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用過晚餐,沒過多久,便睏意來襲,沉沉地睡去了。
醒來時,天光已大亮。
她躺在牀上愣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
幸好旁邊的枕頭沒有被人用過的痕跡……
時隔六年,她可不想一大早就看見牀邊躺着一個早已陌生的男人。
沈殊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起身下牀,揉着昨天摔時沒什麼感覺,經過一夜的沉澱,今天卻格外疼的屁股,往浴室走。
這時,房門咔噠一聲被推開。
一輛盛放着精緻的法式風情早餐的餐車被推了進來。
沈殊僵在原地,順着那雙搭在餐車上的手往上瞄,望見黑色的褲子,藍色細條紋的襯衣,修長的喉結突出的脖子,一張神色平靜的俊美無儔的男性面龐。
談十年。
一瞬間,沈殊立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發覺,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無論兩人的關係是生疏還是熟悉,她都無法自自然然地面對談十年……
談十年,大約將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釋然地坦蕩地面對的男人了吧。
沈殊輕咬着微乾的脣瓣,忍住心中的苦澀,目不斜視地走進浴室,沒有回頭,直接背對着談十年,把門合上。
阻攔了談十年的視線,沈殊鬆了一口氣。
她抵着門板,愣在了那裡。
昨晚胡亂地用清水洗了一把臉,便匆匆睡了。
這會兒,沈殊錯愕地看着精心打造的洗漱臺上,一列列整齊地擺放着對她來說,已經很是陌生的奢侈牌子護膚品。因爲她要養家餬口,只能儘量選擇性價比高的。
好在繼承了母親的天生麗質,就算不用護膚品,沈殊的皮膚狀態也一直很好。
沈殊淡淡地瞥了一眼這些已經不適合她的護膚品,走到洗手檯前,直接用溫熱的清水洗了洗臉。
而當她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眼底泛起沉鬱,嘴角自嘲地勾起。
如果她現在已經變成黃臉婆,可能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溫翩然不會默默地跟着她,隨着年日的增長,令她越來越愧疚。
談十年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把她關在金碧輝煌的籠子裡吧?
沈殊嘆了口氣,拿起一把精緻的剪刀藏在睡衣口袋裡,神色冷漠地走出浴室。
可惜,已經有所牽絆的她是不能被談十年這麼關着的。
丁丁在等她完成工作,趕緊回去。
關於抄襲事件,劇組也還在等着她,給一個答覆。
所以,談十年有時間跟她耗,她可沒有時間了!
她不能劇組開除,更不能背上抄襲的惡名,一旦沒有了事業,她和丁丁將走投無路……
沈殊腦海裡紛亂地閃過丁丁咿呀學語,蹣跚學步,從襁褓裡的醜猴子慢慢長成如今眉目俊朗的小帥哥,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而堅定。
談十年看沈殊走過來,平淡的眼眸泛起柔光,面無表情的臉費力地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一個很奇怪的笑容。
沈殊抄在兜裡握着剪刀的手顫了顫……這人是在討好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