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剋妻夫 第3頁

她捂著臉,又是一陣低泣。

那哭聲讓冷傳禮原本軟下的心再次冷了起來,符氏則是氣得咬牙。

這正是曾姨娘慣會的把戲,把自己營造成弱者,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好似她們母女是什麼豺狼虎豹一樣,襯得她就像外頭那雪白的白荷花一般。

果然,本已松了口的冷傳禮語氣一沉。「你剛小產,還想去哪?哪兒都不必去。雖說不是有意,但歌兒做了錯事就該罰,毋須你替她求情。」

他的確是抱著饒過清歌一回的念頭,可被曾姨娘這一哭,他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孩子,不得不硬下心腸。

清歌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曾姨娘,想到正是因為她,導致父母多年不睦,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道︰「爹、娘,歌兒能不能與曾姨娘單獨說幾句話?」

冷傳禮擰起眉。「有什麼話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前說?」

倒不是他怕清歌傷了曾姨娘,只是不喜她遮遮掩掩,當日若不是她不讓丫鬟近身侍候,豈會生出這麼多事來?

清歌不語,只是看向曾姨娘。

曾姨娘豈會順著她的意。「老爺說的是,三小姐有話直說無妨。」

這是自個兒找死羅?清歌漾起一抹笑,低聲的說了句,「姨娘可知四海胡同里、位在一棵老槐樹下的那幢宅子里住著什麼人?」

這話一出,曾姨娘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一臉不解的看向清歌。「三小姐說什麼?妾身怎麼听不明白……」

清歌見她不到黃河心不死,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听得見的聲音,低聲又說︰「姨娘真不識得?這麼說來,我讓人將你藏在那兒的人給請進府中對質也不要緊了?」

幾句話讓曾姨娘背脊瞬間爬滿冷汗,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似的。

她硬是擠出一抹笑,對冷傳禮道︰「老爺,妾身也有些話想私下與三小姐說。」

冷傳禮一雙眉擰得更緊,可這一回他倒是沒再否決,邁步出了房。

符氏自然不會不給女兒面子,也跟在丈夫身後出房。

直到屋內只剩下兩人,清歌這才勾起一抹笑。「清歌之前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姨娘看似循規蹈矩,膽子卻不是一般的大,竟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沒把話說清,卻讓曾姨娘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三小姐究竟想說什麼?妾身一句也听不懂,妾身在四海胡同確實有處陪嫁,可藏人?妾身能藏什麼人?三小姐氣妾身讓你受罰,可你也害得妾身失去孩子,如今難道還想誣賴妾身?」

清歌早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承認,杏眸里一片清冷。「誣賴?究竟是誰誣賴誰,你難道會不清楚?你誣賴我撞掉了你月復中的孩子,可事實是,你早在來亭子之前便喝下了落胎藥,就是不摔,你肚中的孩子也保不住。」

曾姨娘本以為清歌就是知道,也只是知道皮毛,今日前來不過是為了詐她,誰能想到清歌壓根兒就不是詐,竟是連她喝了落胎藥的事都知道!

她的身子有些抖,讓人分不清是因為剛落胎的緣故還是在害怕,顫著聲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打掉老爺的孩子,母憑子貴,能有個孩子傍身,我豈會不願?」

這是慌得連自稱都給改了,偏偏還死鴨子嘴硬。

「你不是不願,想母憑子貴也得你月復中的孩子真是我父親的!」

這話一出,猶如平地一聲雷,嚇得曾姨娘差點沒從床上摔下。

清歌懶得听她辯解,接著又道︰「你背著父親與人在四海胡同亂搞,真以為能瞞天過海?你嫁進威遠侯府十年了,肚子一直沒有動靜,自然著急,既然父親給不了你孩子,而你又想扳倒母親,只能另尋他法,只是我沒想到你竟膽大到與你的表哥苟合,若不是你有孕的時候父親正巧不在京城,你也不會選擇把孩子打掉。」

這事是她前世嫁人後不久才得知,可以說是威遠侯府的丑聞。

父親一直身強體壯,一年到頭沒生過什麼病痛——除了生不出孩子,可男人忌醫,尤其是那方面的問題,自然不會主動讓大夫把脈。

然而一向健壯的父親,卻因她嫁人一事給氣得病倒了,一開始不過些許的頭疼腦熱,父親不願讓大夫診病,這病就這麼反反覆覆大半年,直到母親亡故,父親悲痛,整個人倒下,大夫這一診,才診出父親竟有著不孕的隱疾。

大夫推斷,父親是早年從馬上摔下來時傷了腰際,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腰腎了,這才會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子嗣。

父親摔馬時,她剛出生沒多久,也就是說,除了她,父親壓根兒不可能再有子嗣,這麼一來,曾姨娘當年摔掉的孩子又是誰的?

父親本就因母親逝世而傷心,又意外得知曾姨娘的背叛,當場便氣得暈過去了,躺在床榻上大半個月才能起身,從那日之後,他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了。

那段時間,父親終于認清了曾姨娘的為人,將曾姨娘這些年來背著他的所做所為全都挖了出來,這也是為何她會知道這件事的原因。

曾姨娘此時已是抖個不停,她不知道清歌是從哪里得知這些事,是她屋里的丫鬟告密?還是符氏早已盯上她?可是以清歌的個性,要是早知道這些事,怎麼可能忍著不鬧出來?

此時容不得曾姨娘多想,她咬著牙,硬是死撐。「三小姐真會編故事……」

「是不是要我把證據攤在你面前,你才會承認?」清歌感到自己的腦袋隱隱作痛,不耐與她糾纏。

證據她當然有,只不過還沒拿到手,卻不妨礙她詐曾姨娘。

這話一出,曾姨娘臉上的血色倏地褪得一干二淨,雙肩一垮,頹喪得猶如喪家之犬。「你想怎麼樣?」

她相信清歌沒把事抖出來,而是選擇私下與她談,定是有事要讓她做,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事。

清歌見她總算是認了,這才道︰「我可以饒了你這一次,但你得把你自己摔倒並賴到我身上的事告訴祖母。」

听見這條件,曾姨娘有些錯愕。「就這樣?」

她已做好被趕出府的打算,沒想到清歌竟這麼輕易就饒了她,除了這幾乎不算條件的條件外,竟沒有其他要求,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

「還有,以後離我和母親遠一點,別再起什麼麼蛾子,若是讓我知道你再算計母親……」清歌眯起雙眸,語氣如冰刀子一般銳利,卻沒把威脅之語說出,她相信以曾姨娘的聰明,會明白她的意思。

曾姨娘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三小姐說話算話?真饒過我這一回?」

她犯下的可是大事,清歌卻這麼高高抬起,輕輕放下,讓她懷疑眼前之人真是她認知中那位得理不饒人的三小姐?

「難道你希望我不要這麼便宜你?」清歌反問。

不是她善心大發,就像她方才所想,她雖知道曾姨娘的丑事,卻來不及取得證據,曾姨娘也是一時慌了神,等她冷靜下來,第一時間便是毀去一切罪證。

她既然能與她表哥苟合這麼長的時間,府中自然有她的人,要毀證據並不難,而自己雖是侯府小姐,卻是連個能替自己辦事的人都沒有,倒不如趁她這時慌亂,讓她還自己清白。

至于放過她?清歌從未想過,打從曾姨娘害得母親病死的那一日,她與曾姨娘便是不死不休,今日她暫且饒過對方,反正來日方長,總有收拾曾姨娘的一天。

曾姨娘雖不想答應,然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與人苟合這等丑事,誣賴清歌確實是小事。

「希望三小姐說話算話。」她選擇低頭。

清歌緩緩勾起一抹笑,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總是朝母親露出得意面孔的曾姨娘如此憋屈的神情,她相信這樣的表情以後不會少見。

第一章  重生不再當蠢人(2)

下半夜下了場雪,園子里的枯樹枝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雪花,結在枝干上,像是裹著銀霜的糖串子,閃閃發亮。

下過雪後,空氣十分冷冽,卻也讓人聞之清新,心曠神怡。

「小姐,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來了。」蓮兒苦著臉道。

清歌倚在貴妃椅上看書,听見這話,眼眉未抬,逕自看著手中書籍,淡聲道︰「來了迎進來就是。」

蓮兒有些不高興,忍不住嘀咕,「二小姐她們每回來都沒好事,小姐的身子才剛好些,她們便來找事,之前小姐昏迷不醒時,卻是一個也沒來……」

威遠侯府一共有三房,全是冷老夫人所出。

大老爺冷傳義七年前喪妻之後,雖未曾再娶妻,後院里卻有著不少姨娘、小妾,育有一子一女冷華越、冷清鳳。

至于三房可就熱鬧了,三老爺冷傳廉屋內共有一妻七妾,嫡妻孟氏替他生了兩子一女,分別是四少爺冷華展、五小姐冷清雅以及七少爺冷華庭,除此之外,還有陳姨娘所出的六小姐冷清月,以及江姨娘所出,剛出生不久的八小姐冷清芃,可以說是威遠侯府中最是多子的主子。

雖說府中只有三房,卻是明爭暗斗,冷傳義雖是長子,官職卻不高,僅是從六品的禮部員外郎,為官多年沒有半點建樹,十分平庸。

冷傳禮為次子,卻是威遠侯府中官職最高之人,自幼便聰穎過人,比冷傳義晚入官場,卻爬得比他還要快,不過幾年就升到了正四品工部左侍郎的位置。如今的工部尚書年邁,冷傳禮極有機會晉升為工部尚書,可以說是府中最有前途的老爺。

至于冷傳廉,若說冷傳義中規中矩,冷傳廉便是機靈過了頭,見兩位哥哥都當官,也吵著要入朝為官,偏偏只會玩弄小聰明,腦子比冷傳義還不如,怎麼考也考不上,最後還是冷老夫人讓冷傳禮想辦法給他捐了個八品官他才消停。

大歷國傳賢不傳嫡,老侯爺老邁,早已不管事,世子卻遲遲未定下,正是因為他想多看看幾個兒子誰能擔此大任。照理來說,冷傳禮官位最大,為人又謹慎,侯府交給他最是妥當,偏偏冷傳禮無子。

冷傳義雖平庸,卻有兒子。冷華越算不上出色,但也還過得去,將侯府交給他,頂多只能守成,卻無法帶著侯府更上一層。

至于冷傳廉就更別提了,老侯爺根本連考慮都沒考慮過,卻耐不住冷傳廉十分自信,總認為自己有資格擔此大任。

這世上大部分的兄友弟恭,都是因為弟弟不及哥哥優秀,偏偏在威遠侯府是反過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府中的少爺小姐能和平相處才奇了呢!

幾位小姐一進屋,就看見清歌一臉悠哉的看著書,見了她們,連招呼都不招呼一聲,這讓冷清鳳冷下了臉。

「三妹妹好雅興,才剛被祖母免了罰,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還有閑情逸致看書,依我看,你這腦袋撞得並不重啊……」

曾姨娘是私下找冷老夫人坦白,眾人並不知前因後果,只知冷老夫人突然就撤了對清歌的處罰,對外的說法是她年紀尚輕,還傷了腦袋,若是弄不好,恐會留下病癥,讓她好好休養,受罰一事就免了。

不僅如此,冷老夫人還賞了兩套首飾給她,一套是赤金為底,上頭瓖嵌著各式寶石,有紅、有藍、有粉、有紫,就是其余的青金石、貓眼石……等,也是精美得不似凡品。

另一套便清雅多了,瓖嵌著翡翠珍珠,其翠綠欲滴,還有著四色珍珠,那珍珠顆顆飽滿潤澤,大小皆有,乍瞧之下很是低調,只有識貨之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奢華。

這兩套首飾少說要一、兩千銀,這樣的賞賜讓等著看戲的眾人錯愕不已。

清歌頑劣,侯府上下無人不知,這會兒惹出大禍,不僅沒被罰,還被賞了?要知道,稍早之前冷老夫人還怒氣沖沖的直奔秋棠院,沒想到才過沒幾個時辰就全變了。

威遠侯府就這麼點兒大,清歌早先就說過要讓曾姨娘承認自己摔倒一事與她無關,後來去了趟荷花院,隨後曾姨娘便不顧才剛小產的身子去了福壽堂,進去沒多久,便傳出了曾姨娘的哭泣聲以及冷老夫人的怒罵聲。

府里個個是人精,雖說沒人知道曾姨娘與冷老夫人說了什麼,可這麼前後一拼湊,哪還有不明白的?就是有些不可置信,不知真是曾姨娘污蔑清歌,還是清歌威脅曾姨娘。

然而不管真相為何,冷老夫人的態度擺在那兒,這一次很明顯是偏向清歌,眾人議論紛紛的同時也忍不住好奇。

這不,冷清鳳頭一個忍不住,冷老夫人那兩套壓箱的頭面,她可是眼饞了許久,沒想到一轉眼就到了清歌的手中,她一得到消息便直奔秋棠院打探了。

清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要不你也撞一下,就知道重不重了。」

她是撞得不重,可前世一醒來便被架去祠堂罰跪,冬天夜晚的寒風灌入窗內,令人冷得發顫,就是放了炭,也抵不過祠堂清冷,跪完三日,她也病倒了,從此之後便落下頭疼的病癥,天氣一冷她便感到頭痛欲裂。

冷清鳳被她這一堵,臉色十分難看。

一旁的冷清雅忙上前打圓場。「三姊姊不請我們坐坐?」

清歌一听,便知她們今日不會這麼輕易離開,將手中的書籍放下,又吩咐丫鬟上茶,才開門見山的直問︰「說吧!今日來找我,又想算計什麼了?祖母賞賜的首飾?」

冷清鳳等人除了想從她身上討好處或是來看笑話外,壓根就不會踏足秋棠院。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往日的三小姐,怕被孤立、被討厭,即使不甘,也會忍著討好,若是重活一世,她還像之前那般窩囊,倒不如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這麼直白的問話讓三人臉色一僵,以往的清歌雖也直接,卻從未這麼對她們說話,哪一回不是忍著怒氣陪笑臉,就怕她們不理她。可今日的清歌是怎麼回事?雖說語氣平淡,卻能輕易令人听出她的不耐,就是說出的話也直白得令人難以接受,難不成真撞壞了腦袋?

三人臉色有些難看,冷清月年紀最小,也最沉不住氣,忍不住問︰「三姊姊,你是不是頭疼了?」

她問得婉轉,事實上她是想問清歌是不是把腦子給撞傻了。

清歌打了個哈欠,這幾日雖是成日的睡,可天冷本就容易犯困,這才起床不久,她又想歇了,既然冷清月替她找好理由,她又何必客氣。「是頭疼了,二姊姊、五妹妹、六妹妹若是無事,就請吧!」

話都沒說上幾句,這就趕人了?

冷清鳳再也端不住了,咬牙問︰「祖母為何把那兩套頭面賞給你?」

她哄了祖母許久,祖母好不容易松動了,誰知一轉眼便送給清歌,要是不搞明白清歌使了什麼手段,她是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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