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鹿家人送趙家一家子往大門走去,趙鈞跟鹿璃落在最後,兩人小小聲說話,趙鈞還提了哥哥對娶妻無心思,被他爹娘狠狠念了一頓的趣事。
「對了,怎麼沒看到春花?」他四下張望一番。
鹿璃笑著嗔他一眼,「鈞哥哥在,她怎麼會出現,自己找地方吃飯去了。」
「是嗎?可惜了。」他本以為可以讓大哥跟她見見面的。
這時,前頭傳來一陣騷動,似乎還有春花的呼痛聲,接著就听到姚氏跟葉氏的聲音。
「春花,你怎麼走路不看路?」
「跌成一團了,快拉起來,趙大公子沒事吧?」
小倆口連忙上前,看到撞成一團的男女,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怎麼沒事?我大大有事啊,義母。」
春花不過走得快了一點,誰知就一頭撞進一片硬邦邦的胸膛,硬生生將來人給撞倒在地,雖然男人反應也很快,迅速護住她,但她跌下來時頭直接撞向男人的下顎,才有那一聲痛呼。
不等別人來拉她,春花急忙從男人身上爬起來,粉臉疼得泛紅,她覺得她的臉一定平了,這男人的胸肌簡直與石頭差不多。
鹿璃看看正模著自個兒的臉、確定五官沒被壓平的春花,再看看也在揉著下顎的趙霽,其實不止她,兩家人看這情形都覺得好笑極了。
葉氏關懷地問︰「有沒有撞疼?」
姚氏知道春花的能耐,笑著說︰「春花肯定沒事,她像牛呢。」
鹿璃則忍著笑道︰「大娘跟我說你們見過,但我還是介紹一下,這是我在白水村認識的好姊妹春花,這是鈞哥哥的大哥趙霽。」
趙霽臉紅紅的,心情很是激動,他記憶深處那張可愛圓臉與眼前在太陽下盛開的紅牡丹緩緩合而為一,這就是他深埋在心里的白月光啊!而且春花梳的是姑娘發式,意謂著她還沒嫁人!
「春花姑娘,趙霽冒犯了。」
「難怪,我就覺得眼熟,原來是宋……不對,趙大哥。太好了,早听到你跟趙伯父沒事,我很高興,剛剛撞了你是我的錯,對不起。」她看了看趙霽略微紅腫的下顎,模模自己的頭,調皮地道︰「我的頭很硬吧?趙大哥的下巴還好嗎?要是有事,趙大哥的下半生我可以負責喔。」
這麼主動?鹿家人瞪大眼,趙家人則是眼楮一亮,只有鹿璃跟趙鈞知道春花根本是在開玩笑,光趙霽那張臉她就退避三舍了。
趙霽怔怔的看著她,突然笑了,「那就請姑娘負責吧。」他求之不得。
這麼配合?鹿家人又呆了,趙家人的眼楮更亮了。
春花目瞪口呆,她開玩笑的好嗎,有誰會在這種情形下這麼認真的答應,他是不是傻的啊?
再說了,趙霽跟趙鈞是親兄弟,長相有七、八分相似,嫁給他就得天天直面心底最深的恐懼,她才不要咧!
想到這里,春花嚇得拔腿就跑。
趙霽呆了,但馬上回神追了過去,「春花姑娘——」
鹿璃「噗哧」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誰幾天前還信誓旦旦的說還沒那個心思的?鹿家人和趙家人互視一眼,都還有點懵,這是又有一門親要結了?
今日是京城百姓期待好久的大日子。
天氣晴朗,御郡王府的迎親隊伍在兩旁民眾的歡呼聲中浩浩蕩蕩穿街而過,英姿颯爽的新郎官騎在棗紅色的大馬上,俊美非凡。
鑼鼓喧天,十里紅妝,鞭炮齊鳴,京城百姓將道路兩旁擠得水泄不通,當一把把喜錢朝眾人拋過來時,歡呼聲幾乎要響徹雲霄,搶到喜錢或喜糖的也是一臉笑意。
御郡王娶親得過五關斬六將,通過四個大舅子的文武考驗,才抱得美人歸,當新娘終于上了花轎,趙鈞暗暗的松了口氣。
喜慶的嗔吶聲再起,迎親隊伍動了起來,鞭炮聲中,一對新人來到御郡王府的廳堂,趙承軒、姚氏坐在主位,賀客們含笑觀禮,其中有葉真、葉騰文及常老板、常以徹、老劉等遠道而來的朋友。
在眾人的注目與祝福下,新人行完禮,回到新房。
趙鈞凝睇穿戴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子,他勾起嘴角,拿起喜秤挑開一方紅帕,就見龍鳳喜燭下,鹿璃那絕色出塵的容貌在光影下更為明艷動人。
「璃兒,你好美。」趙鈞發自內心地說,她終于成了他的妻。
鹿璃亦痴痴的看著穿著大紅喜袍的趙鈞,他就這麼站在她身前,她卻有一種不真實感。
兩人深情相對,最後是在喜娘含笑的提醒中喝下合巹酒。
趙鈞略顯粗藕厚實的大手握住她柔女敕細軟的小手,「我得出去招呼客人,你先梳洗更衣吃點東西,若累了就……」
他依依不舍的交代個沒完沒了,還是春花看著不像話,翻了個受不了的白眼,鹿璃才笑著催促丈夫出去招呼客人。
見人走了,春花拍了下額頭,「我的天啊,你的鈞哥哥是漿糊吧。」
鹿璃笑得甜蜜,春花看了再翻白眼,好吧,兩個都是。
趙鈞即使到了酒席也心不在焉,偏偏四個大舅子卯足了勁找他拼酒,好似要破壞他的洞房花燭夜,他心念一轉,以不勝酒力為由推出大哥、葉騰文及常以徹當擋酒部隊,自行溜回新房。
被推出的三人在心中齊齊月復腓︰有異性沒人性!
趙鈞回房時,鹿璃已經沐浴更衣,有些緊張的端坐在紅通通的鴛鴛喜床上,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回來,所以愣了一下,還沒說話呢,他朝她一笑,就進了淨房,而春花動作更快,立馬閃人。
通火通明的新房內,頓時只剩這對新婚夫妻。
鹿璃想了想,走到淨房的屏風前,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鈞哥哥,你要找小廝還是丫鬟來侍候你沐浴嗎?」
「不用,我自己來。」
她站著沒動,就見他月兌下新郎袍往屏風上一扔,一件又一件,在意識到最後一件是里褲後,她粉臉羞紅的急道︰「我去幫你拿換洗的衣物。」
她咚咚咚的回身去拉衣櫃,窘了,這會兒要拿的也是他的貼身衣物。
鹿璃深呼吸,拿了衣服又走到屏風前,「衣裳我幫你掛在屏風上。」
「你拿進來。」
鹿璃咬了咬唇,今晚過後兩人就是真正的夫妻了,總要習慣的,別怕!
又吐了一口長氣,她鼓起勇氣走進淨房,就見氤氤霧氣中,趙鈞坐在浴桶內,她臉兒羞燙,急急的將衣物往一旁的櫃子一放,轉身又逃回床上。
稍後,趙鈞一身紅色里衫走出來,原本坐著的她立馬躺平,順手拉起鴛鴛喜被蓋住自己。
趙鈞來到床緣坐下,看著她,低笑出聲,「沒想到你這麼猴急。」
鹿璃緊閉著眼楮,「我才沒有!」
她這是緊張,雖然之前多次被他這兒親親、那兒模模,但終究還是守著最後一道防線,如今要跨過去,听說會很痛很痛的。
驀地,她的思緒一停,感覺到他的呼吸輕輕拂在她泛著紅暈的臉頰上,癢癢的,一個輕如蝶翼的吻落到她唇上,慢慢變得狂熱。
她shen/吟出聲,一種陌生的酥麻感在全身流竄,他的唇恣意落在她的身上,惹得她仰頭輕吟,無助的任他挑起更深的情/yu,當最後的佔有發生時,一道無法言喻的痛楚貫穿她的身體,讓她忍不住輕泣出聲。
「再忍忍,一會兒就好的。」趙鈞低語。
「太疼了。」她哽咽道。
趙鈞努力的克制自己,這種感覺太過美妙,他卻不能放任自己橫沖直撞,只能慢慢的再挑起她的情/yu,讓那翻滾的激情浪潮超越她成為女人的痛楚後,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嬌喘聲中帶著她共赴巔峰。
新婚燕爾,兩人自是蜜里調油,之後的每一個日常亦是夫唱婦隨,品嘗舉案齊眉的甜蜜。
兩年後,鹿璃生了個大胖小子,再一年,生了個小女兒,她遺失的記憶不曾恢復,但也許是過得幸福又美滿,她倒是嘗得出酸甜苦辣,分辨得出親親丈夫跟婆婆廚藝間的天壤之別了。
雖然還是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不過鹿璃看得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只有這麼一樁已經很滿足了,何況有遺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
至于趙霽的追妻路還長得很,尚未見到曙光,但只要努力再努力,總是有希望的!
番外 一切事情的開頭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驚馬死了!」
太和三年,曹首輔最疼寵的長孫在參加皇室春獵時墜馬身亡。
當時的大夏王朝有兩大勢力,一為當年幫助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趙家,一為首輔曹家,雙方看似勢均力敵,但因為趙家把持兵權,子弟在朝堂上也都身居要職,因而即使曹首輔耗費多年培植自己的親信,努力在朝堂上佔有一席之地,仍只能屈居于趙家之後。
因此,當曹家出了一位名滿京城,文采武藝都是一等一,還深受皇上倚重的後輩時,曹首輔就將曹家能再上一層樓的希望全放在這個長孫身上,如今卻听到長孫驟逝的消息,讓他硬生生吐了一大口鮮血。
事後調查,曹大少爺是因馬匹被從森林里奔逃出來的一頭公鹿驚到,猝不及防下不慎墜馬,被馬兒踩踏而亡。
但在曹家人細細追查下,發現當時那頭公鹿是被趙家後輩追逐著跑過來的,因而奏請皇上治那位趙家後輩的罪,一命抵一命。
但此事實在是曹大少爺運氣差,因而皇上只是小懲,曹家人卻就此恨上趙家。
趙家長期壓曹家一頭,誰知趙家後輩是不是見長孫太優秀故意為之?
曹首輔在悲傷忿恨之余,內心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最疼愛的長孫不能就這麼孤單的死去,他要趙家所有人賠命!
再說只要趙家垮了,曹家把持朝堂勢力的夢想就不遠了。
彼時曹家女與趙家女正在爭奪後位,曹首輔與一干親信細細籌謀,偽造通敵信件,收買了趙家軍副將,讓其寫下自白書等,栽贓趙家意圖謀反。
皇帝見到人證、物證俱全,龍顏震怒,趙家被抄家滅族,男子殺頭,女子充作官妓。
然趙家一門忠烈,不少人暗中出手相助,讓趙家血脈不致死絕,再加上趙家自己的暗衛與明衛拼死救援,趙家還是逃出不少子孫。
曹首輔得知這個消息,下令全面追捕,只要一有趙家人的行蹤,不管是真是假一律殺掉,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為此曹首輔還特意培養了一批死士,要他們及其後代無限期追殺趙家後人,不死不休!
此舉除了是要為長孫報仇,還因為趙家得天獨厚,子孫各個才貌俱佳,他絕不允許趙家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趙家必須死絕!
而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追殺後,為護住最後一絲血脈趙鈞,趙承軒父子向接替暗衛頭子的影子下了死令——
如果他們父子遭遇不幸,趙家復仇洗刷冤屈之事就此埋葬,他對趙鈞下的任何命令都可以執行,但回報的內容絕對不能激起趙鈞想報仇的念頭。
趙家已經犧牲太多人,他們只希望這唯一的血脈能平安長大,過著平靜日子。
只是,趙鈞與鹿璃的相遇,注定了趙家的冤屈得以雲開見日。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