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鐵漢的憤怒完全無法掩飾。
「柳娟說的事是真是假,只有你跟柳娟最清楚,這件事已經讓紫彤崩潰了,因為紫彤完全無法接受濫情的男人,她恨我的父親恨到現在還無法諒解,她也可能會因此而恨你一輩子。」看著歐陽鐵漢的反應,嚴克朗還是有著幾分存疑。
這件事說明白也好,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讓歐陽鐵漢趕快把事情處理好,無論他和紫彤這段感情是要斷還是要繼續,在短時間內都必須徹底有個答案。
長痛不如短痛,他不想看紫彤如此無助又傷心欲絕。
紫彤昨晚偷偷在哭泣,他整晚站在她的房門外,很清晰的听見了他壓抑的哭泣聲。
從小到大,他沒見過倔強的紫彤掉過一滴眼淚,但昨晚他卻听見了她的哭泣聲。
「我說的是事實,我沒跟柳娟發生過任何關系,請你轉達給紫彤知道,讓她一定一定要相信我。」他這就去找柳娟問個明白,到底為什麼要扯出如此離譜的事來。「嚴克朗,現在只有你能幫我,請你務必幫我轉達給紫彤知道。」
從來沒跟別人如此低聲下氣過,但這一回歐陽鐵漢不得不拉段,向嚴克朗提出請求。
「我會試著跟紫彤解釋,如果紫彤听得進去的話。」嚴克朗考慮了一下之後答應下來。
「謝謝。」他感激的道謝,高大緊繃的身影在下一秒轉身疾步離開。
第十章
啊雲畫廊。
財務狀況面臨窘境的畫廊,已在日前悄悄的歇業了。
靜寂的畫廊里只開了一盞燈,柳娟站在畫廊中央,憂愁的看著牆上一幅由父親親筆所畫的山水潑墨畫。
柳娟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而那個人果然也在最快的時間內來到畫廊,推開玻璃門,怒氣蒸騰的大步來到柳娟的身旁站定。
「你存的是什麼心?打電話給紫彤到底有什麼目的?」歐陽鐵漢臉色鐵青的瞪著柳娟。
他跟柳娟從來沒真正交往過,只是彼此偶爾見個面,像朋友一樣交往。
柳娟是曾經主動提及進一步交往的事,但被他拒絕了,上一次他甚至還特地約了柳娟私下踫面,對她坦言自己心有所屬一事,不可能接受她的交往提議。
但顯然柳娟不肯接受,竟然想辦法打听到周紫彤的手機號碼,對周紫彤說了一些傷害極重的話。
「快說!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歐陽鐵漢無法原諒柳娟,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過來面對自己。
「我……不想把你讓給周紫彤。」臉色蒼白的柳娟,慌亂的看著歐陽鐵漢那雙銳利凶目。
「你我心知肚明,我們從來沒有交往關系,我是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才跟你把話談清楚,從來沒有讓不讓的問題。」咬牙吐出聲音,他握著柳娟手腕的力道更加強勁了。
「我的手會痛。」她痛得咬唇。「請你先放開我好嗎?」她哀求。
「把話說清楚,在你說清楚之前我不會放手。」他不願接受,堅持要馬上得到答案。
「我……」她忍著痛,眼角淌下眼淚。「畫廊倒了,而我現在又懷了孕,極需要一個人讓我依靠,我更需要錢來重振畫廊……」她認命的說出實話,她現在真的是孤苦無依啊!「現在我身邊只有你,我只能找你……」
她哭泣起來。
「你懷孕?我們從來沒有發生任何關系,怎麼可能懷孕?」難道他曾經酒醉對她荒唐?不!不可能!他不可能醉到不醒人事,連自己做了什麼事都不記得。
「鐵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肚子里孩子的生父已經離開台灣到法國去了,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孩子的父親是一名法國年輕藝術家,她相當傾心于那個生性浪漫的年輕藝術家,兩人短暫交往後,對方卻不想負責任,拋下她回法國去了。
對方離開台灣後,柳娟才知道自己已經懷了孕,那時她正好透過長輩認識了歐陽鐵漢,她想為孩子和財務狀況不佳的畫廊找到一個依靠,因此才會積極想要攀上歐陽鐵漢。
但日前歐陽鐵漢卻拒絕了她的交往請求,讓她慌了,她在無助慌亂之下,只好捏造事實找上周紫彤,為的就是希望能夠留住歐陽鐵漢。
但在做了這一切之後,她卻很後悔,後悔自己太過自私,完全沒考慮到歐陽鐵漢的立場,自私的傷害了周紫彤。
她不是一個好女人!
柳娟自責又懊悔的哭泣著。
「不是我的孩子就別胡扯!你知道嗎?你跟紫彤說的那些話,已經對我們的感情造成極大的傷害了!」要不是因為柳娟是個女人,他真想一拳揍下去。
「對不起,我做錯了,請你原諒我……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我太慌了,我怕自己一個人無法承擔如此強大的責任,更無力背負這樣龐大的債務——」心力交瘁之下,她做了傻事,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
「你光跟我道歉沒有用,你必須跟我去見紫彤,你若是沒當面跟她將事情原委解釋清楚,她會恨我一輩子!」
紫彤現在一定恨透他了!歐陽鐵漢一想到紫彤正傷心欲絕,內心就十分痛苦。
「馬上跟我走,跟我去見紫彤。」雖然他還不知道紫彤在哪里,但他知道只要先找上嚴克朗,要找到紫彤並不難。
「會的,我會跟你過去找周小姐解釋清楚,但在這之前,能不能讓我獨處一下?我需要獨自冷靜一下,我現在真的沒辦法談任何事……」她沒了依靠,還做了蠢事傷害了別人,讓歐陽鐵漢失去了周紫彤,她真的自責到了極點。
看著柳娟蒼白的容顏,和她那自責而難受的神情,就算他的心再硬,還是軟化了。
「給你半小時的時間,我就在這里等,然後你得跟我一起去向紫彤解釋清楚。」放開她,他站在原地繃著寒臉,執意等到柳娟願意跟他離開為止。
柳娟背著他往畫廊里頭走,一個人待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整理情緒。
她看著擺在桌上的美工刀片,看著看著再度凶猛的掉下了眼淚,心里自責而難受得再也無法承受更多的風雨。
柳娟邊掉眼淚邊顫抖的伸手拿起美工刀,她閉上眼,心一橫,刀片劃過左手細白的手腕,手腕上立即出現一道深刻的血痕,紅色的鮮血從手腕上滴落桌面,她臉色灰敗的看著滴落的血,身子發軟的坐下來,手臂掃過筆筒,筆筒往桌面下掉落……
鏗!
一聲不算大的聲響在寂靜的畫廊響起。
歐陽鐵漢扭頭看向盡頭的那間辦公室,直覺讓他感到不對勁,一股惡寒突然襲上胸口,他轉身大步沖往柳娟的辦公室,當他將沒上鎖的門推開時,看見的就是柳娟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手腕淌著鮮血的畫面。
「你這笨女人!懊死的笨女人!」他狂吼跑過去,將她抱在懷里,轉身立即往外頭飛奔出去!
「別理我,我想死……」柳娟心灰意冷的低喃,她不要任何人救她。
歐陽鐵漢鐵青著臉,將她緊急送醫。
☆☆☆
晚上,氣溫降了幾度,天空下起大雨來。
雨聲滴滴答答的敲在石階上,周紫彤窩在房間窗口前的貴妃椅上,失神望著窗外雨幕。
住在嚴宅的這三天,周紫彤幾乎食不下咽,整個人瘦了一圈,原本窈窕的身材更加縴瘦了。
氣色一向粉潤、神采奕奕的她,因為連日來沮喪難受的心情而變得蒼白了無生氣。
魏姨看在眼里,除了心疼之外也別無他法。
嚴祺東也是,他試著跟女兒說話,但周紫彤雖然不像以往那樣頂嘴反抗,卻對他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