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餐時間。
公司附屬餐廳裡。
紀年與公司裡的老好人——郭姐,湊到了一桌。
郭姐在同事間的人緣,極好,算是老員工,又是紀年的上司之一,打好關係,是職場入門的第一課。
“郭姐在公司做了多少年?”紀年把餐牌,遞給郭姐,女士優先。
“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好多年了。那時候,咱們部門的喬姐,還是個新來的實習生,和你一樣,都得從基層做起。不過,她初來報道的時候,沒有你這麼健談,她那時候,可內向了,又不善言語,總是吃悶虧,還被同事間排擠過。”郭姐一邊點餐,一邊聊起過去的事。
郭姐的年齡,其實,要比喬汐大上三歲。
不過,現在公司裡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習慣管喬汐叫喬姐,也算是一種認同。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紀年聽聞喬汐以前,曾經被同事排擠過,聲音不由提高一個音,隨即,默默收斂回來:“我覺得喬汐她……喬經理她,人挺好的。”
紀年從不叫喬汐做喬姐,他不喜歡這個稱呼,哪怕,她比他大上很多。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直呼她的名字,奈何,現在的他,似乎還沒有這個資格。
郭姐點頭,認同:“是挺好的,後來,她慢慢改變,性格也放開了,和咱們同事打成一片之後,也沒有找以前排擠過她的人算賬。這叫做以德服人,現在,哪個部門的人不叫她一聲喬姐的。”
“她真厲害。”紀年由衷地說。
想起喬汐,這麼一個溫雅柔和的女子,有着不平坦的過去,他不禁對她,多了一份欽佩。
“是啊,女人做到她這份上,算很圓滿的了。”郭姐點了一份鰻魚定食,和一份羅宋湯,把餐牌給了紀年。
紀年看也沒看,點了和郭姐一樣的餐食,自然是由他來請客。
“喬姐是逆生長,長得越來越有風韻,氣質也越來越好,老……”聊起八卦,郭姐格外有勁,卻忽然一頓,看到走進餐廳裡的喬汐——“哎呦,喬姐,這兒有位,過來這兒坐。”
喬汐尋聲望去,看到郭姐與紀年,微笑走來:“這麼巧,你們倆都在。”
“是啊,吃午飯呢,懶得出去找餐廳吃了,這兒吃慣也挺好的。”郭姐隨心、隨意慣了。
紀年立刻起身,爲喬汐拉開身邊的椅子,頗有男士風度:“請坐。”
喬汐輕聲道了句謝謝,優雅坐下,解開小西裝下的一顆鈕釦,這樣坐着,會更舒適一點。
“怎麼就你一個,你那位呢?”郭姐笑得有點賊,她和喬汐關係挺好的。
那位是誰?紀年猜,是白笑凡,喬汐的男朋友。
“他中午有個應酬,得要親自去一趟,我就自個兒解決午餐。”喬汐淡淡笑道。
她平時中午,都會和白笑凡一起出去吃午餐,今天,算是難得的例外。
“看看要吃些什麼?”郭姐叫來了服務生。
服務生過來,給喬汐提供了餐牌。
她接過,慢條斯理的一頁頁翻閱,白玉一般的指尖,在餐牌上劃過,一縷青絲,從她耳後滑落下來,與她細緻的肌膚,做着最親密的接觸。
剎那間的衝動,紀年差一點就想伸出手,爲喬汐撩起那一縷青絲。
他覺得,這樣的事情,白笑凡肯定爲她做過無數次。
幸好,他的理智喚醒了他,他及時捏緊了拳頭。
喬汐擡起手,將髮絲撩回耳後,動作煞是優雅、好看,散發出一種靜謐的美感。
紀年這般凝視,有些移不動眼睛。
隱約間,他好像看到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餐牌翻到第七頁時,喬汐看到一樣久違的飯食——西紅柿炒飯。
猶記得,她第一次被迫爲白笑凡做飯,做的就是這個西紅柿炒飯。
那時候,白笑凡可沒有現在這麼好服侍,但是,他還是把她做的飯,吃得乾乾淨淨。他的這一點,她非常、非常喜歡。
已經過去好多年了,現在,驀然回想起來,彷如昨日。
不過,她也好久沒吃過西紅柿炒飯了,重溫一下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想好要點什麼,喬汐微笑擡頭,恰好撞上紀年如癡如迷的眼神,下一秒,他狼狽轉開視線。
喬汐並無在意,脾氣很好地對服務生說:“我要一份西紅柿炒飯,和一杯烏龍茶。”
“好的,請稍等。”
等餐的時間,喬汐與郭姐,侃侃而談,紀年也時不時參與一下,女人之間的話題。
他向來幽默健談,只不過,在喬汐面前,他顯得有點拘謹,以及,羞澀。
餐點上桌,喬汐品嚐的第一口,嗯……感覺不是很好。
她覺得,她炒的話,肯定要比這個更好吃一點。
哎,她的嘴巴也被白笑凡養刁了。中午時候,他總會帶她去不同的餐廳、餐館、食肆吃飯。而且,他前一天就已經訂好了菜單,她去到的時候,只管坐着等,或者,猜一下菜色就好。
這種感覺,很寫意,有點小浪漫。
白笑凡說,這叫做提高生活品質。
想想也是,他們在一起生活,是要享受生活,而不是因生活而活,這樣子,就太累人了。而且,沒情調。
“我先上個廁所,你們繼續。”郭姐把羅宋湯喝完,離開座位。
“嗯,你去吧。”喬汐吃到八分飽,便放下勺子,抽出一張紙巾,擦去脣上的油膩。
紀年覺得,喬汐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勢,都很好看。與他在大學時候,認識的毛躁女生不一樣,喬汐很安靜、美好。
果然,女人還是要成熟、溫柔一點的好。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面滲入折射,紀年看到喬汐精緻的鎖骨上,有什麼在隱隱閃爍。
隨着她扣回小西裝鈕釦的動作,一條白金項鍊,從她微開的衣領,嶄露出來。
項鍊的吊墜,是一枚枚串在上面的戒指。
有多少枚呢?
紀年眯起眼,數了又數,數不清,不知道是五枚,還是六枚。這……難道都是白笑凡送給她的?
“你看了我很久了。”終於,喬汐不得不出聲。
紀年聞言,青澀俊朗的臉,不由一紅,尷尬地移開視線:“我……不好意思。”
他看得太過入神了!
喬汐把雙手,放在餐桌上,右手轉動着左手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語氣悠長道:“紀年,我比你年長很多。而且,我已經結婚了,白笑凡是我的丈夫。”
紀年霎間震住,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我先走了,郭姐回來,幫我和她說一聲。”喬汐不再解釋什麼,起身離開,只給紀年留下一個——遙不可及的倩影。
原來,白笑凡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的丈夫,難怪……
紀年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力氣一樣,趴在餐桌上,一動不動。
他一廂情願地把她當作他的奮鬥目標,卻沒想到,她早已嫁作人婦,姐弟戀這種感情,只存在電視劇裡。
“喬姐人呢?”郭姐回來不見喬汐。
“走了,有事先回去了。”紀年隨便搪塞一個理由,調整一下心情,詢問:“郭姐,喬經理她結婚了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嗎?她的老公就是咱們的大總裁——白笑凡。她像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就和總裁是一對兒了,後來,順理成章嫁給了他。現在,三個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郭姐喜歡聽八卦,也喜歡說八卦,唯獨喬汐與白笑凡的事蹟,最爲讓她感動。
“她還有孩子?”紀年睜大眼,不敢置信。
他知道,喬汐比他大很多,但是,她給他的感覺,不像是三個孩子的媽媽。
她……真的有點與衆不同。
“是啊,三胞胎,長得可漂亮呢。他們有時候也會過來公司,露一下面。”郭姐說。
“這樣啊……我知道了。”紀年扯了扯脣,笑得苦澀。
暗戀,最爲苦澀。註定沒有結果的暗戀,更爲之苦澀。
***
五點半,下班時候,正是大雨滂沱。
今天天氣,有點古怪,時而天晴,時而暴雨,讓人不知所措。
喬汐出門前,沒有帶雨傘,白笑凡和張逸又還沒回來,商淨又跑去出差了,她只好先站在公司門口,等大雨停歇,再走。
同樣被困在公司裡的人,不止喬汐一個,很多同事都沒帶雨傘呢,今天的天氣,着實令人頭疼。
“喬經理。”悠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喬汐轉身看去,紀年正朝她走來,手裡拿着一把男士雨傘。
他果斷把雨傘讓出:“給你。”
喬汐搖頭,沒接過,蹙眉問:“那你呢?”
紀年撓撓頭,不甚自然地說:“我上面還有一把雨傘備着呢,這把先給你用,我上去再拿就是了。”
“哦,這樣啊。”喬汐點下頭,心裡透着懷疑,卻還是接過紀年的雨傘,不再多問:“那謝謝你,明天我就還給你。”
“好。”紀年朗目如星,笑容粲然。
“再見。”
“再見。”
喬汐展開黑藍相間的雨傘,嬌小的身影,漸漸融入風雨之中,朦朦朧朧,如披上神秘薄紗。
紀年一直癡癡凝望,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一抹倩影,他才收回黯然的目光。
其實,沒有備份雨傘,他就這麼一把雨傘,可他不怕被雨淋。
他剛纔撒謊的表現,一定很僵硬,她看出了嗎?希望沒有,因爲,那樣子,實在太挫了。
拎起公文包,紀年快跑出了公司,暴雨不用幾秒,就溼透他的全身……
***
“鈴鈴”幾聲響,甜品屋的門,緩緩推開,暴雨刮進來不少。
服務生正擦拭着玻璃櫃,轉頭一看,笑了:“今天下這麼大的雨,我以爲你不來了。”
喬汐收起溼透的雨傘,拍拍肩上的水汽,笑笑道:“還是想要買一些甜品,給我的三個孩子吃。”
“你真疼他們。”服務生道。
“他們也很疼我的。”喬汐笑眯了水眸。
“還是老樣子嗎?”
“嗯。”
三個低糖的蘋果派,包裝得極爲漂亮,綁上蝴蝶結,服務生在裡面偷偷放了一個小熊公仔。
喬汐付了錢,拎着離開。出去時,正要招一輛計程車,卻見一輛很眼熟的奧迪車,朝她開駛而來。
奧迪車穩穩停在喬汐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男人俊美如斯的面龐:“上車。”
喬汐睜圓了水眸,略顯詫異:“老公,你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應酬到晚上嗎?”
“合同已經簽下了,我看下這麼大的雨,就中途離場開車過來接你了。”白笑凡說着,注意到喬汐撐着的雨傘,問她道:“你有帶雨傘?”
他記得今早,她沒帶的。
“同事借我的。”喬汐笑了笑,一語帶過。
“是嗎——”白笑凡不動聲色地瞟了幾眼,是一把男士雨傘。
上了車之後,喬汐把溼透的雨傘,收起、放到車的後座。
白笑凡拿出乾淨的手帕,勾起她巴掌大的臉,給她擦拭臉上的一點水珠,以及,黑髮上的溼潤,肩上的水汽。
“都把你淋溼了,這雨傘太舊了,扔了吧。”白笑凡雞蛋挑骨頭,無事遷怒於雨傘,明白就兩個字——吃醋!
“白笑凡,人家借我雨傘是一番好意,這樣你都吃醋啊。”喬汐輕、戳他的俊臉,沒好氣道。
白笑凡凝着眉,眯着眼,不爽地哼了一聲。雖是不爽,但是,他從不會說喬汐什麼。
但!
只要一想到,是個男人借雨傘給他老婆,他就莫名地很不悅!
喬汐梳了梳長髮,利索地紮了起來。問白笑凡的意見:“今天晚上,我們吃西紅柿炒飯,好不好?”
“好。”白笑凡果斷點頭,沒有意見,只不過——“爲什麼突然想吃這個?”
“我今天中午,在公司的餐廳點了這個吃,可是,那裡做得不好吃,我想要自己做。”其實,喬汐心裡最想的是,重溫一下這個味道。
果然,她是老了,越來越念舊。
“可以,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白笑凡無條件配合自己的小女人,惹得喬汐笑顏如花。
奧迪車,在風雨之中,再次開啓上路,往他們的家的方向,駛去——
***
獨立式的小別墅前——三隻娃兒穿着一模一樣的透明小雨衣,在溼透的草坪上,雨中漫步,等待白笑凡與喬汐的回來。
十分鐘,一輛奧迪車在暴雨之中,嶄露而出,威風凜凜地開駛回來。
三胞胎看見,認得這是他們爹的座駕,頻頻朝那方向,擺動自己的一雙小手。
奧迪車平穩地停在三胞胎面前,副駕的車窗降下,喬汐看了看三隻娃兒,不解道:“下雨你們怎麼還出來?”
“給你們送傘啊。”白希、白揚,雙子齊心,“砰”的一下,手裡的雨傘彈開了。
他們示意喬汐趕緊下車,有雨傘給她擋着雨呢。
“就幾步而已,還要送傘?”喬汐推開車門,下車,接過雨傘,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當然要,幾步路你和爸爸也會淋溼的。”說着,白愛喬奔去駕駛座的那個門,給她帥氣的老爸,送傘去。
白笑凡利索下車,一手撐着雨傘,一手輕而易舉地抱起寶貝女兒,在她粉撲撲的臉蛋上,用力一親:“真乖。”
白愛喬先是嘻嘻笑,然後,囔囔道:“哎呀爸爸,我的雨衣弄溼你的西裝了。”
“不礙事。”白笑凡不在意這點小細節。
女兒可是他的掌上明珠,一套西裝算個什麼事?
風雨之中,一家五口回到了家中。
外面暴風雨仍然在持續,但——家裡面,卻異常溫馨。
***
換下在外面一天的衣服,喬汐和白笑凡洗了個*的鴛鴦澡。幾度擦、槍走火,欲罷不能。但,想到三胞胎還在樓下等吃晚飯,他們只好留到晚上,再繼續。
晚餐,四菜一湯,飯食不是白米飯,而是西紅柿炒飯。
三胞胎從四歲開始,就學會自己給自己盛飯。自己吃多少就盛多少,盛了就不準浪費,得要全部吃完。
這是喬汐定下的規矩。
她相信,每一個廚房裡的媽媽,都不希望自己做出來的飯菜,被孩子浪費。
她會努力,變着花樣做出好吃的菜,他們三個也得配合,不準浪費她的一番心思。
三胞胎輪流盛好了飯,又給白笑凡和喬汐,盛上一碗。
爸爸吃的飯量,是全家人最大的,媽媽的飯量是爸爸的三分之一。
白笑凡扒了一口,接着,又一口,他吃相一向豪爽,不拖泥帶水,又不失儀態。
喬汐一直目不轉睛看他,期待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和你第一次做給我吃的味道,一模一樣。”白笑凡說,依稀記得當時喬汐,百般不情願地做飯給他吃。現在,還不是天天心甘情願地爲他做飯。
想到這,他不由露出萬分得意的笑容。
“你還記得啊?”喬汐有點驚訝。
她以爲,白笑凡早就忘記了,畢竟,這是他們初初相識的開始,太久以前了。
“當然,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注意你了。”白笑凡第一次承認他對喬汐,最初動心的一刻。
其實,從一開始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心。
只是,他忽略了這份心動,只把她當作一個有趣的女人。後來,越是深陷在其中,就越是恍然大悟,什麼纔是“愛情”。
喬汐靦腆低頭,戳着碗中的炒飯,心裡甜滋滋的。
要不是三胞胎在這,她肯定撲上去,狠狠吻一下白笑凡的。不過,誰讓他表白不合時,這獎勵,沒了!
“媽媽,這個西紅柿炒飯好好吃哦,我們明天還吃這吧。”三胞胎吃得香噴噴的,根本停不下來。
“可以。這是我以前第一次給你們爸爸做的飯,他那時候,也有全部吃光。”
“爸爸真有口福。”
白笑凡掀脣,淡笑。喬汐也會心一笑。
能遇到他(她),擁有他(她),是他(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福。
***
一個月後:
白遠成立的第八個年頭,公司的週年慶祝宴會,全體員工參與其中。
白笑凡作爲集團的首席總裁,自然得要出席,喬汐是他的妻子,亦是公司部門經理,自然得要參與。三胞胎自然得要露個相,湊個熱鬧。
慕西顧,張逸,顧懷遠等股東,自然一個也不能少。
商淨,喬然,陸承更是不再話下。
除此之外,還來了不少企業領導、代表給白笑凡送上賀禮,走個場子,友好一下關係。
以及,還來了一位不請自來的連鎖俱樂部的太子爺——祁蘇。
十三歲的少年,說大不夠大,說小也不算小,但是,這麼早就出來獨當一面,顯然是過早的。
他身旁跟着一箇中年男人,他的舅舅,應該是他的家父讓他出來,見見世面的。大事兒,還是得要讓舅舅惦着。
“蘇蘇哥哥,你怎麼也在這?”打扮得像箇中國娃娃似的白愛喬,見到熟悉的大哥哥,不禁喜出望外,蹦蹦跳跳就跑了過去。
祁蘇下意識彎下身,想要抱起白愛喬,但,想到這裡是公衆場合,以及,不遠處的白笑凡一直在冷冷盯着他,警告他。
祁蘇一聲嘆氣,只能放棄,低下眸子,與他喜歡的中國娃娃說話:“我來這,是給你爸爸送上禮物的。來,把手給我。”
七歲的白愛喬,伸出了小手,與十三歲的祁蘇,第一次在公衆場合上,牽手。
白笑凡沉下眼眸,優雅搖晃手上的高腳酒杯,心裡在思量——這個酒杯的酒,他一口可以喝完,然後,將酒杯往他正前方的方向扔去,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砸中那個敢牽他女兒手的小子!
“老公,我剛纔不小心喝了一小杯的酒。”喬汐及時出現,打斷了白笑凡幾乎想要“滅口”的心思!
聞言,白笑凡馬上放下酒杯,看着喬汐粉紅粉紅的臉,伸手扶住她的腰:“暈不暈?”
“還好。”喬汐半倚着白笑凡,胭脂的薄紅下,是一抹狡黠的笑意。
“等下,不準再沾酒。”白笑凡動作隱晦地拍了下喬汐的小屁股,表示着他很不悅!
“嗯,都聽你的。”喬汐如小媳婦一般,乖乖道,瀲灩的眸子,盛滿他的影子。
白笑凡很受用,他愛極了喬汐的溫柔可人,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她更讓他心動的了。
他想吻她,此時此刻,就現在!
“伯父,伯母,你們好。”
祁蘇清朗的聲音,打斷了白笑凡滿腦子的綺麗。
白笑凡認定一個事實——他和這小子,絕對是仇人!!
“我和你不熟,伯父這兩個字,你叫不起,放開我女兒的手。”白笑凡面無表情,冷聲道。
“我對小喬沒有惡意的,這個是我家父讓我過來送你的禮物。”祁蘇把禮物,遞出去。
他之前在學校,見過白笑凡數面,知道這個男人,很疼女兒,白愛喬是他的掌上肉。
“放開我女兒的手。”白笑凡挑起凜然的眉,沒接過祁蘇的禮物,聲音依舊冷然。
頗有,他再不放手,他就死定的苗頭!
“……”祁蘇到底年少、稚嫩,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想放開手。
喬汐溫柔一聲笑,給雙方解圍:“寶寶,過來媽媽這。”
“噢,好。”白愛喬乖乖的,不敢有違。
“禮物我收下,替我向你父親道謝,你可以走了。”白笑凡果斷利索地趕客人。
“……”祁蘇擰着眉,一動不動地杵住,沒有走。
他把目光轉去喬汐那,他只見過喬汐一面,但,從剛纔的分析看來,喬汐應該可以壓得住白笑凡。
他還不想這麼快就走。
喬汐淺淡一笑,抱着白笑凡的手臂,說道:“這裡有好多好吃的,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先在這吃點墊墊肚子。”
“謝謝伯母。”祁蘇順勢而下,說什麼也要賴着不走。
他給白愛喬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走去用餐區。
“喬汐!”白笑凡慍怒,盯着自己的小女人,牙癢癢的,又奈何不了她。
“怎麼?”喬汐仰起臉,纔不怕白笑凡。“他父親是個生意人,你就這樣趕他走,不太好吧?再說,你跟十三歲的小少年,較什麼勁?”
“他牽了我女兒的手。”白笑凡對此,非常、非常耿耿於懷!
喬汐聞言,哭笑不得,不由嘆息:“牽個手而已,希希和揚揚也牽過不少女生的手。”
“他們兩個是男的,不吃虧。”白笑凡面不改色道。
“……”
喬汐無語,望天花板。
這都什麼歪理?!
***
慶祝宴會進行到一半,再來一位不速之客——何英華,白笑凡的母親。
她一人獨自而來,藍皓與藍時默並沒出現,不知道這事,是誰的主意?
喬汐感覺到,白笑凡攥住她的手,用力了許多,眉宇間沉澱着陰鷙,氣勢凌人。
這麼多年過去,能釋懷的事,很多,不能釋懷的事,也很多。比如,何英華,恐怕是白笑凡一生難以釋懷的。
“這是我給你帶來的禮物。”何英華遞出一隻手錶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塊復古的男士手錶。
喬汐微微張啓嘴,這塊手錶,她認得!
白笑凡書房的抽屜裡,鎖着和這塊一模一樣的復古手錶。可惜的是,白笑凡的那塊,已經壞了,不能走動。
何英華的這一塊,卻好好的在走着。
“你的那一塊應該摔壞了吧,這塊給你。”何英華爽快道。
“我不要。”白笑凡眼也不擡,果斷拒絕。
何英華不甚在意,她早已習慣白笑凡的性子,“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和你說了多少遍,對女人得要有風度。”
聞言,白笑凡勾脣,不屑冷笑:“那要看是什麼女人,像你這種?只會糟蹋風度兩字。”
何英華當即臉色一變,依然美麗的臉,難掩年華逝去的滄桑。
她忽然一笑,承認道:“好像也是。”
她得到什麼,自然要失去什麼,比如白笑凡,比如三胞胎,她不後悔,她知道這是最好的。
“這塊手錶,我收下了,我挺喜歡的,先謝了。”喬汐出面做了個緩解,她是站在白笑凡這邊的。但是,她同時也欠何英華一個人情。
當初,她綁架出車禍,白大老爺要她遠走他鄉,是何英華帶走了她。
她有個想法,覺得何英華,也許,沒有想象中地那麼貪慕虛榮。
何英華衝喬汐一笑,將手錶的錦盒,給了她。“還是喬汐懂得女人的心思,白笑凡,你娶了個好老婆。”
像回到好久、好久以前一樣,她總是用這種分不出是否關心的語氣,叫他的名字,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將來娶媳婦的標準,等等。
由始至終,白笑凡看不透這個女人,他也不打算再費心思去看頭她。
轉身,他便離開,連多看她一眼,也覺得是不值當。
與白笑凡不歡而散,何英華卻像無事一般,主動邀請喬汐:“出去聊聊?”
喬汐想了想,遲疑地點頭,答應。
宴廳之外,是一個露天型的花園。三胞胎與祁蘇、陸澤、陸因,都在這乘涼,眺望夜景。
喬汐與何英華,坐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休閒椅上。
何英華望向白笑凡的三胞胎,兩個小男孩,長得尤其相似,妹妹則長得嬌小一點,可愛一點。
“他們三個長得很像白笑凡的小時候。”她突然開腔。
“嗯。”喬汐點頭,她並不知道白笑凡小的時候,長什麼模樣,不過,肯定很俊俏。
何英華見喬汐,話不多說,於是,半開玩笑道:“不用這麼拘謹,我是白笑凡的仇人,但不是你的仇人。”
說是仇人,喬汐覺得,太過言重了。“我和他是夫妻,是同一條船的人,他喜歡的,我喜歡。他不喜歡的,我也未必會喜歡。”
何英華是個聰明女人,她聽出了弦外之音,若有所思道:“挺好的,他遇到一個好老婆,你遇到一個好老公。我的第一次婚姻,並沒有你們倆這麼幸運,說實話,一開始我並不看好你們兩個,現在,則是大跌眼鏡。”
喬汐轉眸,看何英華,夜色之中,這位華貴的婦人,也隱隱透出憂鬱的神色。
她問:“你這次來,就爲給白笑凡送一塊手錶?”
“那一塊手錶,是我以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說着,何英華臉上,似笑非嘆。“後來,他摔壞了,然後,我走了。”
“爲什麼要走?”喬汐忍不住問道。
當初,何英華爲什麼就這麼狠心,拋下白笑凡不管?
“生活太苦了唄,我根本養不起他,當然得要走。”何英華語氣隨性,聽不出真心與否。
“真的是這樣?”喬汐仍然很匪夷所思。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何英華其實可以在更早的時候,拋下白笑凡不管。卻爲何一直養到他十五歲,才突然想起,生活太苦?
“不然呢?”何英華不答反問。
喬汐沉默,說不出個不然。
“對了,阿默交了個女朋友,你知道嗎?”何英華岔開了話題。
“嗯。”喬汐點頭。
“給你看看她的照片。”說着,何英華翻找着包包。
喬汐微微蹙眉,略顯意外。出個門,還帶着藍時默女朋友的照片?
結果,何英華拿出一部智能手機,翻了翻相冊,把手機遞出。
喬汐湊近去看,秀眉越發緊蹙,怎麼說呢,藍時默這女朋友,第一眼給她的感覺……怎麼和她有點——
“和你很像是吧。”何英華道出喬汐心中的疑惑。
確實很像,不是指容貌方面,而是氣質,像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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