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和泉誑二笨 兩小終至福樂莊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太陽整張臉揮散着無窮無盡的熱量普照大地。
融雪的天氣極冷,寒風夾着碎雪片呼嘯吹過空闊的長安遠郊。
南部遠郊皁河的河面結了一層厚達五寸的冰,村裡的幾十個孩子戴着毛茸茸的耳罩穿着五顏六色厚厚的衣褲,三五一羣在冰河上面玩耍,有拿半扇破門板玩推冰車的,有拿鐵棍砸冰洞抓魚的,有瘋跑瘋叫的,歡笑聲此起彼伏,把肅靜的冬季弄的很熱鬧。
兩頭似馬似驢的黑色動物拖着一輛咯吱響像是隨時要散架的破車,由兩個黑胖魁梧的壯漢趕着,緩緩在結着冰的官道走着。
幾個玩推冰車的大孩子指着那兩頭青色動物叫道:“快看,那是什麼?”“是馬吧!”“不像啊,它們比馬小,是驢子!”
一個小童跑步追上去,問兩個趕車的壯漢道:“大叔,請問這是什麼啊?”
兩個壯漢異口同聲道:“娘沒教過,我們哥倆不知道。”
髒得油亮的車窗黑布掀開,露出一個蓬頭垢面看不出性別的小娃娃,高聲道:“野騾子!野驢和野馬雜交生得大野青騾子,它比驢有勁,比馬有耐力,集合馬和驢的優點,只是不能再繁衍。”
從官道後面旋風般奔來十幾匹黑馬,上面馱着十幾個身着厚絨軍衣佩戴重劍的軍人,以極快的速度將騾車包圍,爲首冷俊無比的少年將軍喝道:“李和泉在此,李秦、李湘可在車裡?”
“哇!”車裡傳出兩小悽慘的嚎哭聲,“俺要見幹姑姑,俺不要回山東!”“小叔叔,求求你讓俺們跟幹姑姑在一起。”
趕騾車的李二笨、李三笨聽着兩小哭的如此傷心,立刻跳下地面擋在騾車前。
李二笨持鞭叭叭在空中甩兩下,瞪眼叫道:“娘說了,要我們哥倆平安護送兩個小僱主到長安,誰過來打誰!”
李三笨叉腰大嚷道:“不許傷害他們,我們哥倆力氣全村最大,誰過來就咬誰!”
衆將士久經殺場,渾身帶着殺氣,見兩笨竟然絲毫不怕,咬牙切齒四隻眼睛不知瞪着何處擺出拼命的架勢,還揚言咬人,雖是勇猛,卻極傻愣,均抿脣憋着笑,只等到和泉一聲令人便將兩個傻貨當翻在地。
和泉一臉嚴肅,下馬拱手問道:“請問壯士大方?”
衆將士紛紛隨着和泉下馬,站於他身後,一言不發待命。
李二笨挺胸高聲道:“娘說了,有人若問我們哥倆大名,就報安康縣石頭村李二笨!”
李三笨生怕漏掉他,急道:“我叫李三笨!”
和泉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笑道:“在下找的就是你們!”
李二笨這一路一直被人蔑視辱罵,從未跟人平等的對話,立刻對和泉有了好感,收起鞭子納悶道:“你找我們哥倆何事?”
和泉一本正經道:“你娘讓我捎個口信,你們將騾車裡的兩個孩子交給我便可以回村。”
李二笨笑容滿面,一雙斜眼瞅着西邊空闊的天,其實是在望着和泉,笑道:“哈哈哈,原來你是娘派來的。”
李秦在車裡急着叫道:“不是啊,小叔叔騙你的,他沒有見過你娘!俺們要去福樂莊,你不能把俺們交給他啊!”
李湘嚎哭道:“俺要見幹姑姑,俺不要見小叔叔。小叔叔會把俺們送回山東。俺討厭小叔叔。”
李二笨立刻警惕的收起笑容,跟李三笨齊聲道:“你騙人?”
和泉反問道:“你們家可有一位老孃?”
兩笨點點頭。
李秦叫道:“二笨叔,是你自己剛纔提到你娘,小叔叔才猜到你有孃的啊!俺要被二笨叔氣死了。”
和泉接着問道:“你們從石頭村出來可是趕着這兩頭騾子?”
二笨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不是!”
和泉結合着士兵打探到的消息,這下便知道那頭死黃牛的來歷了,道:“你們家可是有一頭老黃牛?”
兩笨點點頭,像孩子似的熱淚盈眶,道:“嗯。昨天老黃牛死了。八黃從山裡找來兩隻野騾子拉車。”
“我們哥倆養了老黃牛十二年啊,它死了。”
這幾天兩笨跟七黃、八黃都混熟悉了。
和泉篤定道:“這就對了,肯定是你們。你娘想你們了,叫你們把孩子交給我趕緊快石頭村,她天天擔憂你們,怕你們哥倆出事。你家的老黃牛死了,這兩頭野騾子就送給你們使喚。”
兩笨冒冰雪如此誠信將兩小送來,又拼命護着兩小,是兩小的恩人。和泉是兩小的叔叔,自是不能對兩笨打罵,只能智騙。
李二笨不淡定了,道:“我娘真的這麼說。”
李三笨一雙對眼吧嗒吧嗒落下豆子大的眼淚,哭道:“哥,我也想老孃了。”
李二笨望着和泉卻是跟李三笨道:“娘說了,掉淚不是男人。弟弟莫哭!”
和泉望着雙胞胎傻哥倆,長嘆道:“兒行千里母擔憂,你們老孃自是如此。”手一揮道:“來啊,把騾車卸了,讓兩位石頭村的壯漢牽騾子,再給些盤纏,讓他們回家跟老孃團聚。”
很快,兩笨有些不捨的拿着三十兩銀子牽着兩頭野騾子在兩小的嚎哭聲、兩隻靈狐揮爪相送中離開返鄉。
和泉用計逛騙二笨趕緊回村純粹是好意,若讓他們知道兩小是郡王、郡主的身份宣揚出去,被四皇子那些殘忍歹毒的仇敵聽到,會把他們殺掉泄憤。
兩名將士掀開車簾,被裡面的臭氣薰得嚇得沒暈過去,幹嗽着把掙扎的兩小抱了出來送到和泉跟前。
李秦指向車子,哭叫道:“俺的包袱!”
一名將士捏着鼻子將包袱從車裡取出來,腥臭的氣味飄散開去,十幾靈馬嗅到連打噴嚏。
和泉拎拎包袱,蹙眉頭問道:“怎地如此臭?包袱裡面裝了什麼!”
李秦奪過包袱抱在懷裡流淚道:“裡面俺給幹姑姑背得海鮮吃食!
幹姑姑曾說愛吃海鮮,俺和妹妹離開秦府,讓七黃從庫房裡拿了幹鮑魚、幹海蔘。俺一路揹着,想讓幹姑姑吃到。”
將士們聽了無不觸動。
和泉面色緩和許多,一手一個夾着兩小放上馬鞍,將他們摟在胸前,冷喝道:“惹出天大的禍事還有臉哭?再哭便立刻送你們回山東。閉嘴!”
兩小嚇得立即收聲,李秦可憐兮兮小聲道:“小叔叔,求求你,帶俺們去見幹姑姑。”
李湘淚流滿面道:“俺們走了好久好久的山路,俺們腦袋上長了好多小小蟲子,吃了好多苦,就是要到長安跟幹姑姑一起。俺們好想她。”
衆將士聽得無不心酸憐憫,卻是極敬畏和泉,無人敢勸。
“回到莊裡再收拾你們!”和泉雙腿一夾靈馬肚子,喝道:“駕!”帶着衆人直奔福樂莊。
不多時便到了莊門,守門的柄叔瞧着和泉雙臂各夾着一個髒兮兮哭哭啼啼的小叫花子,忙上前道:“李將軍,讓老奴來抱他們。”
兩小像見到親人們般喜極而泣,尖叫道:“柄老爺爺,俺是小秦兒!”“俺是小湘兒,柄爺爺快去叫幹姑姑,俺怕小叔叔打俺們。”
柄叔驚詫無比,驚喜道:“哎呀,竟是秦少爺、湘小姐,怎麼變成這幅模樣?快,全莊的人天天都說着你們!”
和泉堅持不讓柄叔抱二小,邊往莊裡走邊問道:“柄爺爺,莊裡都來了哪些客人。”
柄叔打手勢催促着另外一名門奴快去稟報謝玲瓏,跟和泉道:“唐國公、露公主、唐少爺、秦國公、毛夫人、秦少爺、李老夫人、知彬公子、呂小姐、童同公子、照趙公子、馬小姐……哦,還有前一刻進府的四皇子。”
和泉輕哼道:“四皇子來的正好,把他的一雙兒女帶走!”
兩小聽着這話一下子由喜到悲,拼命掙扎,放聲大嚎叫道:“幹姑姑!”
“幹姑姑,俺們不要離開你!”
衆位將士無比同情憐憫,跟在身後紛紛故意大聲長吁短嘆,和泉聽了嘴脣緊抿。
衆人坐在大廳說着後日明王大婚的喜事。
剛剛得知兒女失丟的李嘯飛一臉陰沉坐在角落,尋了許久沒有兩小下落的秦建義、毛氏、秦焱同樣也是一臉陰鬱,坐在李靜的右下首。
唐厚強、李露、唐雨在福樂莊住了十幾天,已經深深喜歡上這裡。
唐厚強一日三餐、每日飲用水都是靈物,身體恢復的極好,已能吃放醋的麪食。
李露誇讚福樂莊是人間仙境,大冬天的莊外一片枯敗蕭瑟,莊裡靈樹成蔭,鳥語花香,比國公府強十幾倍。
唐雨跟衆小一起刻苦讀書相處甚歡,他寫的策論有獨到之處,已經三次被兩大學士評爲頭名。
李靜對着衆人笑道:“白家按着祖制不能給麗兒添嫁妝,麗兒靠着與小玲瓏做生意掙來的錢,自個兒用五十萬兩銀錢制了六十四擡嫁妝。”指着坐在江氏旁邊的謝玲瓏道:“呶,小玲瓏是個大方的,又給麗兒添了十六隻靈獸、十八車品種各異的靈果。昨個嫁妝從長安城白家擡出來立即引起轟動!”
李露點點頭道:“這比咱們姐妹當年出嫁時還要風光呢!”
謝玲瓏在呂青青耳邊低語道:“你的嫁妝準備了多少擡?”
呂青青羞的臉色通紅,右手打手勢先後做了“五”、“二”的數字。
朝廷對於官員兒女娶嫁有規定,雙方親家若都是官員,以官職高的那方執行。
賀立的官職比呂方正低,便以呂方正方的二品官職爲準,呂青青的嫁妝達到五十二擡,只比白麗這個王妃少十二擡。
何七雪如今已是二品女官,日後謝玲瓏若是出嫁,嫁妝數量也將高達五十二擡。
謝玲瓏笑道:“到時我給你添十二隻靈獸、十二車靈果。”
之前謝玲瓏已送了價值不菲的四套首飾、四身緙織衣裙,呂青青從未奢想過還會送這麼多靈獸、靈果,喜出望外親暱感激的道:“妹妹待我如親姐!”
謝玲瓏望着三分像前世女兒的好友,笑道:“我若是男子,定把你搶來當堂客。你家那個書呆子真有福!”
呂青青捏捏謝玲瓏粉白吹彈即破的臉頰,道:“你若是男子,你家那個霸王跟誰定親去?”
謝玲瓏微笑低頭坐着品茶,心裡再次浮現和泉的模樣,明明他只離開十幾天,怎麼覺得分開了許久。
小白興奮的喵喵叫了兩聲,從謝玲瓏懷裡躥出去。
謝玲瓏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激動的朝衆人報喜道:“小泉子找到小秦兒、小湘兒了,他們如今已到大門外。”
“俺的外孫子、外孫女,可擔心死俺了!”體型發福像個皮球的毛氏從座椅上彈起,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去。
“終於找到了!”秦建義虎目圓睜,閃現淚光,咣噹一聲放下茶杯,拿出衝鋒陷陣的勁頭箭般飛去。
謝家兩小、李青兄弟歡呼雀躍的跑出去。李靜激動的目中含淚道:“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和泉可算找到這兩個小頑皮。”
一羣人都去迎接惦記牽掛了許久的兩個小娃娃。
李嘯飛激動喜悅無比起身往廳外走,眼前一道青影閃現,秦焱擋住他沒好氣道:“你還有臉去迎?你少碰俺外甥、外甥女!”
李嘯飛氣道:“本王是他們的親爹!”
秦焱俊臉一板,氣勢洶洶反問道:“那又如何?你還是皇子府裡頭五個孩子的爹!”
李嘯飛強調道:“那也改變不了他們的血統,他們身上流着本王的血!”
秦焱不屑道:“你還有臉講,俺姐姐在世時,你就沒給過他們父愛,他們出生時你在何處,滿月、百日、牙牙學語時你在做甚,得天花時你又在陪着誰?”
李嘯飛一臉愧疚,道:“本王已休了歐陽側妃,還把三妾送進望梅庵。”
秦焱毫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道:“可笑!事到如今還想把責任推給別人?你在六部的名聲已臭到家,在軍部無人理你,怎麼失勢時纔想起俺外甥、外甥女?”
李嘯飛啞口無言。
秦焱當着李靜、李露的面,冷哼道:“俺每次看見你,就想到去世的姐姐。俺爹孃只有俺和姐姐一雙兒女,他們對於當年應了陛下、唐妃的請求將姐姐嫁給你後悔莫及。你若不是皇子,納側妃時就被會俺廢掉!”
李嘯飛深吸一口氣,決然道:“以前是本王錯了。如今無論如何,本王都要將兩個孩子帶回王府!”
“白日做夢!”秦焱話畢,拂袖朝外面喧鬧聲奔去。
和泉夾着兩小見第一號院大門先後跑出一羣人,最前面的是闊別五年的軍神秦建義,其後是淚水飛揚叫着“俺的心肝寶貝!”的毛氏,待日思夜想的謝玲瓏出現時,忍不住滿面笑容,高聲道:“瓏瓏!”
秦建義老淚縱橫將臭烘烘的李秦緊緊摟在懷裡,疼愛都來不及,哪裡還記得在秦府裡咆哮如雷說好好教訓李秦帶着李湘逃跑的話,哽咽道:“可算回來了,不然俺跟你們姥姥百年後都無顏去地下見你們娘!”
毛氏抱着李湘親吻之後,仔細察看,心裡痠疼的叫道:“天見可憐啊,這吃了多大的苦頭才變成這幅樣子。”
兩小卻是毫不顧及姥姥、姥你爺的心情,張開手猛朝人羣裡的謝玲瓏搖擺,哭叫道:“幹姑姑,抱抱俺,俺得了大病要死了。”“幹姑姑!俺們想死你了。俺腦袋長了好多的小小蟲子,活不了多久了。”
秦家兩老一聽嚇得臉色慘白。
毛氏圓滾滾的身子搖晃差點暈厥過去。同樣被李湘的話嚇壞的李露伸出雙手趕緊扶住毛氏的肩膀。
眼睛裡只有謝玲瓏的和泉回過神來,忙道:“他們算不得病,是頭髮里長了蝨子。”
謝玲瓏縱使心裡有千萬相思語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跟和泉親熱講述,剋制着情感,問道:“你從哪裡找到他們的,怎麼也不給他們沐浴清洗,這麼着就回來了,他們身上很難受。”
和泉柔聲道:“他們極有運氣,八黃找了一對老實憨厚的孿生兄弟先後用牛車、野騾車把他們從安康縣的石頭村送過來。我追了兩個時辰,在莊外五里外的官道找到他們。”
謝玲瓏震驚道:“這麼說沒有你,他們也能回到福樂莊。”
和泉點頭道:“是。他們有七黃、八黃守護着丟不了,就是一路吃盡苦頭。我本想狠狠打他們屁股,看到這幅模樣,也下不了手。”
和泉幼時曾跟着師父、玄燈大師雲遊天下,日行山路,夜宿山洞,知道那有多苦。他堅韌不屈的性格就是在那種生活狀態中形成。
他看到兩小爲能謝玲瓏在一起如此堅持執着,再鐵石心腸也有所觸動。
謝玲瓏嘆道:“他們才三歲多,從濟州至長安路程千里,能平安回來就是天大的運氣。大人就是要教導,也得等給他們拾掇完歇息緩過勁來。”
“秦兒、湘兒,舅舅想死你們了!”高大英俊的秦焱激動欣喜若狂飛至,摸摸毛氏懷裡亂踢掙扎小瘋子似的李湘小臉蛋,被她兩隻小腳踢中胸膛,還有點疼,道:“哎喲,湘兒怎麼打舅舅,勁還不小。你不認得舅舅了?”
李湘根本不理會秦焱,淚眼始終無比期盼幽怨可憐兮兮盯着謝玲瓏,嘴裡碎碎念般道:“俺要幹姑姑抱,俺要幹姑姑抱!”
謝玲瓏望着李湘,心底最軟的地方被觸動,上前道:“毛奶奶,讓我抱抱小湘兒?”
毛氏將拼命撲騰着要過去的李湘送給一身潔淨如同玉女下凡的謝玲瓏,如同剛出籠饅頭一般白胖的臉上帶着歉意道:“俺外孫女身上髒,頭髮上還長着蝨子。”
謝玲瓏熟練的抱過李湘,跟毛氏唸叨道:“沒事。我看着小湘兒就覺得親切。這些天她跟小秦兒不在我身旁,像少了什麼。”
“我家人時常惦記着她們兄妹。我的兩個弟弟聽着她們丟了,說要帶着靈獸去尋,天寒地凍的我哪敢讓去。”
“乾爹後個就大婚,爲了找她們,到現在還在外地。”
謝玲瓏說到這裡連忙望向和泉,見他點點頭,知道他已給明王發了信,道:“乾爹一直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寵溺得沒個邊,她們丟了急死了。這下好了,乾爹總算踏實,能放心大婚了。”
說來也奇,一直嚎哭不停的李湘一投入謝玲瓏的懷抱就立即安靜下來,滿臉鼻涕眼淚髒兮兮的小臉眉開眼笑,幸福的道:“幹姑姑,俺好喜歡你,永遠不要離開你!”
謝玲瓏蔥般纖細修長潔淨漂亮的手指掀開李湘已經髒得結成團像鳥窩一樣的亂髮,每根散發的蛤臭味的細發發根都上都有幾粒肉眼可見白色的蝨卵,頭皮裡面隨處可見爬行、飛躥的蝨子,真是觸目驚心,揪心的顫聲道:“潭州有句俗話,蝨婆蝨婆,三天做外婆。這數不勝數的蝨婆住在小湘兒的頭髮裡繁衍吸血,可憐的小湘兒必是又癢又難受。”
李湘點點頭,雙手緊緊摟着謝玲瓏脖頸,無比委屈的哭泣道:“嗚,幹姑姑,俺和俺哥好不容易到了長安,不要回山東,俺們要和你在一起。”
謝玲瓏見李湘的衣服破爛,小臉有十幾道被樹枝劃下的細痕,皮膚黑紅乾燥裂口,小耳朵、小手紅腫生了凍瘡,脖子上一層層黑黑的垢泥,再看李秦也是一樣,不禁落淚道:“小湘兒、小秦兒吃了極多的苦。”
衆人湊上前來瞧見無不心疼的落淚,沒有一個嫌棄孩子髒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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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