秦深深有沒有再孕吐,日常飲食習不習慣。
墨御霆神情微微地柔和,“還不錯,你回來了,她應該會很高興。”
方傾抿脣笑了笑,不過眼底的哀傷卻並沒有因爲笑意而減淡。
這一次的行動,再度地揭起她心中的傷痛。
老太太的死,她始終沒辦法釋懷。
藍斯忽地伸手輕摟過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着她。
墨御霆將他們兩人的親密的動作收在眸盡,看來這兩天時間,藍斯與方傾已經決定在一起了……
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側身吩咐着那幾名保鏢將老太太的遺體搬上運輸的車子。
然而,就在這時……
墨御霆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手機低一看,竟是別墅的主機打過來的。
他微蹙着眉頭,心臟有那麼一剎那的緊縮:“什麼事?”
“墨,墨少,秦,秦小姐剛纔摔倒在頂樓……”
墨御霆聽到這裡,腦子嗡嗡地炸響起來,電話那頭再傳來的話,他已經聽不清楚了……
他冷魅的俊臉,剎那蒼白起來。
他腳下像是生了風一般,以此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奔到了車子前。
“墨……”司機剛開口,就被墨御霆粗魯地拽了出來。
他已經急瘋了,已經顧不上再多,他坐進了駕駛座,猛踩着油門,車子以極致的速度飆向別墅。
深深,千萬不要出事!
……
別墅的醫務室。
秦深深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額頭的傷口已經止了血,被細緻地包紮着。
她這一跤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磕破了額頭短暫地陷入昏沉而已,肚子裡的胎兒並沒有受到影響,很健康。
賀琰經過再三檢查之後,終於暗鬆了一口氣。
墨少這麼在意秦小姐,這麼在意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如果這個孩子在這時候流掉了,他真的不知道墨少會不會被刺激得直接狂燥發作了。
慶幸,母子平安。
是的,母子,剛纔他給秦深深照了B超,她肚子裡懷着的是一個五個月大的男嬰,非常健康,也很活躍。
“賀琰,深深她沒事了吧?”
貝拉一直坐在病牀邊上守護着秦深深,看着秦深深這麼久都沒有醒過來,貝拉擔憂得眼眶都泛紅了。
秦深深出事,她是第一個發現的人,當時在登上頂樓,看到秦深深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剎那,她嚇得心臟沒差一點停止跳動。
現在想起來,仍然禁不住後怕。
如果,如果她當時沒有上頂樓花房去玩的興致,那是不是深深會一直倒在血泊裡,直到……死去。
貝拉並不是那麼感性的人,可是她看着靜靜地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的秦深深,眼淚就這麼奪眶而出了。
賀琰皺眉,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秦深深會不會是被撞得腦震盪了……
她的身體,他前前後後檢查了多次,除了額頭上的傷口以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她卻這麼長時間沒有醒過來,賀琰有些擔憂了。
不過他並不想貝拉跟他一塊擔憂,他安慰道:“別擔心,秦小姐會沒事的。”
他側過眼去向靜站在一旁的幾名保鏢,其中一人就是剛纔給墨御霆電話通知的人,賀琰問他:“通知墨少了嗎?”
那名保鏢點頭,“已經通知了。”
“砰!”正當這時,醫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踢開,墨御霆跑了進來,他無視掉所有人,眼神只注意到靜躺在病牀上的秦深深。
他急切地奔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深深……”
聲音發出來的時候,墨御霆才驚覺自己竟然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墨少。”貝拉從病牀移開,將位置騰給了墨御霆。
她站在賀琰的身側,默默地擡手抹着眼淚。
賀琰輕輕地攬了攬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着她。
隨即,他看向墨御霆,“墨少,秦小姐的身體我都檢查過了,她與胎兒都很健康……”
墨御霆斜過眼看着賀琰,黑沉的雙眸在泛紅,他正在極力地剋制着自己,“那她怎麼還不醒?”
他渾身壓制而冰冷的氣息,令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都緊懸起來。
空氣,似乎都冰降了好幾度。
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頭瀕臨崩潰邊緣的猛獸,怒意與殺意絞在一起,冰冷懾人。
他並不是在責怪衆人,而是在恨着自己!
爲什麼不能堅持陪着她,如果自己再堅持一點,沒有丟下她一個人去書房忙碌工作,那她不會發生這些意外……
墨御霆27年的生命裡,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麼痛恨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地自責痛苦過……
心臟,像是被鋒利的鐵器,一寸一寸地剜着血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