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君離僵了僵,別說這情況完全不對,就算在兩情相悅之下,他也沒有辦法接受在大庭廣眾下有太超出尺度的親密行為。
「不要這樣,小恩。」他低聲拒絕。
嚴知恩沒理會,依然故我,在他頸際失控地吮出一記記吻痕,那曖昧的啄吻聲,令他一陣耳熱。
「我叫你停止,听不懂嗎?」忍無可忍,微怒地伸出手,使勁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
嚴知恩恍神了下,眼底猶有未褪的迷蒙情韻,須臾才醒過神來,狼狽萬般地由他身上退離。
明明前一刻才剛說對方的身體引不起他興趣,下一刻就自掌嘴巴,只是一小片的肌膚,就教他產生性沖動,沉迷于對方的身體。
瘋了嗎?不過就是做過一回而已,身體就記住了對方的溫度、以及身體相貼時的觸感,習慣這種東西太可怕,他以前明明就覺得很羞恥……
他不知道嚴君離有沒有察覺他身體的亢奮狀態,像要掩飾什麼,惱羞成怒地反擊回去︰「你不要難道我就很稀罕上你?女孩子身體抱起來有多美好,你這種性向不正常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她們隨便一個都好過你!」
「等一下,小恩——」嚴君離急忙在他轉身之際抓住手腕。
「滾開!你已經將我的人生搞得這麼扭曲荒謬,到底還要把我逼到什麼地步你才肯放手?拜托你放過我,讓我喘口氣可以嗎?!」
甩開時過重的力道,讓身後的人一時穩不住重心,肩胛骨撞上桌角,嚴君離疼得蹙起眉。回神見嚴知恩已走到門口,他顧不得疼痛,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小恩——」未來他們會走向什麼局面,他暫時還沒法想那麼多,但是無論如何,小恩現在喝醉了,怎麼樣都不能放他一個人。
身後的呼喚,嚴知恩听見了,卻一次也沒有回頭。
走出巷口時,那聲音便再也沒听見。
自己懂得放棄最好,他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嚴君離,每見他一次,就一回比一回更加心煩意亂。
他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巴不得那個人滾得遠遠的,再也別出現在面前,挑惹起無以名狀的煩悶情緒!
第5章(1)
嚴知恩回到家時,已經凌晨兩點。
伴在房間沒帶出門的手機,顯示未接來電四十七通,簡訊也是一長串。
大致瀏覽了一下,整排看下去清一色全是姓嚴的,從嚴君臨到嚴君頤,四兄弟全齊了。
隨便點開其中一封簡訊,上頭只有幾個字——
——立刻給我滾過來,再晚我讓你死無全尸!
看得出來嚴君威火大到極點。
不過就是說了幾句重話,是有這麼罪該萬死嗎?人都還沒到家就迫不及待來興師問罪。
雖然不認為嚴君離會去告什麼狀,不過那四個哥哥把小弟寶貝得像什麼似的,打個噴嚏他都得切月復謝罪,會看出異樣也不奇怪。
由小到大,他早習慣了,無論怎麼做,反正只要嚴君離不開心,他就罪該萬死,誰教他命賤,不懂得投胎,沒有那種拿他當命看待的家人。
他頭痛得要死,懶得再去應付那些會讓他心情更爛的鳥事,倒頭便往床上躺。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手機鈴聲將他擾醒,睡意濃重地想關機,迷迷糊糊不慎按到接听鍵——
「你在哪里?」劈頭便是一句詰問。
既然接都接了,他認命地將手機移向耳邊︰「家里,睡覺。」
「你還有心情睡?」
「為什麼沒有?」他們將嚴君離當心頭肉、瓖金嵌玉珍愛萬分,不代表別人也得比照辦理。
另一頭的嚴君臨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忍耐什麼,壓著嗓沉凝道︰「小五還在急救,立刻給我滾過來!」
「什麼?」嚴知恩一呆,對方已經切斷通話,完全不理會他說了什麼。
他趕緊往前翻查更早的簡訊紀錄,第一則是在前一晚的十點零五分,嚴君臨傳來的。
——小五命危,速至懷仁醫院。
殘存的醉意,全被這幾個字嚇醒,他由床上驚跳而起,抓了鑰匙火速奪門而出。
坐上計程車在趕往醫院的途中,他一封封點開簡訊,四兄弟輪流傳來嚴君離的現況,到最後得不到他絲毫回音,用詞逐漸火爆起來。
——月復腔出血、脾髒破裂,到現在還沒月兌離險境,你是死到哪里去了!
他愈看,愈心驚。
一封封內容統合起來,他完全不敢去想,嚴君離目前狀況有多糟糕。
一路趕到急診室,嚴家四兄弟全都在,而且臉色極其沉重。
「他……」他艱澀地開口︰「現在情況怎麼樣?」
「怎麼樣?我們從昨晚十一點找你找到現在——」嚴君頤看了一下表︰「早上七點二十分,超過八個小時!這段時間你在哪里?!現在才來問我們怎麼樣?!」
「老四,小聲點,這里是急診室。」嚴君臨低聲勸阻。
嚴君璽很鎮定地走到他面前,然後——面不改色地狠狠揮出一拳。
挨上一記重擊,嚴知恩連退數步,撞上牆面才止住跌勢。他跌坐地面,一時間眼前昏暗一片,濃濃的血腥味在唇齒間泛開,臉頰麻得什麼都感覺不到。
「臭小表,我他媽忍你很久了!我們家小五到底是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對待他?!」
一向最冷靜的嚴君璽,常被兄弟們說是心機最重的笑面狐狸,從沒見過他發脾氣,甚至嚴家三兄弟輪流警告他時,嚴君璽也是最沉默的,幾乎沒給過他什麼臉色看,第一次發火就嚇傻所有人。
又一拳正欲補上,被嚴君威與嚴君頤一左一右架開︰「二哥,冷靜點。」
他抬起頭,望向嚴君臨,眼神寫滿惶懼,期望對方能透露一點點訊息給他。
現在的他什麼都無法思考,心髒緊緊掐著,呼吸困難。
「手術剛剛結束,移到加護病房了,還要再觀察,這幾天還在危險期。」
他……沒死。
嚴知恩重重吐出一口氣,緩緩蜷縮四肢,緊抱住虛軟發顫的手腳。
「我覺得很奇怪,那種地方根本不是小五會去的。這其間,員警來做過筆錄,也調出了事發地點附近的路口監視器讓我們了解狀況。我想請問你,為什麼要硬拉他去那種地方?又為什麼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你不知道那一帶治安很不好嗎?你不知道——」
嚴君臨聲音梗了梗,咬牙道︰「你不知道,他差點就被一群不良分子輪暴!」
嚴知恩渾身一顫,臉色刷白。
他……確實沒有想到,那時一心只顧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這種事情,是一句沒想到就能推卻的嗎?
在眾目睽睽下對他做那種事情,根本就是在誘人犯罪,像嚴君離那種端雅俊秀、氣質干淨的貴公子,有太多人想染指,還有更多心理扭曲的家伙,想折辱他、踐踏他、撕毀那太過美好的光明面。
是他,讓嚴君離陷入那種境地。
「他、他……」嚴知恩艱澀地發聲,難以啟齒。
嚴君臨揉揉眉心,神情流露一絲疲憊︰「應該沒有。據目擊者所說,小五就是因為拚上了命抵死反抗,才會惹怒那些人,不留余地地對他施暴,造成身上多處重創,幾乎致命……
後來有人看不過去,怕真的弄出人命,偷偷報警才救下小五,到現在也難說這條命還保不保得住。嚴知恩,很多話我從以前說了又說、叮嚀再叮嚀,警告過你多少回,要你對君離好一點,你從來沒有听進去,現在,我對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什麼……意思?
他心口空得發慌,腦袋鈍鈍地,被動地塞進那些字字句句,卻無法思考、無法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