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嘆氣。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不怕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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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一場雨就可以洗刷掉所有的血跡,以及那十九個人曾到此「游山玩水」的足跡,自然就不怕其他人尋跡找上這兒來了。
但事實證明那根本是一廂情願的推測,那批漢人中剩下的五個人還是找來了,更教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也是在同一個時間找到小木屋來的,就在金日發高熱意識不清的時候。
當時翠袖剛喂金日喝完水,正要替他更換額上的濕手巾,小木屋的門突然又被人一腳踢開。
砰!
「不會吧?」翠袖回眸,啼笑皆非。「會。」
「小泵娘,終于找到妳了!」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過程又重演了一回,下同的是,這回對方只有五個人,在翠袖不得不把他們引出去之後,她安慰自己,說不定這五個人的武功比較爛,她揮揮手就可以輕易打發掉了。
但,事實再一次證明那是她一廂情願的期待,這五個人比那十九人的武功更高,只一個人就足夠把她要得團團亂轉、暈頭暈腦了。
「好了,你玩夠了吧?」
「趕快捉了她走人,免得夜長夢多!」
旁觀的人在催促了,于是,對方不再揮刀,換上一只比雞爪更像雞爪的手捉過來,她立即揮劍去擋,誰知一劍砍下去,那只手卻不見了,反而從另一個方向繼續捉向她的手臂,這時再要回劍去擋也來不及了,又一次,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手捉住她……
不,那只手沒有捉到她,就在那只手即將踫觸到她的衣袖的前一剎那,她忽覺腰部一緊,下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等她定過神來,赫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回到木屋里,在她面前,金日正俯視著她,冷酷森然的眼神,她不由得驚喘著連退兩大步,瞬間,那雙冷酷的眼融化了。
「不要怕我……」
又圓又亮的大眼楮盛載著無盡柔情,可愛的女乃娃臉兒因高熱而艷紅似火,貼在她臉頰上的手也是滾燙的,仿佛踫觸蝶翼般輕柔地緩緩撫挲著,透著深深的憐惜與疼愛。
「我不會再做任何會使妳害怕的事了……」
他的呢喃是那麼的溫柔,溫柔得把她的害怕都融化了,她下意識仰起眸子與他那雙沉邃幽深的目光相對,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她恍惚被一股清靈飄渺的氣氳包圍住,那樣溫暖舒適、那樣寧靜柔和、那樣情意綿綿,宛如微風拂煦般地包裹住她。
相反的,她的心卻被他的聲音緊緊地揪住了。
「不要怕我,不要怕我……」他的低喃愈來愈溫柔。
她不怕他了!
她想這麼告訴他,但不知為何,她張開了口,卻出不了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噎住了她的喉。
「相信我,我絕不會再做任何會使妳害怕的事了……」
她相信他!
她深呼吸,咽下喉間的哽噎,打算大聲告訴他她不怕他了,但……
「不要怕我,不……」他驟然噤聲,低頭看。
翠袖疑惑地跟著往下看,旋即驚恐的失聲尖叫,他的胸口赫然透出一截亮晃晃的刀頭,刀尖上,一滴濃稠的鮮血正緩緩淌下,下一瞬間,刀頭又不見了,他痙攣一下倒向她,她扶下住他,猛一下被他撲倒在牆角落,後腦勺撞上爛木牆,幸好她的腦袋硬,不至于撞那麼一下就頭暈眼花。
他跌跪在她前面,痛苦的喘息了幾下,雙臂猝然緊緊環住她,密不透風的把她圍在懷抱里,嘴里繼續重復呢喃著。
「不要怕我,我絕不會再做任何會使妳害怕的事,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背後是牆角,前面是他的胸膛,翠袖整個人被圍困在小小的空間中動彈下得,想到他的傷,她又急又心痛。
「放開我!快放開我呀!」
但她愈是想掙月兌他的手臂愈是掙不月兌,想推開他也推不開,她更是恐慌、更是焦急,滿手都是濕漉漉、黏達達的液體,她知道那是他的血,還有那五個要抓她的人,他們並沒有離開,但她只能听到他們的聲音。
「你在干什麼?我們要捉活人,你這樣熊干,要是不小心殺到她怎麼辦?」
「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沒留意!」
「小心一點,這小子隨便你們殺,但那女的絕不能讓她死!」
「該死,這小子不肯放手!」
「拉不開他,又不能殺到那個女的,我們要如何捉到那個女的?」
「簡單,這麼辦,不信他不松手!」
「聰明,這麼一來,就算他現在不肯松手,但最後還是不能不放手!」
被緊緊護在他懷里,她什麼都看不見,想抬頭瞅他一下都辦不到,根本無從知道那五個人究竟在對他做什麼,只覺得他一陣陣抽搐、一陣陣痙攣,嘴里的呢喃愈來愈小聲、愈來愈斷斷續續,最後,聲音沒了,他的頭顱無力的垂落在她頭上,溫熱的血濕透了她的衣衫,但雙臂仍死緊的抱住她,絲毫沒有放松。
最可怕的是,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呼吸。
「金日,你怎麼了?」她驚懼的大叫。「放開我,金日,求求你,我不怕你了,放開我啊!」
他依然緊緊的抱住她,執拗的不願放手。
「求求你,金日,我不怕你了,放開我,放開我,」她又哭又叫,又撐又推。「我不怕你了,真的不怕你了,放開我吧!」
他一動也不動,仿佛已化成了一塊石頭。
她不由得恐懼了,深深恐懼了,恐懼他是否再也醒不過來,再也不會用那雙逗趣的大眼楮笑望她,再也不會用那張可愛的小嘴兒念京片子給她听,再也不會氣唬唬的鼓起粉女敕嫣紅的雙頰跟她抗議……
「不,金日,你不要嚇我啊,我不怕你了,求求你放開我吧!」
但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她惶恐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終于忍不住像個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就在這當兒,金日背後,除了那五個人的聲音之外,突然又多了兩個聲音,兩個她很熟悉的聲音。
「住手!」黃希堯怒喝。
「不要臉,五個大男人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孩子!」黃秋霞嬌叱。
然後是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刀劍交擊,鏗鏗鏘鏘,但很快的,打斗結束了,緊接著,一旁傳來黃希堯的聲音。
「袁姑娘,妳還好吧?」
「我很好,但金日他……」
「他已失去意識,我拉不開他的手,所以,袁姑娘,得靠妳……」
「我?」
「袁姑娘,用力在他雙臂內側的曲澤穴上點一下,他的手就會松開了。」
「曲澤穴嗎?好,我試試看。」
翠袖幾乎費盡了吃女乃的力氣才點開他一只手臂,這已夠了,黃希堯立刻拉開金日,再點開金日另一只手臂,然後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把金日扶到一旁,翠袖一看清金日的模樣,當即痛哭出聲來。
「天哪!天哪!」她終于知道那五個人對金日做了什麼。
他的後背仿佛一大塊被菜刀切爛的豆腐,縱橫交織布滿了條條見骨的刀痕,一股股赤蠕蠕翻卷的皮肉下是血糊糊的骨頭,一道道輕顫的血槽仍在溢出泊泊的血,碎爛的血肉上黏著一塊塊破碎的布,一整片淨是血肉模糊,根本找不出半寸平整的地方來。
「快,他失血太多,我們得盡快替他止血包扎!」黃希堯急迫的吩咐道。
翠袖這才注意到,金日還在發高燒,但他的面色卻青自得可怕,牙根緊咬,臉上的肉就像僵了一樣緊繃著,氣若游絲,好像隨時都會斷了那條游絲。她差點放聲嚎啕大哭,不過她只小小哽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