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出行
凌慕兒和周啓焱要離開一段時間,家裡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情況。凌慕兒沒有隱瞞他們,就說是要去救一個病人。
楊氏和凌大志向來以凌慕兒爲傲,凌慕兒做的是積德的好事。要不是不能告訴別人那個聲名遠揚的名醫就是他們的女兒,他們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女兒有多麼出色。所以,他們不會阻攔凌慕兒做治病救人的好事。
周啓瑞想要跟着周啓焱一起去,周啓焱拒絕了。實在是這次去有些冒險,就怕是他們的仇人用周啓焱最尊敬的老師引他們出洞。周啓焱明知道有危險卻不能不去,畢竟那是他尊敬的老師。他也不會讓周啓瑞去。兄弟兩人一起出面,要是真的落入仇人的算計,那就是一網打盡。周家不能連最後一根苗子也被他們掐斷了。
凌慕兒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看着外面。這是她第一次讓開那個城池。對外面的世界,她還是挺好奇的。
周啓焱的身手不錯。一路上遇見山賊,向來都是他們搶別人的份兒。期間也遇見過採花大盜,只不過最後的結果是採花大盜被脫光了衣服,扔在了衙門口,被當時的縣令撿了回去。
凌慕兒蒙着面紗,跟在身材高大的周啓焱身側。她本來就長得嬌小,有了他的襯托,那就更嬌小了。
“周大哥,你看看那些小姑娘的眼神,像蜜糖一樣恨不得粘在你的身上。”凌慕兒輕輕地笑道。
周啓焱皺了皺眉:“慕兒不要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凌慕兒回頭看着他。“你如此風姿,他們心生仰慕是應該的。如果沒有一點想法,那才奇怪。”
“周某身懷家仇,無心兒女情長。”說出這句話,周啓焱的心臟有片刻的疼痛。
周啓焱眼眶紅了紅:“我知道。老師重病的消息能傳出那麼遠,說明有人故意 爲之。老師知道對方的陰謀,不想讓我上當。他雖然很嚴肅,卻是我最好的老師。這一切我都知道。”
“山長,諱疾忌醫可不是好事。身子不適就是不適,我是大夫,不能看着病人拖延病情。就當我今天找錯地方了。不過正好見你生病,那也是要治療一番的。”凌慕兒看着唐山長。“我一個年輕女子,你總不會害怕我做什麼吧?”
周啓焱再次拿起她的頭髮,一陣運功,只見原本溼潤的頭髮頓時烘乾。
“山長是舊疾,從年輕的時候就留下的。山長年輕的時候是不是落過水?”凌慕兒對唐山長說道。
周啓焱從懷裡掏出碎銀子,交給攤販的手裡。
唐山長輕咳一聲,不自在地轉身:“進來吧!”
他年輕的時候就失去妻子,這些年一直沒有娶妻。妻子留下一個獨子,那孩子卻在幾歲的時候夭折。從那以後,他不曾娶妻,更沒有後人。
“多少錢?”周啓焱問着攤販。
房間裡點着燭火。唐山長坐在椅子上,將手腕放在桌上。他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等着凌慕兒給他把脈。
唐山長淡道:“嗯。所有的大夫都這樣說。”
在周啓焱經過凌慕兒身側時,後者對他說道:“他不是不認你,而是不想你被別人認出身份。他在保護你。”
或許,沒有什麼仇人的引蛇出洞,他是真的快不行了吧!
唐山長聽見聲音,用那雙渾濁的眸子看着周啓焱,眼眸裡有着陌生和不悅。
不過,周啓焱這樣說,也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周啓焱的內力很雄厚,那是她拍馬也趕不上的。
凌慕兒想着今天聽到的消息,拿起桌上的水果,輕輕地問道:“是不是姓唐?”
“那就難怪了。”凌慕兒收回手指。“你這種情況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總之就是要慢慢地調養。”
周啓焱看着那清冷的小院。聽着從裡面傳出來的咳嗽聲,他的內心非常糾結。
“老師。”周啓焱顫抖地叫着男子。
一方面,老師會辭官與他有關。他知道老師是正直的人。就因爲周家被滅,他心裡氣憤,向皇帝辭官。要不是老師收了不少學生,朝中的大員有幾個都是老師的學生,皇帝忌憚他的影響力,只怕早就派人將他滅殺。
裡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從腳步的聲音來判斷,此人腳下飄浮,有氣無力,真是病入膏肓了。
另一方面,老師視他爲親子,這些年不辭勞苦地培養他。在老師最需要照顧的時候,他卻不在他的身邊。
凌慕兒也不毫氣,直接給他把脈。沒過多久,她就確定了唐山長的病情。
“我的老師現在是一個私塾的山長。”周啓焱站在窗前,遙望着遠方,眼裡浮現懷念的神色。“現在正是上課的時候,不方便行動。我們晚上再去吧!”
“你老師住在哪裡?”逛了一會兒,他們找家客棧住下來。沐浴,換衣,一身清爽的打扮之後,她問周啓焱。
事實上,凌慕兒只是覺得改天把銀子還給他就是。現在在大街上,她沒有必要拒絕一個男人的好意,畢竟男人都是愛面子的。當着其他人的面拒絕他的好意,只會讓他難堪。再者,周啓焱剛纔說過不會兒女情長。那他對女子就不會有別樣的心思。他們也算是朋友了。犯不着爲了幾兩銀子在大街上推來推去。她也不喜歡這一套。
“哇,好利害。”凌慕兒驚歎。“原來內功還有這樣的用途。”
唐山長是鳳城書院的山長,據說是告老還鄉的大官。他年紀不大,約四十幾歲,正是男人最好的年華。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向皇帝辭官,皇帝百般挽留,還是沒有讓對方心動。最終,他辦了一個鳳城書院,成爲一個有名的私塾山長。
一張蒼老的容顏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凌慕兒抵着門,對唐山長說道:“山長,就算他認錯人了,我總不會認錯的。你身子有恙,我是大夫,讓我給你把脈吧!”
凌慕兒走向院子,在門口停下來,敲響了房門。
凌慕兒低聲說道:“山長,故人來訪,可否開門?”
他看着面前這個少女,心裡有些癢癢的,格外的複雜。那一刻,他好想她說出什麼理由反駁他的藉口,可是她沒有。此時她被一條紗巾迷住了,看着紗巾上漂亮的花紋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會治好他的。”凌慕兒還沒有看病,但是看得出來唐山長病得不輕。“不過看他的情況,一時半會兒我們還回不去。我今天先確診,回去後再配藥。然後幫他調理一段時間後,確定他的身體恢復了,我們再回去。”
凌慕兒毫不驚訝周啓焱知道她懂得武功的事情。她平時修練的時候也沒有瞞着家裡人,他知道也是應該的。
這麼一個大人物居然是周啓焱 的老師,可見周啓焱以前也不是普通人。凌慕兒早就猜到他的身份不普通,所以聽說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大驚小怪。
周啓焱淡淡地笑了笑:“你體內也有內功,不過想要內功外發,還得修練一段時間才行。”
“不用了,我身子好得很。”唐山長淡淡地說道。
貴氣不是指穿着最華貴的衣服,由最好的僕人伺候着,而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這一切,他都沒有丟失。
她知道周啓焱也想與唐山長聚一聚。雖然表面唐山長不願意和周啓焱相認,其實他們互相關心着對方。
凌慕兒擡頭,看見周啓焱付錢,朝他笑了一下,神情如常地接過紗巾。
周啓焱看見她一頭的溼發,皺了皺眉,拿起旁邊的毛巾給她絞發。他冰冷的指尖拂過她的髮絲,弄得她癢癢的。
周啓焱感激地說道:“謝謝。”
夜晚,凌慕兒跟着周啓焱來到鳳城書院。唐山長就住在鳳城書院裡的小院裡,那是專門爲他設計的居所。
凌慕兒沒有拒絕周啓焱送出的紗巾,那一刻周啓焱僵硬的表情有些緩和,看着她的神情也溫柔了些。
“嗯。”周啓焱的心情沉重,不想多說話。凌慕兒問什麼,他只簡短地答一句,便不想多說。
凌慕兒回頭看着周啓焱,聳了聳肩,一幅我已經盡力的樣子。
咯吱!大門開啓。
攤販輕輕地笑道:“這條紗巾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價格嘛有點小貴。三兩銀子。”
凌慕兒不好意思地接過毛巾,自己擦拭頭髮。經過一陣細心的擦拭,頭髮稍微幹了些。
“那就麻煩姑娘了。不過,我只想見到姑娘,這位公子……就別過來了。”唐山長斂了眼裡的情緒。
唐山長眼眸黯了黯,淡淡地點頭:“姑娘有些本事。我年輕的時候家境不好,生活的環境很糟糕,留下了頑疾。”
周啓焱看見熟悉的面容,卻見他比以前蒼老許多,眼眸裡閃過動容和愧疚。
“我不記得收了你這麼一個學生。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唐山長淡淡地說道:“回吧!”
從裡面傳出虛弱的聲音:“誰呀?”
“那‘所有’的大夫可曾告訴你,他們有辦法治好你的身體?”凌慕兒微微一笑。“我可以治好你。”
唐山長看了一眼旁邊像個門神般的周啓焱。當年的少年也是錦衣玉食的,現在倒是收斂了些富貴氣息,整個人內斂了。不過,那不代表着他沒有周家的氣勢。事實上,就算他不說話,只是站在那裡,也讓人無法忽略。
“好。”沒有和周啓焱商量,凌慕兒獨自做出了決定。
反正周啓焱的目的是讓唐山長接受治療,把他的身體調養好。現在人也見過了,他那樣的身份確實不適合天天來。
凌慕兒和唐山長又說了幾句。唐山長漫不經心地附和着。凌慕兒見狀,知道他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便告辭。
當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唐山長看着周啓焱的背影說道:“鳳城的風很大,兩位小心些,不要被吹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