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照亮他的心

“媽媽……”他心酸地向她撲了過去,可是他還沒有跑到她的面前,就有更濃烈的陽光照射進來,刺向他的眼睛,刺得他睜不開眼,而媽媽的身影也瞬間被陽光融化了一般,連同身邊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媽媽!”他悲絕地呼喊了一聲,倏地從惡夢之中清醒過來。

他的夢境,永遠定格在了童年,他就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心底渴望那未曾毀滅前的美好。然而,這一切不過是場夢。

他睜開眼睛之後,看到只是雪白的病房,明亮的陽光從窗子裡曬了進來。

他立即憤怒起來,“誰把窗子打開的,都給我關上,關上!”

“是我!”

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米蘭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夢中容甜甜那可愛的小臉蛋與現實中的米蘭漸漸地重疊在一起,是的,其實她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那張小臉,只是長大後的她,多了幾分少女溫柔的嫵媚。少了許多稚氣。

對,米蘭就是容甜甜,所以即使是夢裡也是那樣的憎恨着她。

因爲對容天的仇恨,讓他幾乎忘了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在他小時候,容家與厲家住得很近,容天與他的父親厲愷是好友,而容甜甜也經常會到厲家來,記憶中,她似乎永遠都抱着一個布娃娃,頭髮亂糟糟的,愛哭愛流鼻涕,少年時代的他並不喜歡她,發生了那場災難之後,他更是徹底地將這一段記憶給遺忘了。

而剛纔,他居然在夢裡見到她了!他爲什麼會夢見了她?怎麼可能夢見仇人的女兒?

“立刻,馬上,把窗簾子給我拉上,聽到沒有!!”他脾氣很壞,暴燥地吼道。

此時,正是上午七點,紫風剛剛去樓下了,而惠子也還沒有來,所以就只米蘭一個人在他身邊。

米蘭睜大了眼睛,歪着頭看着他,“不關!!”

“米蘭,你敢不聽我的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厲柏霆很生氣,說出來的話都帶着濃濃的火藥味兒。

“我就不關,你要是不爽來咬我啊!”米蘭揹着雙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給我滾出去!!!”

厲柏霆很快發現自己是躺在病牀上,然後頭部還包裹着層層的紗布,動一動就都疼得頭暈目眩的,根本沒有辦法去揍她。只好兇她滾出去。

然後米蘭並不理會他的吼叫,自顧自地走到桌子旁邊,將剛剛買回來的一束鮮花插到了花瓶,擺放在厲柏霆的牀頭櫃前面。

“馬上把這花扔出去!”他又開始對這束花不滿意了。

“不扔,我剛剛買的,花了我好幾千日元,扔了多可惜。”

“我討厭花!扔掉!!”

米蘭扭過頭,笑眯眯地面對着他,“不扔不扔不扔,就不扔……厲柏霆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是個病人,就得聽我的。那,從現在開始起,我就要做很多很多你不喜歡的事情,你都要忍着哦!因爲……你不忍也沒有辦法。”

“你!!!”厲柏霆氣極了,手指顫抖地指着米蘭,如果換作了平常,他肯定會把她狠狠地按在牆上,然後重重地打她的小屁屁。這小女人,真是越來越放恣了,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還頂風作案。

明知道他是病人,還故意刺激他,這是想氣死他的節奏嗎?

“其實這花也沒有那恐怖的!來,聞聞,挺香的!”米蘭摘了一朵花,故意放到了他的鼻子底下晃來晃去的,他伸手就抓住了她手裡的花,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扔到了地上。

她不生氣,笑笑地拿起來,再走到他面前,“心病就需要心藥醫,其實鮮花和陽光都是很美好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可怕,只要你勇敢的接受,一切都會美好起來。”

她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孩子,不笑的時候五官很正常,一笑起來,那笑容極具有感染力,青春陽光而富有活力。

是的,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喜歡她的笑容的。

但是他不想妥協,至少面子上不能妥協,生氣地瞪着她,“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其實是真正的無知。”

“NO……肯定不是這樣的,你應該是討厭聰明的女人,因爲比你聰明,你無法接受自己比一個女生還差勁,所以就拼命地羨慕嫉妒恨!”若是換作了往昔,厲柏霆對她的各種污衊,她一定會很生氣難過。然而就在剛纔,她捧着那束進來的時候,看到厲柏霆被惡夢糾纏,嘴裡喊着媽媽,那一刻,她的心變得很柔軟。一個看似如此強勢的男人,竟然有一個如此虛弱的內心,他一定是從小缺少母愛……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他的冷漠與自私,或許這種冷漠與自私是爲了保護自己而給包裹上的一層防禦外殼而已。這一刻,她決定拯救他。

“我嫉妒你?真是無知!別那麼自以爲是,其實你什麼也不知道!”厲柏霆情緒波動仍舊很大。

“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告訴我啊!告訴我,你爲什麼害怕陽光和鮮花?是因爲你有心理陰影嗎?我看書上說……”

“閉嘴!!我纔沒有心理陰影。”

“你有,你肯定有,不然你就是變態,正常人都不會恐懼陽光。而你就害怕陽光,那是因爲你在害怕被陽光和溫暖包裹着,你害怕別人會傷害你,你用攻擊和冷漠來僞裝自己,你裝得那麼強硬強勢,其實你是一個真正的膽小鬼!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都不敢走出來。”

“走出來又怎麼樣!他們又不會死而復生!!!”厲柏霆突然痛苦地吼了出來。

這一聲暴喝飽含了多年他多年積蓄的壓抑和痛苦,這一聲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靜。

病房裡安靜極了,厲柏霆也怔住了,他怎麼會突然把這個說出來了?但是這一聲暴喝之後,他心裡的確是舒服多了。

米蘭衝着他微笑,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然後認真地凝視着他,“這就對了,心裡如果有多的痛苦,要說出來,要傾訴,雖然不一定有解決的辦法。但是至少有朋友的安慰,你只有說出來,心裡纔會舒服。”

溫溫柔柔的聲音,融入了他的心田,多年凝結的寒冰地悄然地融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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