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一行人馬不停蹄狂奔到天黑,運氣還算不錯,在一處綿延過來的山脈腳下,找到一處後有屏障、前有水源的歇息地,侯豐四周探查了一圈,竟還找到了一個寬敞的山洞,一羣人連推帶拉,將兩輛大車移到山洞前,蓋上些樹枝樹葉,在山洞裡升起了火。
姜嬤嬤指揮幾個護衛從車上擡下幾個箱子,再把車裡的厚褥子拿下來鋪上,硬是給李兮拼出了一個舒適的靠背牀,李兮在火堆旁的‘牀’上歪的太舒適,有些心虛的瞄着衆護衛。
大家都在忙,可李兮還是敏感的覺出大家對她的態度跟從前大不一樣,李兮捧着杯茶,看來看去越看越納悶,納悶太多了,又生出幾分不安,她和姜嬤嬤她們要想在這草原上存活,要活着抵達銅關,要見到陸離,就少不了他們的保護,如果他們生了什麼心思,一些不好的心思……
李兮越想越多,實在忍不住,拉了拉姜嬤嬤,姜嬤嬤忙坐到‘牀’沿上,疑惑的看着李兮。
李兮俯到她耳邊低低道:“嬤嬤,你有沒有覺得,跟從前相比,他們對咱們……對我吧,態度有點不一樣了?你說,會不會?”
沒等李兮說完,姜嬤嬤就轉過頭,無語之極的看着李兮,明顯的噎的伸了伸脖子,“姑娘。”姜嬤嬤悶悶咳了一聲,理清了喉嚨,低低道:“姑娘可真是……嬤嬤都不知道怎麼說纔好,您昨天晚上那兩瓶毒,把狼都嚇跑了,何況人?就衝那毒,誰不怕您哪?”
……
李兮傻眼了。
“還有今天,姑娘在死人堆裡,姑娘,那是死人!死的那麼慘,別說是死人,就算是死牛死馬……姑娘還拎着人頭就那麼看……我也嚇壞了。”
……
李兮腦子裡卡了卡,才反應過來,呃!她又忘了,一般人是見不得死人的,她從前也沒在大庭廣衆之下拎着人頭查看過,當初解剖嬌蕊,閔大少當場尿了褲子,她真沒想到……
“嬤嬤,就是因爲這個?真不是……別的那啥?”李兮遲疑了半天,到底還是又確認了句,沈遠征他們是戰場上殺進殺出、從死人堆裡活下來的人,自己拎幾個人頭就能嚇着他們了?
“姑娘放心!”姜嬤嬤拍着李兮的手,憋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句話,唉!她家姑娘年紀青青就天下聞名,果然不是一般人。
姜嬤嬤繼續去燉她的蓮子紅棗,李兮被她一句放心,心裡果然安生多了,雙手捧着茶,慢慢抿着,挨個打量在山洞裡忙來忙去的護衛們。
沈遠征和侯豐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喝着一碗湯,湯多,碗不夠,只能幾個人輪着用一隻碗。
“姑娘,可真是……”沈遠征下意識的往李兮那邊斜了眼,卻沒敢看實,侯豐橫了他一眼,“姑娘給活人開腸剖肚救人活命的事,你聽說的還能少了?活人都能開腸剖肚,何況死人?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不是,就是……真有點嚇着了,要是個凶神惡煞一般的糙漢子也就算了,那麼漂亮,那麼嬌滴滴、弱不經風的小姑娘……”
“有志不在年高,二爺十四歲就殺了幾十萬人,姑娘十六七歲就能有那麼一身醫術,就能名滿天下,連姚聖手都要給她打下手,能是一般人麼?別說她,就她那個丫頭,小藍,你看出來了吧?也不是一般人。”
“那丫頭箭術確實不錯!膽氣也壯。”沈遠征想着昨天晚上小藍那兩箭,由衷的佩服。
“哼!”侯豐這一聲‘哼’的尾聲往上挑,很明顯,這個‘哼’的意思是你啥也沒看到不過我就是不告訴你。
“姑娘必須安全,可不能有任何閃失。”侯豐一臉嚴肅,沈遠征點頭,“今天后半天順順當當,我看,咱們明天繼續往東南走,實在不行,乾脆進入趙國,從朔方城繞道往銅關去。你看呢?”
侯豐擰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低低答道:“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進入趙國,你想想,姑娘原本是跟二爺一路的,走到一半突然送進樑地,讓她跟着大軍走,還交待說不許再讓姑娘進入趙境,二爺那樣的人,一舉一動都有深意,我覺得,姑娘要是進了趙國,說不定會更加兇險。”
“嗯。”沈遠征狠咬了一口手裡的鹹肉條,“孃的!這趙國我看是要完蛋了!只會整自己人,整天窩裡鬥!什麼玩意兒!”
“明天咱們還是往東南,再走一天,就一路往東直奔銅關,咱們離開大軍已經好幾天了,二爺肯定已經知道姑娘離開鄭義大軍的信兒了,肯定會派人沿途搜索,咱們一直往東,直奔銅關方向,遇到他們的可能性最大。”侯豐沒理會沈遠征的抱怨,接着說明天的計劃,沈遠征仔細想了想,摸出地圖仔細看了半天,點了點頭。
李兮坐着無聊,回頭看了眼她靠着的那個不大也不小的箱子,覺得眼生,指着箱子問姜嬤嬤道:“這是咱們的箱子?我好象沒見過。”
“那是咱們啓程前一天,二爺讓明山給姑娘送過來的。”姜嬤嬤掃了眼,立刻答道。
“什麼東西?”李兮推了推,沒推動,看起來裝的是很重的東西。
“二爺送給姑娘的東西,姑娘不拆,誰敢動?”姜嬤嬤笑起來,李兮挪了挪,對着箱子,左看右看,姜嬤嬤忙上前,替她按開機括。
箱子裡面全是匣子,大大小小,排的倒挺整齊。李兮拿起最上面一個匣子,打開,滿滿一匣子火油金鋼鑽晃的滿洞光點,晃的李兮眼睛痛。
“這種東西帶它幹什麼?”李兮‘啪’的合上匣子,有些憤怒的叫道。
生死悠關的時候,還得拖着這麼一大箱子死沉死沉的廢物!這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姑娘,這是二爺送給您的東西。”姜嬤嬤放重了聲調。
李兮沒理她,又打開了一個匣子,是珍珠,再打開,是一匣子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