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沒有那麼多閑情逸致讓宮孟賢到遠處找人,只好就近在常州府周圍四處詢問,可有人願意娶他那兩位外甥女?
但結果就如他所料,沒有半個人願意娶他那兩個外甥女。
遠地不說,常州府左近誰人不知他那兩個外甥女有多任性、多刁蠻,誰人不曉她們有多霸道、多難伺候,簡直是臭名遠飆、生人勿近,光是听到名字,大家就卻步三百尺。
要娶她們,不如養只母狗還听話一點。
因此陸家姊妹都十九、十七了,除了海家那個娘娘腔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上宮家鏢局去提過親了,就算嫁妝是金山銀礦、奇珍異寶一籮筐,娶的是河東獅和母老虎,大概也沒多少命享受。
苞財富比起來,還是老命要緊。
迫不得已,宮孟賢只好降低標準,不一定要名門世家,只要為人正派,懂得武功就行了……
算了,不會武功的一般人家也湊合了……
好吧、好吧,只要是正正經經過日子的男人就可以了……
可是……
「不敢相信,連種田、種菜的莊稼人都不敢娶她們!」宮孟賢喃喃道。
「他們想娶老婆,可不想虐待自己。」宮仲卿嘲諷的說。
「這下子可怎麼辦才好?就剩下兩天了!」
「惠山下還有幾戶莊稼人,我們再去問問,再不行的話……」
案子倆相對一眼,苦笑。
「要飯的?」
「最多把驢馬行交給他打理,就不用要飯了。」
「但如果連要飯的也不願意……」
「……」
案子倆又匆匆對視一眼,旋又拉開視線,各自理頭往前走,不敢再去想最糟糕的結果。
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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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又名九龍山,座落于無錫城西,林木蔥郁、泉涌瀑布,靈秀婉約、幽雅嫻靜,山上古剎草堂、別有洞天,山下園林飛澗、詩意盎然,幾片綠田不但沒有破壞明媚的景致,更添幾分淳樸的野趣。
「好大一片田,就他一個人在整治嗎?」宮仲卿眯眼注視綠油油的稻田中那忙碌的莊稼漢背影,暗贊好一副挺拔有勁的身子骨。
「去問問吧!」宮孟賢迫不及待的帶頭前行,看樣子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稻田垣邊,父子倆站定,宮孟賢吸口氣,喊出去。
「那位小扮,可否借一步說話?」
半晌,沒動靜,官孟賢以為對方沒听見,正待提高嗓門再喊一次,但就在他張嘴將喊未喊之際,那個莊稼人卻慢吞吞的回過身來,宮孟賢連忙向他招招手。
「小扮,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莊稼人又是好一會兒沒反應,似乎正在考慮,片刻後,他終于慢吞吞的將鐵耙擱到肩上,慢吞吞的沿著田埂走向他們。
「兩位,有事?」
「呃,可否請教,小扮貴庚?」
「二十又五。」
「可已娶親?」
「尚未。」
「訂親?」
「不曾。」
「中意的姑娘家?」
「亦無。」
對話到這里,宮孟賢父子倆不由得相覷一眼,覺得有點怪異。
雖然只是短短幾句,他們卻不覺得是在跟莊稼人說話,反倒像是面對一個文雅的讀書人,再看對方,一身尋常莊稼漢子的粗布衣褲,袖子擄著,褲腿卷起,腳下踩著一雙草鞋,泥巴漿淹到膝蓋頭,怎麼看都是個普通莊稼人。
然而再往上瞧,寬大的斗笠下,他們見不著莊稼人的五官,因為他的頭低低的往下壓,臉孔被笠檐遮去一大半,使他們只能瞅見一張笑吟吟的嘴。
不知為何,那笑,今他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呃,是這麼著,我是城里宮家鏢局的局主,有兩位待字閨中的外甥女,不知小扮可有意娶她們其中之一為妻?」
以他們過去幾日來的經驗,一般人乍听這種問題,多半會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前一位被他們問到的莊稼漢甚至嚇得一跤跌進稻田里頭去,好一陣子反應不過來的坐在爛泥巴里,他們只好模模鼻子走人。
不必再問了,看模樣就知道答案是什麼。
然而眼前這位莊稼人卻一動也不動,笑容分毫不變。「可會做莊稼活兒?」
「呃,這個嘛……」宮孟賢尷尬的咳了好幾下。「她們打小嬌生慣養,又裹著三寸金蓮,恐怕半點活兒都做不來。」
「有病?」
「沒!沒!」宮孟賢慌忙搖手。「她們健康得很,丁點毛病也沒有!」
「很丑?」
「不不不,她們極好看,一點也不丑!」
「任性?」
何止任性,根本是不可理喻!
「呃……呃……」宮孟賢硬著頭皮點下腦袋,「是。」然後就等著對方拒絕,沒想到……
「會生兒子嗎?」
爆孟賢呆了一呆。「這……這……這種事誰也不敢打包票呀!」
「的確,不過……」
「不過什麼?」宮孟賢戰戰兢兢的問。
「清明將近,又得孵秧子了,眼下我沒空辦婚事。」
聞言,宮孟賢先是一怔,繼而大喜過望,差點忘形的跳起來大呼三聲萬歲。
「小扮是願意娶我家的外甥女?」
「眼下我沒空,待早禾收割過後再說吧!」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小扮點頭,一切都交給我就行了!」宮孟賢忙不迭的說,就怕對方反悔。「該忙活的都由我來,聘禮就免了,小扮也毋需親迎,明天我會派人來安床封鏡,後天就讓媒婆將新娘送過門來拜天地,這樣可好?」
「後天?」語氣是十分驚訝的,但唇畔的吟吟笑容卻未減半分。
爆盂賢吃力地吞了口唾沫,「是……是後天。」話落,暗暗嘆了口氣,心想對方一定會再追問下去,追問到最後八成又給他打回票了,結果堂堂鏢局局主的外甥女只有嫁給要飯叫花子的份,甭說別人,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後天就後天。」
耶耶耶,真這麼好說話?!
如果不是宮仲卿及時扶了他一把,宮孟賢驚喜得險些一頭栽進稻田里的爛泥漿里去滾一圈。
「太好了,敢問小扮要娶我家外甥女的姊姊或妹妹?」
「隨便。」
「有何要求嗎?」
「會生就行了。」
好說話得離譜,他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那麼,請教小扮尊姓大名?」
「獨孤笑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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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總算在最後一刻找到人,但一回頭,麻煩又來了。
「種田的?」陸佩儀又在尖叫了。「我才不要嫁給種田的!」
陸佩琴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因為海家看上的是她,她只要等著嫁過去做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女乃女乃就行了。
「不然怎麼辦?」宮仲卿兩手一攤。「沒有其他人肯娶你了呀!」
「胡說!」宮如媚嗤之以鼻的憤然斥責。「堂堂宮家鏢局的表小姐,怎麼可能沒人要!」
爆仲卿與宮仲書兄弟倆對視一眼,聳聳肩。
「是啊,常州府左近誰人不知道『堂堂宮家鏢局的表小姐』有多麼任性、多麼野蠻,誰敢娶?」
爆如媚窒了一下。「你們不會跑遠點去找!」
爆仲卿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可以啊,不過,姑姑,你要給我多少時間呢?」
對,這才是重點,他們沒有時間了!
爆如媚啞然愣住,陸佩儀又開始尖叫了,好像已經忘了正常說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依、不依,我不依,我要做少女乃女乃,打死我也不做農家婦!」
她也舍不得讓女兒去種田呀,這可怎麼辦?
啊,對了!
「雪菱習慣干活兒了,讓她嫁過去吧!」又在己所不欲,必施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