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秋悅雅打來的。
因爲許小茹出了車禍,而她是許小茹最後聯繫的人,警方便將電話打給了她。
溫嘉然上了車後,回撥秋悅雅的電話,柔聲安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的母親,他已經快速地冷靜下來。
南苓一聽說是許小茹出了事,心裡咯噔一下,臉色變得慘白,登時什麼想法都散了。
“南苓,就當是伯母求你!你離開清城,好不好?只要你留在這裡一天,嘉然就不會和小茹領證結婚。念在伯母對你不錯的份上,你就幫伯母這個忙,好不好?”
“伯母,您和溫先生的父親也是極恩愛的,不然,您不會孤身養大溫嘉然,至今也沒有給自己找個伴。您這麼深愛一個男人,不可能無法體諒我啊……”
“南苓,你後悔了?”
“是啊,我後悔了,但人間沒有後悔藥。”
“南苓,既然這樣,留在這裡,對你來說,也是一種折磨,不是嗎?去風城,去南宮家吧!離開兩年,接觸新的人,新的人際關係,新的更大的世界,你也會得到更好更快的成長。
南苓,你走吧,讓自己的眼界配得上自己的心氣,去意識到人的困境源於沒有力量和內在的自我達到一種平衡。當你有辦法和自己相處了,你會變得坦然、平和、從容。到那個時候,你再回來吧!”
南苓偏過頭去,看向神色沉着的溫嘉然。
他不會知道,兩年前,她被沈殊和趙青送進醫院裡,隔天早上,秋伯母來見過她一面,進行了上面這番對話。
於是,她走了。
走之前,甚至連周恬都沒有通知。
就一個人揣着包裡相關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隨着趙青去了風城。
南苓看着溫嘉然掏出錢夾子,遞上一張鈔票,便拉開車門,急急往醫院走。
她忽然就沒有跟進去的勇氣。
她怔怔地看着夜色下,男人微微蹣跚的步伐,心臟一點點地鈍痛起來。
曾經那麼完美的男人,到底遭遇了什麼不測,纔會落下腳疾?
“妹子,找你的錢。”
的士師傅的吆喝聲,令南苓回過神,接過找的零錢,隨手塞進口袋裡。
她想了想,還是進了醫院。
至少要確定許小茹到底怎樣,她再離開。
她不捨得讓溫嘉然一個人承受這盛夏裡的寒夜。
南苓在三樓手術室門口,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溫嘉然。
他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眼神發怔地盯着虛空中的一個點。
這樣的溫嘉然不讓南苓害怕,只讓她覺得心疼。
南苓默默地縮到轉角的牆後。
其實,溫嘉然挺可憐的。
少時便喪父,和母親相依爲命。
長成大小夥子,喜歡的姑娘卻屬於別人。
後來,遇見她這個不懂事的傢伙,付出一腔柔情,卻還不如養條小狗。
再後來,他難受了,一點點地徹底失望了,選擇了愛自己的許小姐。
如今,對方又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
這一生,他的事業多成功,他的感情就多不順。
南苓眨了眨眼睛,一顆眼淚掉了下來。
她忍不住又偷着探出頭去,看向那落寞獨坐的男人,視線落到他的腳上。
就那樣盯了好久好久,直到手機傳來微信特有的提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