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中。
喬汐背抵在牆上,一動不敢動的任由白笑凡纏在懷裡。男女力量的懸殊就擱在這,她對於他,充其量是任其揉捏的麪糰。
此時,不敢貿然掙扎。
本以爲,白笑凡會對她發脾氣,又或是,咄咄逼人的質問她爲什麼又跟藍時默在一起。
但,結果,很意外,都沒有。
他只是這樣靜靜的擁着她,難得有這麼紳士溫柔的一面,彷彿,只這樣子就覺得很滿足了。
他擁着她,她偎着他,黑暗裡,誰也看不到誰的臉,只是,因爲看不到,所以,身體上的感覺纔會越發地清晰。
很寧靜,房間門外的熱鬧,彷彿離他們很遠一般,隔絕於外。
喬汐不想招惹白笑凡的,但,還是忍不住小小的別開了頭,他身上的酒味,很重。
白笑凡似心有感應一般,知道喬汐不喜歡酒味,環在她腰上的手臂,鬆開了一些些。
但,他依然不肯放,說:“我剛纔喝過了酒,但,不是喝了很多,你……先忍忍,再讓我抱一會。”
喬汐垂下了眼,忍了。突然覺得,酒味也不是那麼的難忍。
“我想你了,想天天這樣抱着你,以前,一到晚上,你都是乖乖讓我抱着的……”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緣故,白笑凡的話,越說越下流!
喬汐小臉一紅,氣得小身子都在發抖了,惱羞成怒:“白笑凡,你不要臉!”
“嗯,我不要臉,我喜歡你這樣說我。”白笑凡無恥中含着笑,眼睛在黑暗裡熠熠生輝,明顯沒有醉。“你已經好久沒這麼說過我了。”
喬汐頓時呼吸不順暢——不要臉,三個字,險些又脫口而出。
但,被她咬牙忍住了!
是時候該要改掉這些壞習慣了,以前的事,還提來作甚?
無言的寧靜中,只有一男一女的兩道呼吸聲,在空置的房間裡,*的糾纏着,恍若親密如初。
***
白笑凡抱了她許久,才放過她,開門離開。
他走後,喬汐一個人愣在房間裡,抵着牆,險些腳軟。
明明還很平靜的心跳,驟然加速。彷彿,所有感覺一下子涌上來了一樣,揮之不去。
收拾了一下心情,喬汐開門出去。
上廁所的時候,對着鏡子一照,看到自己紅的不可思議的臉,不禁鎖起秀眉——幸好,剛纔房間裡沒有開燈,不然,她這副樣子,被白笑凡瞧見了,該怎麼解釋?
喬汐對着鏡子裡小臉潮紅的女人,自嘲一笑。
擰開水流,兩手掬起冰涼的水,潑溼自己的臉,直到緋紅慢慢褪去,拿出手帕擦淨,纔敢出去。
生日宴該是到了高、潮,看到藍時默切完蛋糕後,喬汐想要走人了,於是,告知藍時默一聲。
不過,這個藍家小爺卻大言不慚的向她索要禮物!
禮物嗎?
喬汐沉默了——不知道車上那一袋5斤的香米,以及她在超市買的一些蔬果瓜菜,能不能充當禮物呢?
不然,她就沒了。
她匆匆的來,衣服都沒有換,怎麼可能有帶藍時默的禮物?
不過,看着藍時默一臉不依不饒的樣子,喬汐索性也耍賴,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往他身上一扔,說:“給你,禮物,我自己織的。”
以爲,藍時默會看不上眼的,但是,結果,他把圍巾摸了摸,問她道:“你織的?”
“嗯。”重點是這個?
“你戴了多久了?”
“沒多久,這是第二次戴。”喬汐說,想了想,清咳了一聲,道:“要不,把圍巾還我,我改天再給你補上禮物。”
貌似剛纔藍時默收到的禮物,都是幾十萬至上百萬上下的,她這圍巾,額,不用錢。
當初就是用商淨剩下的毛線織的,而且,還被她戴過了兩次。這樣送作給別人當生日禮物,好似有些不大禮貌。
她後悔了。
一聽到喬汐想要收回去,藍時默當即寶貝似的將圍巾戴上,拒絕道:“不要!我就要這圍巾,我喜歡這份禮物。”
額,額?額!喬汐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真搞不懂藍時默,或者,如藍寧寧所說,藍時默是真的喜歡她。
就目前而言,應該算是很喜歡的。
可是……
“藍時默,你看,桃花沒有開。”喬汐指着花園上的一株凋零的桃花樹,別有深意地說。
藍時默神色一變,激辯道:“會開的,總會有盛開的一天,現在,只是時間不對而已。”
喬汐點頭,話中有話:“是啊,就是時間不對。”
錯誤的時間,不管遇上任何一個人,最後的結局,都是錯誤的。
她和藍時默的時間,終究是不對。
藍時默沉默了,手緊緊攥住喬汐的圍巾,看不清他的臉。
“藍時默,生日快樂。”喬汐送上遲來的祝福,然後說:“我走了。”
離開花園的時候,喬汐又碰上白笑凡了,直接無視他,把他當作透明人,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
隱隱聽到他喃喃的一聲:“我也想要。”
想要什麼?誰知道。
“我送你回去吧。”白笑凡一直跟着喬汐,糾纏不休。
喬汐想說不用了,但,這時,藍時默也跟了過來,擡頭,對上白笑凡的眼,一個冷,一個狠。
他們間的敵意一向很明顯!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藍時默道。
這種時候,不管是接受哪個,喬汐都覺得是不對的,芒刺在背一般。
最後,她硬着頭皮,看到唯一的救星——張逸,正走向過來!
喬汐問他:“讓張逸送我回去吧,可以嗎,張逸?”
張逸雖然暫時不明狀況,但,頗爲上道,點頭應承:“可以。”
有張逸送喬汐回去,白笑凡是放心的,他很信任張逸,一直。
而藍時默,雖然不大高興,但,如果是張逸的話,還是能忍的。
據說,張逸是個gay,是嗎?
***
坐上張逸的車,喬汐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最近有服用心理醫生開的藥,以及,每個星期都會去看一回心理測試,所以,現在對車上的陰影,稍微好轉了一些。
至少,沒有之前,那麼狼狽不堪了。
她想,她應該是開朗了一些,膽子也大了一些,但是,心理醫生說她,並沒有好全。
喬汐繫上安全帶,看着張逸:“不好意思,麻煩了你。”
張逸點點頭,面癱依舊,沒說什麼,開動了車子,載着喬汐回家。
一路上,兩人間是靜默無言的。喬汐沒打算找話題來聊,因爲,對方是張逸,他一向寡言。
而她,又不是善談的人。
這樣的兩人,說了也是白說。
回到小區門口,喬汐說了聲謝謝,正要下車,張逸卻終於開腔了——
“你能不能別對白笑凡那麼殘忍?”
喬汐動作一頓,殘忍?她?
張逸開腔,便不停,繼續說:“你回去白笑凡身邊吧,再這樣下去,他無法集中精神去工作。你知道最近公司的情況,很不樂觀。”
喬汐當然知道,但,如果這樣就給她安上殘忍的罪名,她受不起!
她殘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子?
她要是殘忍,還用每個星期去看心理醫生,小心翼翼的就是怕自己真的成神經病了!
“你考慮一下吧。”最後,張逸說。這還是頭一回,他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
喬汐忍了又忍,氣沖沖道:“不用考慮!我的意思一直很清清楚楚,是白笑凡他不肯放手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你爲什麼要生氣?”張逸冷靜地反問。
喬汐瞬間平息了火氣,安靜了下來,沒再多說什麼,下了車,急匆匆進去小區。
剛纔,她竟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張逸的話……
***
最近,公司的動盪確實讓人很不安。不知道是怎麼個原因,股票不停的掉,而業績也直線下滑。
好似做什麼項目都被人束縛了手腳一樣,很不順利。
商淨是公關部門的部長,最近也不停的在跑單子,應酬頗多,但,成果堪憂。
再這樣下去,公司遲早也會出現資金週轉不靈的。
以上,均不是喬汐這一個汽車設計師該要擔憂的範圍,至少,她工作的範圍不在這一塊。
只是,確實難免有些憂心,不知道是憂心自己的飯碗,還是憂心……白笑凡。
他到底怎麼了?
這不像是他,以他的能力怎麼可能會把公司的狀況弄的這麼糟糕?
還是說,秦氏的事,對公司打擊太大了?又或者……是秦嵐對他打擊太大?
喬汐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甩了甩腦袋,想清空一下自己的胡思亂想。
但,越是想清空,一些問題,一些話,就越是清晰的往上涌。
她又想起之前張逸對她說過的話,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公司會變成這樣,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讓白笑凡無法集中精神工作?
這……
太牽強了!
中午時候,公司的人都出去吃飯了,喬汐在自己辦公室裡吃自己準備好的飯盒。手機響了,是商淨打過來的,讓她下去一樓櫃檯前,幫她籤一個快遞。
於是,喬汐蓋好飯盒,下樓幫商淨收快遞。
電梯門打開,裡面有人,是……慕西顧?他怎麼在這?
進,還是不進?喬汐稍微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進了。
感到慕西顧的目光時不時瞥在自己身上,喬汐不得不開口,說話:“你來這找阿淨?”
慕西顧輕笑一聲,搖頭:“不,我找你老公談一些事,不過,談崩了。”
喬汐抿緊脣,蹙眉,知道慕西顧是故意這麼說的!
白笑凡不是她老公!!
不知道慕西顧和白笑凡談崩了什麼事,喬汐想問,但,不確定慕西顧會不會說。
快到一樓的時候,慕西顧突然說:“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能和白笑凡和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喬汐擡眸,莫名其妙!“你覺得我一直都在鬧着玩嗎?”
“喬汐,適可而止吧,你這樣對他太殘忍了。你確實是受過了傷害,但,白笑凡爲了你也做過了很多補救,他現在,連秦嵐也不管了。你知道秦嵐公司的事嗎?白笑凡撤手不再管她了,所以,她的公司快要不行了。他這麼做,都是爲了你。”
慕西顧的話說完,一樓剛好就到了,電梯“叮”的一聲響,門口緩緩打開——
喬汐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去,不想再聽慕西顧說的話,也不想再聽任何說的話!
張逸也好,慕西顧也好,他們都說她殘忍,都認爲是她的錯……
可她真的對白笑凡殘忍了嗎?不,她沒有!
給商淨簽收了快遞之後,喬汐上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情整整鬱結了一個下午,期間,吃了一顆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上了公交車,提前兩個站下車。走路回去,權當發泄一下!
她怎麼也想不通,她怎麼就殘忍了?
步行兩個站,回到小區門口,喬汐看到了一個久違的男人——顧懷遠。
她多久沒見過顧懷遠了?
好像,自從上一次藍時默的生日宴後,她就再也沒看到過他了,她還以爲,他回去m市了。
顧懷遠穿着一身筆挺西裝,幹練精神,顯得他越發高大英俊。顯然,他剛剛應酬完結束。
他問喬汐:“能談談嗎?”
喬汐默了一下,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於是,點頭問:“要找個咖啡館嗎?”
“不用,就去那兒吧。”顧懷遠隨手指向公園裡的長椅。
幽靜的公園裡,一男一女沉默散着步,最後,選了個地,坐在長椅上。
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裡,合該是一對情侶,但,其實並不然……
“你是白笑凡的妻子?”
“嗯。”
“你和白笑凡的關係……不好?”
“嗯。”
顧懷遠明白點頭,“我看過報紙,知道你的名字,但那時候沒想到那個喬汐就是你。”
喬汐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沒告訴你這些事,讓你誤會了。”
顧懷遠搖搖頭,沉靜地道:“你不用說抱歉,這事不怪你。是我自以爲是,沒有把你的事情弄清楚,就想要追求你。”
喬汐默了默,不知怎麼接話,總覺得有些尷尬,只好說:“你條件那麼好,是我配不上你,你以後肯定會找到更好的女人的。”
客套的話,顧懷遠並不想聽,他只想知道一個答案:“你會和白笑凡離婚嗎?”
“嗯。”
顧懷遠目光微深,望着遠處,沉思地問:“那你和白笑凡離婚之後,能否接受我的追求?”
“……你不介意?”喬汐愣了下,她都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了,他還能接受她?
顧懷遠淡淡淺笑:“我以爲自己會介意,所以,一直沒有來找你。但現在,我還是忍不住來找你了。”
他的答案,意思很明顯。
而喬汐的答案,卻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