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打擊
坐上馬車，看見坐在角落裡的男人，凌慕兒皺了皺眉頭。
周啓焱穿着囚服，腦袋靠在角落裡不願意探出來。這才短短的幾天時間，那個沉穩的男人就變得這樣低迷。
他的身上有許多傷痕，白色的囚衣被打得非常破碎，帶着鞭痕的血衣快要變成碎片。那些沒有包紮的傷口還在流血，有些地方甚至還有蟲蟻在爬動。可以想象他這幾天在囚牢裡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滿是絡腮鬍子的臉。那些凌亂的鬍子遮住了他好看的相貌。他的眼眸垂着，一身的頹廢。
“你們公子呢？”凌慕兒掀開車簾，詢問坐在外面的車伕。
車伕對凌慕兒說道：“姑娘快坐好，我要加速了。”
想到凌慕兒的問題，他又補充道：“公子在辦一件事情，現在還走不開。他讓屬下先送你們回去。他說等他忙完了，就去姑娘的家裡接姑娘去京城。這段時間姑娘先忙你的事情。”
凌慕兒知道蘇策也有許多麻煩。前不久發生的下藥事件還沒有處理乾淨。另外他還是抱着什麼任務而來。
知道了蘇策的打算，她不再說什麼。放下車簾，回到馬車裡，她慢慢地挪到了周啓焱的身側。
她翻出醫藥箱，從裡面找出剪刀，剪破周啓焱身上的囚衣。
等她換好衣服之後，回到馬車前。她在原地做了個竈，然後開始烤野兔子。
凌慕兒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他的感激。至於其他的，她可看不出來。
如果不是他，唐山長還好好地活着。他的出現只會給他帶來死亡。
凌家飯店。楊氏和唐氏正準備出去買菜，見到一輛馬車停下來。一隻纖長的手掌掀開車簾，一人從那裡走下來。
凌慕兒把兔子的腿放在荷葉上，對周啓焱說道：“可以吃了。”
凌慕兒皺了皺眉：“事情已經發生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你的老師如何安心？”
凌慕兒皺了皺眉：“你這樣下去，只會是折騰自己。你倒是痛苦了，可是你的仇人卻很開心。”
意思是說，你可以不在乎別人擔不擔心，總不想自己的弟弟擔心吧？
周啓焱眼皮動了動，接過衣服：“謝謝。”
他不明白。如果想殺他，當場就可以把他殺了。爲何還要拐這麼大的彎？要是當場把他殺了，他也不會被人救了。
凌慕兒胃口不大。四條兔子腿，周啓焱只吃了一條，她吃了兩條，車伕吃了一條。然後其他的肉都被車伕和周啓焱分了，她吃了兩條兔子腿後，又啃了兩個水果，肚子已經呈飽和狀態。
“那是當然。我的手藝你還不相信嗎？”凌慕兒微笑。“不管有再多不開心的事情，飯還是要吃的。”
幾天後，他們終於看見了熟悉的城門。
“哎呀，我們慕兒回來了。”楊氏激動地說道：“娘，慕兒回來了。”
凌慕兒看了他一眼：“挺合身的。”
他們要坐幾天的馬車。馬車可不比現代的火車和汽車，它實在是太抖了。再加上古代的路不好，不像現代的路都是平的。因此，坐在馬車裡呆幾天比在火車或者汽車上呆幾天還要難受。
周啓焱畢竟是一個大男人。既然已經想通了，就不會再做小女人的姿態。不過，報仇的念頭已經在心裡紮了根。
提起唐山長，周啓焱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他要殺的人是皇帝。現在是君主制。古代的皇帝就是神，而他想撼動一個神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不過，他現在受到的打擊太嚴重，需要有人安慰。如果一個信念能夠讓他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那就報仇吧！
“好，報仇。”凌慕兒握住周啓焱的手，給他堅定的力量。“你可以辦到的。”
凌慕兒揉了揉發疼的額頭，看向旁邊那昏昏欲睡的男人，對車伕說道：“直接去凌家飯店。”
“多謝。”多謝她爲他做的一切。他真是她的福星。此生能夠遇見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凌慕兒沉默。
這次回去，他沒有辦法再隨時跟在她的身側。只因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周啓焱在馬車裡換衣服，凌慕兒找了個大樹，然後在大樹後換衣服。
“別動。讓我抱一下。求你。”現在的周啓焱非常脆弱。
周啓焱親眼看見唐山長的屍體。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劍，鮮血流了一地。那一刻，他真的想殺進京城，殺了那個人。然而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剛到不久，外面就傳來腳步聲，然後就有幾十個高手衝進來與他大戰。就算他的武功高強，那也比不上皇帝的暗衛軍。最終的結果很明顯。他以一抵十，落入那些人的手裡，被安上了謀害老師的罪名。
周啓焱被嚴刑烤打了好幾天，現在全身都疼得不行。然而就算如此，他還是堅持慢慢地活動。
周啓焱不是一個喜歡錶露情感出來的人。不管他的心裡隱藏着多麼深刻的情感，也不會用嘴說出來。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苦什麼難撐不下的？”凌慕兒拍了拍周啓焱的肩膀。“我相信你。”
周啓焱知道救他的人是誰。在這個地方，只有一個人能夠救他。那個人告訴他，之所以救他，是因爲凌慕兒。
凌慕兒好不容易給周啓焱包紮好傷口。她擦了擦汗水，對外面的車伕說道：“車伕，找個清靜的地方停一下。”
周啓焱擡起眸子。那雙眸子裡滿是仇恨的火光。面對凌慕兒，那光芒閃了閃，最終熄了下去。
凌慕兒是個聰明人。周啓焱接下來要做什麼，就算她不問，也能猜得出來。那是他的選擇，她不會干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受傷的時候爲他治療一下。以後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她也會出手幫忙。
當馬車停下後，凌慕兒將一套乾淨的衣服扔到周啓焱的身上，說道：“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現在換好衣服。要是回去讓我娘看見你這幅樣子，只怕又得詢問。更何況， 你現在只剩下你弟弟一個親人了。”
周啓焱彷彿沒有感覺似的。他活在自己的空間裡。任由身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來，他的面色越來越白，還是沒有聽見他叫一聲痛。或許在他的眼裡，身體的疼痛遠遠不如心裡的疼痛。一想到唐山長的死，他就恨不得取而代之。
車伕應道：“好勒！”
凌慕兒一下馬車就看見了楊氏和唐氏。她攤開手臂撲過來：“娘，外祖母，我回來了。”
如果不下來走動，就只有等晚上住宿的時候休息。那樣一來，也不知道他受傷的身體還能不能動。
周啓焱的身上全是鮮血。凌慕兒真心不喜歡這樣親密的接觸。現在她的裙子上也被沾滿污漬。
當他被抓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那一刻他很不甘心。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還沒有報仇。
他一把抱住凌慕兒，將他摟在懷裡。此時，凌慕兒就像他的救命稻草。他說的話就是他的信念。他告訴自己。他一定會爲家裡人報仇的。
周啓焱回到她的身側，找了塊石頭坐下來。他接過兔腿，放在鼻間聞了聞，微笑道：“很香。”
“好勒。”車伕高聲喊道。
“姑娘真利害。這些野兔可精靈了，不是那麼好抓的。”車伕真心地感嘆道。
“我要報仇。”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啓焱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報仇……我一定要殺了他。”
凌慕兒不忍，只有讓他抱着。他們保持着那個動作許久，凌慕兒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終於，周啓焱放開了她。
“你在附近休息一下吧！我馬上就烤好了。”凌慕兒把兔子插在木棒上，翻來覆去地烤着。她隨身帶着調味品，此時把孜然灑在上面，傳出香噴噴的味道，讓人胃口大開。
從始至終，周啓焱就像個死人似的，一動不動的。不管凌慕兒有沒有碰他的傷口，他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旁邊的車伕非常懂得識眼色。他馬上把準備好的荷葉遞過去。
這次周啓焱還算配合。車伕在外面喊了一聲，周啓焱就穿着剛換好的藍色長袍走了出來。
車伕見到她手裡的兔子，不由得流口水。那野兔子長得肥，瞧着就很好吃。
“還好。”凌慕兒看了一眼馬車。“你去看看他換好沒有。如果換好了，讓他下來走動一下。”
“我看見了。”唐氏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現在她的眼睛與年輕時候差不多，自然能夠看見凌慕兒。
“好了。”凌慕兒吹了吹烤好的兔子，扯下一條腿。
凌慕兒動了動手臂，讓身體放鬆下來。現在她的手臂僵住了，就算想要爲他包紮，此時也沒有辦法。
“我幫你包紮下吧！”凌慕兒動了動。
唐氏年紀大了，可經不起她撲。她要撲的是楊氏。楊氏早就習慣她像個猴子似的胡鬧。這段時間沒有見到她，總感覺心裡欠欠的，整天都覺得不舒服。現在見到這心心念唸的人，楊氏笑得合不攏嘴。
“回來就好。”楊氏扯着凌慕兒的臉皮。“怎麼瘦成這樣了？”
“娘，外面的東西可難吃了。你可得給我補補。”凌慕兒故作委屈地說道。
“好好。”楊氏連忙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