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淨吃得歡，全然置身局外，既不發言，也不管慕西顧和餘婉婉的冷場，更沒注意到某男人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打轉。
慕西顧單手託着臉側，一直眸光沉沉地瞧着商淨。
他粗指一動，移動餐桌上的玻璃轉盤，把原本擺在餘婉婉那邊的菜色，全部轉到商淨面前，讓她伸手，既可夾菜。
三人間的主次立場，瞬間顛覆，餘婉婉坐在這，倒顯得多餘了。
商淨夾菜時，察覺出擺菜方向的改變，卻享用得很心安理得——反正，他們倆就不吃，她正餓着，她吃。
況且，相親是他們倆的事情，她就一人肉背景，沒她什麼事。
“你助理，真能吃。”餘婉婉瞧着商淨，又瞧了瞧慕西顧，打破冷場。
“是吧。”提及到商淨，慕西顧彷彿生出一絲興趣，他轉眸，看向餘婉婉，滿目流光。
餘婉婉微微一怔，忽然覺得，慕西顧真的人如傳聞，長得真是俊。
只可惜，他的滿目的異彩，卻是爲另一個女人而興致勃勃。
再看向商淨，餘婉婉剛剛就覺得，慕西顧的這個女助理，長得十分漂亮，現在，她就坐在慕西顧身旁，儼然一對金童玉女，十分養眼。
“你覺得我怎麼樣？”餘婉婉淺淺笑開，含蓄問慕西顧。
怎麼樣——慕西顧心中沒有答案。
餘婉婉很好，她的相貌中上，性情溫順，舉止大方，各個方面都十分符合他擇偶的要求，
但！
他卻覺得很沒勁。
他和她，不過是吃一頓飯的時間，就已經這麼鬱悶，如果將來，他真娶她當媳婦，以後的日子，豈不是過不下去了？
思前想後，慕西顧打算婉拒餘婉婉。
恰好這時，服務生敲門進來，將飯後的甜品，端上餐桌。
今日的相親飯局，是慕西顧的助理，前幾天提前預訂好的，兩人的分量，誰會料到多出個商淨？
兩份血燕，一份慕西顧，一份餘婉婉。
女人都愛吃滋潤養顏的燕窩，餘婉婉倒對這飯後甜品，挺喜歡的。
她掀起燉盅蓋，拿起小勺，盛起一勺，秀氣品嚐，擡眸時，看到商淨已經拿起餐巾，優雅抹嘴，顯然，她吃飽了。
她卻見慕西顧，把他的那份血燕，推到商淨面前，還替商淨掀起燉盅蓋，放入小勺，爾後，他低頭在商淨耳旁，不知說着什麼悄悄話。
兩人就像一對真正的情侶，她卻反而成爲一道人肉背景，無人問津。
商淨已有八成飽，不想再吃，她是一個對自己很嚴格的人，爲了保持身材，晚餐都儘量少吃。
現在，慕西顧卻把一份甜品推到她面前，她不想吃，想拒絕，但抵不過他在她耳旁囉嗦。
最後，商淨撇起嘴，勉爲其難接受，一心想快點結束這個飯局。
餘婉婉默默看着他們倆，突然沒了胃口，故意重重放下小勺，磕出聲響。
結果，慕西顧竟然看也不看她一眼，依然和商淨，不知在爭論什麼！
“西顧。”餘婉婉斂起眉，忍不住出聲，叫他。
連續叫了幾次，慕西顧都沒有反應，最後，還是身旁的商淨出手提醒，頂了頂慕西顧的胸膛，讓他惦記一下他的相親對象。
“有事？”慕西顧語氣疏離，在他心裡，餘婉婉已經出局了，所以，也懶得再繼續僞裝紳士。
“你不介意我叫你西顧吧？”餘婉婉微笑，笑容柔美，頗爲可人。
換做以前，慕西顧確實喜歡餘婉婉這種類型的小女人，弱不禁風，乖順溫柔，像喬汐一樣無害。
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對這種類型的女人，提不起興致，看着面前的餘婉婉，只覺得很膩。
特別，她竟然叫他西顧！
慕西顧表面面色如常，心裡實際在冷笑。
他很不喜歡自作聰明又跟他套近乎的女人。
想叫他西顧，這個餘婉婉還不夠資格。
拿出手機，慕西顧搗鼓了幾下，眼也不擡地說：“餘小姐，我等下還有公事要辦，你先回去吧。”
聞言，餘婉婉柔和的臉上，表情霎間僵硬，要笑不笑的，很滑稽，她乾乾道：“噢，這樣啊，那……我們什麼時候再約？”
“再說吧。”慕西顧不冷不熱，連敷衍也懶得給。
餘婉婉乾笑，蹉跎着起身，尷尬地遞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到時候，你打電、話給我。”
慕西顧依然握着手機，沒有要接的意思，他叫了下身旁看戲的商淨：“商淨，拿着。”
“……”
商淨很想冷笑，想問他是不是沒手？接個名片也要擺譜！
三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僵着，一個遞着名片，一個硬是不接，終於，商淨妥協，她起身接！
她第一次見識傳說中的奇葩相親！！
“那……我先走了。”餘婉婉柔聲下氣，仿若暗示，期待慕西顧會留送她出去，或者，給她他的手機號碼。
結果——
“不送。”慕西顧只送她兩個字。
餘婉婉嘴角抽搐，亮麗的指甲，生生掐進手心肉裡，勉強撐着微笑離開。
她暗戀慕西顧很久了，一年前，在一次慈善晚宴上，見過他一次，很俊，卻不那麼風度，痞痞的玩世不恭。
這一年裡，她聽聞過慕西顧的很多傳聞，最精彩的莫過於是他的相親史。上流名媛，都被他相了個遍，偏偏，就是沒有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心裡。
這一次，她來和他相親前，打聽過他的喜好。
據說，他喜歡的女人，要聽話、溫柔、矜持，不用長得太漂亮，但性情一定要好。
她覺得自己本身就很符合慕西顧的要求，原以爲這次相親，能讓他記住、能讓他滿意，結果，還不如他身邊的一個女助理。
***
餘婉婉離開後，商淨把名片，物歸原主：“給你。”
慕西顧不要，提問道：“你覺得她怎麼樣？”
商淨聳聳肩，客觀道：“還可以，長相可以，禮貌可以。”就是沒什麼個性。
要換做是她，慕西顧敢這麼得瑟，她鐵定扣一碗濃湯在他頭上！
女人嘛，可以溫柔，可以可人，可做什麼也不能做包子。
看看喬汐，她再乖再柔，可她好歹能製得住白笑凡。
餘婉婉，修行未到。
慕西顧極其不滿，覺得商淨在敷衍自己：“還可以？這算什麼評價？我找媳婦，可不是兩個人湊活一起過的。”
商淨輕嘖一聲，不耐煩問：“那你要找什麼媳婦？你不是要性情溫和嗎？她不正合你意。”
“我覺得她沒意思。”慕西顧悶悶說。和餘婉婉一起，他找不到話題聊，還不如和商淨！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念想之間，慕西顧心神一蕩，激起點點漣漪。他側過頭，怔怔凝視身旁商淨，看她擡起白希的手，撩起風情萬種的捲髮，卻有一縷發，被她遺漏，幸運地滑入她的衣衫裡面，與她豐滿的柔軟，做最親密的接觸。
莫名地讓人嫉妒這般享受的好位置。
慕西顧睨上一眼，眼神怪怪的。
商淨正眼看他，認真問：“什麼女人才有意思？”
這問題，以前，她和程羲吵架時，程羲曾脫口而出說和她呆在一起沒意思。
她，是不是也是那種男人覺得沒意思的女人？
“不知道。”慕西顧別過視線，聲音又悶又沉，耳背泛起一絲令人疑惑的暗紅。
聞言，商淨扯脣，冷笑——她就不該指望慕西顧能給她一個正確答案！
商淨耐心被慕西顧耗盡，她從包包裡，拿出一份合同，放到慕西顧面前，還附帶上一直黑色鋼筆：“合同，簽了吧！”
“不籤，沒心情。”慕西顧一動不動，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