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生得高大挺拔,又站在比她高兩級的臺階上。
一米六五的沈殊脖子仰到發酸,才能看清他那張俊美如雕塑的臉。
眼神如深潭,凝聚了深沉和智慧,令她再也窺探不了他內心的分毫情緒。
七年的時間,她從豆蔻小少女,出落成娉婷大姑娘。
他又何嘗不是從當初眉眼清澈的清俊青年,沉澱下來,成爲不動聲色的精悍商人。
臉上的笑容少了,氣質清冷如皚皚白雪,而她再也無法從他的表情窺探他的心情。
因爲如今的他……對着她,總是面無表情。
彷彿過往的所有溫柔笑臉,都是一場春夢了無痕。
他們都變了。
沈殊鼻尖又是一陣發酸,臉上掛上一道微笑,“你也來看朋友?”
談十年並沒有迴應,幽深的眸眼盯着沈殊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此刻的心事,是不是在說謊?
沈殊有些發慌,未免被談十年發覺,她鼓起勇氣對上他研判的眼神。
談十年卻淡漠地收回目光,薄脣微啓,吐出兩個讓沈殊心驚肉跳的字:
“一起。”
旋即,轉身,拾階而上。
沈殊:……
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起?一起你妹!
伸手朝談十年揮了揮小拳頭。
談十年驀然回首,剛巧將沈殊來不及收回的小手抓了正着。
沈殊尷尬地把手別到身後,臉上不自覺地掛上諂媚的笑,“嘿嘿,有討厭的蒼蠅……”
談十年眸色有些深,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要說什麼,卻猛地轉過身,加快速度往前走。
沈殊:“……”
爲啥談十年剛剛那一眼,像是在看讓他忍無可忍的……白癡?
沈殊開始舉步維艱,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全然忘記了剛剛跟自己的約定。
直到邁過最後一級臺階,剛剛數到35的她才猛地拍了下腦門,意識到,自己被談十年打斷了什麼好事!
回首,望着長長的臺階,沈殊欲哭無淚……
“走啊,不是要看朋友?”
談十年打量沈殊那張如喪家犬的小臉,朝大廳方向努努下巴,一抹笑意像星星點亮他的眼。
這呆萌的模樣,倒是久違了。
而在過往的歲月裡,他爲了能和呆萌的小姑娘多一些相處的時間,每每工作到深夜,也甘之如飴。
你以爲的命中註定,都是我的費盡心機。
每一次的交集,都並非偶然,都是我在默默地鋪路,等着你出現。
沈殊腳步沉重地跟着談十年,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暗示她此刻的腦袋在飛速運轉……
就在這時,談十年的手機忽然鳴嗡作響。
他將手機舉至耳畔,冷淡地“嗯?”了一聲。
沈殊默默掏出手機,點亮屏幕,趁談十年不注意,撥通許小茹的電話。
當許小茹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她謹慎措辭地應對着,眼角餘光瞥着談十年,見他掛斷電話,忙對那頭的人說,“我已經在大廳了,嗯,介意我帶個人嗎?行,生病的人最大!”
直接切斷電話,沈殊慢吞吞挪到談十年面前,“我……朋友心情不太好,不想面對陌生人。”
黑眸倏冷,談十年抄在褲兜裡的手,後背突出一片青筋。
明明是盛夏天,沈殊卻像和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不期而遇,渾身一激靈,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沈殊,看病人,不需要帶點東西?”
“……”
“我怎麼不記得你有朋友住得起這家醫院?”
“……”
“沈殊,我倒是小瞧你了,睜眼說瞎話都學會了!”
“沈妹妹,纔沒有說謊呢。她是來看我的,怎麼,十年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