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詢問
凌慕兒回到家後,先是在浴桶裡泡了一個舒服的澡。她剛把自己收拾妥當,一道身影翻窗進來。
“小郡王的愛好真是特別。”凌慕兒坐在梳妝鏡前,梳理着自己的頭髮。
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後面,纖細的手指打理着它。她瞟了蘇策一眼之後就不再理會。
蘇策沒有想到凌慕兒剛沐了浴。他不由得想,如果再早來一刻鐘,豈不是會撞見不該撞見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尷尬。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從大門進來。他只是不是想麻煩,所以翻牆就進來找她了。
凌慕兒的頭髮還很溼,她梳理好了後就用乾淨的毛巾擦拭頭髮,這樣能幹得更快些。蘇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反正關心蘇老夫人的是他,她跟着擔心做什麼?
蘇策坐在那裡喝茶。
他雖出身富貴,但是從小經歷的也很多。從十五歲開始他就在朝中做事,接觸的都是老狐狸,平時與他們鬥智鬥法,這點耐心還是有的。等凌慕兒打理好了頭髮,他才放下手裡的杯子看向她。
那一刻,他的眼裡閃過驚豔的神色。
凌慕兒穿着一身銀色的長裙,裙身繡着小小的菊花。那纖細的腰肢在長裙的襯托下盈盈一握。那飽滿的身材更是讓他大飽眼福。她沒有盤起長髮,而是任由它披散着,整個人慵懶如狐,讓人驚豔的同時又產生了防備。
“我祖母的身體怎麼樣?”蘇策回過神,垂眸說道。
“我不是說過嗎?她的身體非常好。”凌慕兒挑眉。“當初在房間裡,你沒聽我說話?”
少女的臉上還有薄汗,顯然剛從遠地走回來。她提着一個笨重的箱子。那箱子看着貌不驚人,然而裝着的是一條條人命。
第二日,凌慕兒先去了朱家給朱沏治療眼睛。朱傾風不讓她靠近他,不過她治療朱沏的時候他會在門外看着。對這唯一的兒子,他看得比任何都重要。可見這人的迂腐也不是無藥可救。
“你明知道那些都是寬慰她的話。我想聽真實的情況。”蘇策皺眉。“我早就知道我祖母中了毒。”
“你覺得呢?如果不能給我安排一個說得過去的身份,你就不用找我了。我幫你的忙,還要冒着被你那些仰慕者追殺的危險,那我豈不是很虧?”凌慕兒沒好氣地說道:“男女授受不清,沒有別的事情就先回吧!我要休息了。”
朱沏輕輕地嘆息。這些年來,他無比期望能夠視物,這樣就可以幫助他的爹孃。爹太固執,娘太軟弱,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家子該怎麼辦?娘已經把最後一根簪子死當了吧?家裡的米糧已經只剩下壇底了吧?
別家的男兒十幾歲就有通房,可是這些年他從來不讓女子近身。難不成他也產生了男人的本能?
“你要什麼條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儘管提。只要你能留下我祖母的命。”蘇策握着手掌心說道。
“姑娘……你不會不管我們沏兒了吧?”姚氏果然誤會了。
凌慕兒回去不久就被蘇策接走了。蘇策坐在馬車裡,十指相交,看着對面的少女。
“想要看我祖母的用品,那就只有經常陪她了。如此你要在府裡多呆幾日才行。不知道什麼時候方便,我可以給你安排。至於身份……就說是我的紅顏知已。這樣可行?”蘇策挑眉看着她。
凌慕兒搖了搖頭:“這個小郡王還真是……”
“怎麼樣?沏兒?”姚氏緊張地看着朱沏。
凌慕兒搖頭否認:“當然不會。我先回去了。”
蘇策深邃地看着凌慕兒,露出與平時無二的笑容:“我的面前只有姑娘一人,你說我思春,難道是認爲我對你……”
“說得不錯。”蘇策淡淡地笑道:“所以,你這是想要對我思春?”
“眼睛……”姚氏帶着一線希望地看着朱沏。
蘇策目光復雜。她的醫術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對她如此信任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許是因爲她救了他,他對她放心不少吧!也或許是她擁有醫仙之名,向來慈名在外,他不怕她對一個沒有見過面的老婦人下毒手。
朱沏臉色發紅,無奈地說道:“爹,你說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要是被別人聽見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等會兒就做個布包。”姚氏連忙說道:“姑娘,還有其他吩咐嗎?”
“有點癢癢的,還有點刺痛。別的就沒有感覺了。哦對了,那種白色的光點好像越來越多了。”朱沏遲疑道。
直到凌慕兒的身影走遠,朱傾風才杵着柺杖走進屋裡。姚氏連忙扶着他,讓他坐下來。
姚氏驚訝地看着朱傾風。身爲朱傾風的髮妻,她非常清楚他的個性。今天這種情況真是太罕見了。
凌慕兒聽見朱沏的描述,再把調好的藥膏貼在他的眼睛上,叮囑道:“一天三次,一次敷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也不用一直躺着,你可以用一個布包把眼睛這塊綁住,這樣藥膏就不會掉下來了。”
凌慕兒看他一眼,把玩着耳邊的碎髮:“我對你的那些條件沒有興趣。不過,我對她中的毒有興趣。這種慢性毒藥最麻煩了。它的毒性沒有多大,但是會一點一點地侵蝕到血肉裡。我也想弄清楚那是什麼毒。你找個機會讓我看看她吃的用的東西。這種毒不一定就是吃的,也有可能下在她經常使用的用品上。”
“你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摸額頭,一會兒摸鼻子……蘇大公子,你不會在思春吧?”凌慕兒看見蘇策這個樣子,不由得渾身發毛。
蘇策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子。或許他從來就沒有看懂過。這少女總是和別的女子不同。見過這女子,再見其他女子就覺得是庸脂俗粉。只可惜身份太低了。如果她的身份能夠再稍微高一些,或許他們……
蘇策愣了愣。剛纔那一刻他在想什麼?他居然產生了荒唐的想法。蘇策摸了摸額頭,一幅無奈的表情。
“行了,我不逗你了。你祖母確實中了毒,而且是慢性毒藥。”凌慕兒淡淡地說道:“現在發現已經有些晚了。就算給她解了毒,只怕也活不了三年。”
“爹,那位凌姑娘瞧着是個好人。她家的弟弟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朱沏溫和地說道。
凌慕兒連忙打住他的話:“肯定是我理解錯誤。以蘇大公子,不對,小郡王這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慣了各種極品美人,天下女子在你的眼裡也就那麼一回事。怎麼可能會思春?”
“彆氣,不逗你就是了。我會安排好的,明天就來接你。”蘇策對凌慕兒說完,如一道白影似的翻窗離開。
朱沏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力和嗅覺都極好。還有房間裡有三道呼吸聲,一是他,二是娘,三就是他爹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既然早就知道了,怎麼不叫御醫幫她治療?我一個小小的鄉野大夫,又是個女子,你就這麼相信我?”凌慕兒淡淡地看着蘇策說道。
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有感覺,什麼都瞞不了他的眼睛。正是如此,他才希望爹不要那麼固執。凌姑娘這麼好,她家的人肯定也好相處。要是爹真的做了他們凌家的夫子,以後一家子的吃住就不是問題了。爹實在不想住進凌家,他們照樣可以住在這裡。只要爹不要什麼也不管,讓娘一個人爲生計發愁,身爲男人好歹也考慮一下一家人的生計問題。
“再看吧!”這一次朱傾風沒有一口拒絕。
朱沏輕輕地笑道:“娘放心,我沒事。”
“是是。”姚氏一邊點頭一邊應道。
“這是吃的藥。你記得給他熬。”凌慕兒指了指旁邊的藥包說道:“平時可以讓他在院子裡坐坐,不用整天呆在房間裡。就算是好好的一個人,要是整天呆在這個地方,那也會悶壞的。”
“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朱傾風不屑道:“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難道還不讓別人說嗎?我們問心無愧就是。”
朱傾風看了朱沏一眼:“你倒是聽她的話。她還沒有找你幫忙,你就開始幫她做說客。”
畢竟蘇策平時都戴着完美的狐狸面具,今天時而懊惱,時而羞澀,時而欲言又止,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先走了。明天我要去給一個老人家看診,接下來幾天都會住在他家裡。我會在晚點的時候來給貴公子扎針。所以明天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到時候再說吧!”凌慕兒不想姚氏誤會,先給她說清楚。
難道真的如祖母所說,他應該擡兩個姨娘了?就算不要姨娘,也應該收幾個丫環入房?要不然他怎麼會對一個小村姑產生這樣奇怪的念頭?
“……”凌慕兒嘴角抽了抽。“你不是我的菜。”
“嗯?”蘇策挑眉。“菜?”
“意思是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會喜歡你。”凌慕兒直截了當地說道:“當然,我們身份有別,八杆子打不着,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像現在這樣也是因爲我是大夫,你是病人的家屬,所以纔會有來往。”
“我以爲……我們好歹是朋友。”蘇策輕笑。“看來在姑娘的眼裡,我與蛇蠍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