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剋妻夫 第9頁

一旁哭得抽抽噎噎的蓮兒听了,瞪大了眼。「原來你是姑爺的暗衛?那慕容二少爺為什麼不說?害我家小姐以為救了我們的人就是他……」

三年前的乞巧節,清歌與冷清鳳等人一塊出門看廟會,可冷清鳳幾人一向排擠她,害她與蓮兒落了單。清歌十分委屈,卻是倔強的不肯先回府,主僕二人大著膽子自己逛廟會,誰知竟遇上驚馬,當時救她們的人就是錦一。

錦一走沒多久,清歌就見慕容承從旁經過,當即攔下他,問他方才救了她們的人是不是他的侍衛。

見慕容承只皺皺眉頭卻沒否認,雖轉身就走,她仍覺得他是行善不欲人知,後來在其他場合知曉他的身分,又听聞他溫和謙遜之名,就漸漸的越來越喜歡他,喜歡到即便對方沒對她釋出過善意也執迷不悟。

因為一次「行善不欲人知」,她始終認定慕容承是值得嫁的好人。

如今看來,慕容承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小人,沒有要娶她的意思,但很享受她的愛慕,只是沒料到她前世會用手段強嫁他,害他失算惱火罷了。

思及此,清歌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氣自己怎麼能夠這麼蠢。

蓮兒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雖說得不甚清楚,但慕容煜卻听明白了,冷清歌是為了感謝慕容承,這才會……

清歌看著他那雙像是能洞悉一切的俊眸,差點沒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咬了咬牙,最後還址忍不住開口,「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慕容煜沒拒絕,與她來到一旁的小徑。

「你有什麼想問我?」清歌深吸一口氣,坦然問道。

慕容煜挑眉。問她?今日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他之前雖然有些事想問清楚,卻覺得太唐突,沒想到她比他還直接。

不過這樣也好,他一向欣賞大方的姑娘勝過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閨秀,但……

「我沒什麼好問的。」

清歌本以為他會質問她是不是喜歡過慕容承,沒想到他竟是問都不問,這讓她忍不住反問他。「為什麼?」

慕容煜微彎唇角,算不上一個笑容,卻是放柔了他冷硬的五官,讓清歌再一次看傻了眼。

「過去的事便過去了,執著有何用?重要的是未來。」

重要的是未來……

這句話在清歌的心里重重一撞,讓她整個人清明了過來。

是啊!就算她曾經眼瞎喜歡過慕容承又如何?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可憐兮兮又傻又可悲的清歌,她重生了,為何還要拘泥于過去?

想通這點,她發自內心綻開一抹笑,宛如盛開的薔薇,美不勝收。

「慕容煜。」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喚他。「相信我,娶了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她會用這一生去愛他,至死不渝。

看著眼前認真的少女,極少笑的他露出了這些年來難得真心的笑容。「我很期待。」

他是真的期待著娶妻的那一日了。

第三章  就是要嫁給你(2)

清歌回到威遠侯府時,已是晚霞滿天。

一個姑娘家獨自出府,還一直到了天色昏暗才回府,符氏差一點便要派人去找了。

清歌少不了被狠狠訓了一頓,好在如今管家的是符氏,整個威遠侯府都是她的人,有她兜著,清歌晚歸一事才被壓下。

主僕二人出門一整日,又爬了這麼多的階梯,早已累得不行,清歌洗沐後一沾上枕便倒頭大睡,一直到隔日被蓮兒給搖醒。

「小姐!小姐你快醒一醒!」

清歌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什麼時辰了?」

她太累了,一個晚上連個夢都沒作,彷佛一閉眼一睜眼,天便亮了。

蓮兒可顧不得什麼時辰,一臉興奮的說︰「小姐,你可知發生什麼事了?」

清歌打了個哈欠。「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這丫頭還學會賣關子了。

「姑爺讓人來下聘了!」蓮兒見自家小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自己先忍不住說了。

經過昨日,她算是徹底相信小姐醒悟了,不會再纏著慕容二少爺,加上今日沐國公府一大早便派人來下聘,她一顆心總算安下,比清歌這個正主都興奮。

「下聘?」清歌原本懶散的身子倏地一挺。「真的?」

蓮兒直點頭。「自然是真的,那聘禮可風光了,一條街都擺不下,听說還有皇上和皇後的賞賜……」

清歌看著蓮兒手舞足蹈的說著,一雙眼閃閃發亮,她沒想到慕容煜的動作竟會這麼快,不過隔日便讓人來下聘了。

「小姐,還有一件事你听了肯定會高興。」蓮兒把外頭的盛況說了一遍後,才想到另一件事,這回她便沒賣關子了。「听說昨日下午,慕容二少爺和許小姐從覺明寺的階梯摔下來了!」

昨日慕容承與許隻參拜完準備回府時,許隻不知怎地突然腿一軟,在清歌差點跌下的那個地方絆倒了,情急之下抓了一旁的慕容承一把。

慕容承是習武之人,照理來說不會這麼容易便摔了,然而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被她給拖下水,雙雙跌下樓梯。

清歌听完,第一時間便懷疑是慕容煜的手筆,否則怎麼會這麼巧?

雖說她記著這筆帳,但要討回來得要些時間,慕容煜卻是不到一日便做到了,且一點也不怕慕容承知道他是在替她出氣,這讓她心里一甜。

「小姐,你是不是很高興?」蓮兒覺得自家姑爺實在是太好了,小姐都還沒過門呢,就這麼護著,以後肯定很疼小姐。

怎麼會不高興!清歌翹起菱唇,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她心情好,就有人心情不好了。

「姨母!一定是那個賤人害的!」許隻從覺明寺跌下來時傷到了腿,又痛又氣,忍不住對許氏哭訴。

許氏听完這話,臉色十分難看,卻看得比她透澈。「一個威遠侯府二房的小姐還沒那本事,你們恐怕是被那賤種給害的。」

許氏口中的賤種不是別人,正是慕容煜。

一想到慕容煜越過她這個繼母,直接讓老夫人送聘禮到威遠侯府,許氏就氣得心肝疼。那些聘禮有大半是慕容煜的生母趙氏的陪嫁,趙氏是江國公的嫡女,江國公當年和太祖打天下,留了不少好東西,全傳了下來,有一部分給趙氏當陪嫁,那些全是無價之寶,有錢都買不到。

這些年來她不踫不是她不貪,而是有老夫人看著,她就是想做手腳也難,只有想著那些遲早會是她兒女的東西,這才忍著沒去動,誰知道那老不死的家伙竟如此狡猾,趁她昨日回娘家,連夜讓人把趙氏的陪嫁拿了大半,今日一早就送去威遠侯府,她得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除此之外,還有兒子與佷女從覺明寺摔下來的事。

慕容承是她的心頭肉,許隻更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兩個至親受傷,她如何不心急?

如今得知是慕容煜搞的鬼,許氏恨不得將人給活剛了,賤種就是賤種!

許隻不過動了一下便疼得直抽氣,委屈的道︰「姨母,你一定要替我作主,表哥為了救我,躺在床上不能動,那賤種卻要娶妻了,娶的還是冷清歌。一想到以後看見她得喚她一聲表嫂,我就滿肚子氣!」雖說只有外人在的時候她才會做做樣子,卻也夠讓她不情願了。

慕容承為了護許隻,讓自己成了肉墊,傷得比許隻還重,且傷到的還是腰,足足得在床上養上個把月才能好。

許氏自然也氣,然而最讓她生氣的事不是趙氏的嫁妝和兒子受傷,而是冷清歌要嫁入沐國公府。

她這幾年一直在求神拜佛,求的不是別的,就是讓慕容煜那賤種死在戰場上,這麼一來,沐國公世子的位置便是她兒子的了,可惜事與願違,慕容煜不僅活得好好的,立了大功回來,甚至還要娶妻了。

她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該想著冷清歌年紀還小,慕容煜又去了西疆,忍著沒出手,沒想到竟讓自己被打得措手不及。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直接除了慕容煜,偏偏他武功高強且心思績密,若是沒能一次殺了他,恐會被他抓到把柄,只能從他的未婚妻下手。

誰想到他自己命硬,她不過稍微動點手腳,他就真克得幾任未婚妻沒法子進門,這下克妻之名更加遠播,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就是慕容煜繼承了國公府又能如何?

她謀策多年,本計劃得極好,誰能想到慕容煜才回京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上威遠侯府下聘,讓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如今這婚禮是一定得辦了,前幾次的事已讓慕容煜心生警惕,想在兩人成親前動手腳恐怕是不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冷清歌風光進門。

「你不想喊,誰還能逼你不成?」許氏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閃過一抹凶光。「再說了,她就是嫁進來了,能待多久還不一定呢。」意外無時無刻都會發生呢!

許隻看著許氏的眼神,莫名的打了個冷顫。「姨母……」

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溫柔的姨母露出那樣可怕的眼光。

許氏忙斂下眼中銳利的光芒,轉移話題。「隻兒,姨母昨日回去,你爹托我替你相看一門親事,是——」

她話還沒說完,許隻就打斷她。「姨母!我不嫁!」

許氏見她一副快哭的模樣,捋起眉。「隻兒,姨母知道你的心意,姨母又最疼你,若是可以,姨母也想親上加親,可你也知道承兒如今的處境,那賤種有個皇後姊姊,又剛立下大功,承兒卻連個後盾都沒有,只能靠聯姻,若是能攀上成王府的親事,對你表哥謀得世子之位的勝算就大多了。」

她如何會不知佷女的心事?可為了兒子的將來,她也只能拆散他們了,先不說蘭郡主個性驕縱,若是讓對方知道進門前就有許隻這麼個人在,還不鬧翻天?到時她該護著誰?再者,哥哥也不可能讓女兒當承兒的妾室,為了兩人好,她不得不這麼做。

許隻听了這話,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不停的掉。

許氏見了心疼,卻知這事她不能松口,只囑咐許隻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等到許氏一出房門,許隻便忍不住心頭的憤怒與悲傷,將榻上的木枕往遠處一扔。

「我不信!我就不信表哥會不要我……」

慕容煜與清歌成親的日子定在年前。

符氏雖知女兒遲早要出嫁,卻也沒想到日子會挑得這麼急,偏偏這時間是皇後選的,她就是有異議也沒得抱怨。

前頭在討論婚事,後頭的清歌接到消息,頗為驚訝。

她沒料到成親的日子會這麼早,有些事她得趁出嫁前處理妥當。

「今兒個是哪日?」她問蓮兒。

蓮兒覺得姑娘這陣子似乎時常在問這問題。「今日是十八了,對了,姑爺讓奴婢將這轉交給小姐。」

清歌看著眼前的匣子,不必打開就知里頭裝的是她需要的鹿陽草,得到此物,她倏地笑彎了眸。

「還有封信。」蓮兒忙將信遞上。

清歌沒料到慕容煜還給她寫了信,迫不及待拆來看,信上的字體蒼勁有力,只簡單的寫著讓她有事可以吩咐錦一,不必客氣。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卻像股暖流一般涌入她的心田。

她一直知道他心細,卻不知竟是心細到這樣的地步,知道她要鹿陽草有用處,雖沒有多問,卻料到她手邊無可用之人,將自己的暗衛留給她使喚,這樣的男子如何不讓她傾心?

也就她蠢,一直到最後的日子才知道他的好。

前世她好不容易離開沐國公府,假死躲到譽州一處偏僻小鎮,那兒離京城遠,沒人知道她這個曾經的沐國公世子夫人,加上她容貌消瘦許多,就是熟人都不見得認得出她,許隻雖派人看管她們,她卻過得比在京城來得自由自在。

她的「病」是被藥毒出來的,並非不可治癒,只是她的身子在經過七年的毒害,早已殘破不堪,想要恢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只要照顧得好,再活個一年半載還是能做到的。

她離開沐國公府時,許隻一樣東西也不許她帶,要不是她有先見之明,讓蓮兒將所有的現錢先帶出府,主僕二人連吃喝都是個問題。

正因為銀錢不多,得省著花用,主僕二人在院子前挖了個小菜園子,她學會了許多以往不曾學過的事,包括種菜、養雞、燒菜、挑水……

堂堂一個侯府千金竟淪落到如此地步,雖然悲涼,可在這最後的日子,她卻覺得比在沐國公府的七年還要來得快樂,每日種種菜、養養雞,一開始雖狼狽,時日一久卻也是得心應手。

她記得見到慕容煜時,她正好離開京城一個月,當時的他奉旨前來黑風寨剿匪。

許隻替她安排的小鎮就在黑風寨的山腳,慕容煜要剿匪,小鎮是唯一能落腳的地方,然而小鎮常年受山匪騷擾,人口並不多,不過只有三十多戶人家,要容下慕容煜帶來的三百精兵,實在沒有太多地方。

小鎮里最寬敞的房子除了村長家外,就是她的住處了。她對外宣稱自己是寡婦,家里只有女人,但村長前來征用,她自然不能說什麼。

只是她沒想到要住進她屋子的人竟是慕容煜。

他們都沒想到彼此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但慕容煜似乎不覺得她一個「死掉」的人出現在此有什麼奇怪,也沒拆穿她的身分,兩人就這麼尷尬的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

那段時間,她才知道他冷硬的外表下有顆溫暖的心。

她辜負了他,讓他淪為笑柄,但他卻一點也不怪她,甚至對她多加照顧,這讓她感到十分的羞愧。

她沒辦法為他付出什麼,只能每日替他煮上一頓飯菜,替他打掃房間、清洗縫補衣裳。

慕容煜不擅表達,加上兩人曾經的婚約,他極少與她交談,除了簡單的問候以及道謝,兩人幾乎不說話,但他總會默默的吃光她做的飯菜,也從不嫌棄她那有些笨拙的針線,甚至在她半夜咳得差點沒去掉半條命的時候,去城里替她抓來大夫。

那段日子她忍不住默默的注視著他,這才發現慕容煜很好,他雖總板著一張臉,卻會為了逗村子里的孩童,親手削上無數支的竹蜻蜓,也會主動替村里的老人扛重物,甚至會在空閑的時候與村民們一塊下地。

這與她認知中的慕容煜完全不同,當初她只見他一眼,就因他身上那股冷硬疏遠的氣質而感到不喜,從未想過從一個人的外表是看不透內在的,她辜負的竟是這樣一個令她心動的男子。

沒錯,她喜歡上了慕容煜,盡管兩人相處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她知道這很可笑,曾經被她拋棄的未婚夫,在生命的盡頭才發覺到他的好,著實可笑得很,偏偏她就是喜歡上了。

她知道自己早失去了喜歡他的資格,只能默默的待在他身旁,替他祈福,等著他離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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