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傅止言準時回了別墅。
韓小野已經正襟危坐了好一會兒,她面前的桌子上還放着好幾個袋子,一看就是剛買的。見他回來,捲髮的小女人立刻火急火燎的迎上來,“小舅舅,我買了西洋參送馮姨會不會太……寒酸了??”
“你買了西洋參?”傅止言拿起其中一個袋子,裡面裝的不正是西洋參嗎?這個牌子他記得不便宜,小流氓哪裡來的錢?
韓小野忐忑以爲他也覺得太拿不出手了,垂下眼眸,沮喪的說,“我本來想買件首飾送馮姨的,但……買不起。”
買不起三個字太難以啓齒了!
可馮雅琴戴的首飾她真的買不起,那種動輒幾百萬的項鍊、手鍊,把她賣了都買不起。雖然如此,她還是想要給馮雅琴買一件像樣的禮物。
韓小野掏出其中一個袋子的禮品盒子,遲疑的打開,“小舅舅,我還買了個墜子。”
茉莉花的項鍊墜子鑲嵌着幾十顆碎鑽,做工巧奪天工,不用看牌子也知道是名家設計。
“本來我想連鏈子一起買的……”她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心態,“反正我把我能買得起的都買了,馮姨應該會喜歡吧?”
話是這麼說,馮雅琴會不會喜歡她真拿不準。
可她就這麼大的能力,已經傾家蕩產了,再多的,她不是不想給,是給不起。
傅止言握緊墜子,茉莉花的棱角咯在手掌心,凹凸不平。他深深的看了眼強裝着淡定的人,沉穩有力,“她會喜歡。”
“真的?”
他把手掌心的墜子放進盒子裡,珍惜的扣上盒子,“真的。”
韓小野懸浮的小心臟放下來一些了,在傅止言面前轉了一圈,“小舅舅,你看我這樣穿行不行?”
“恩。”
傅止言把袋子提起來,牽起她的手。
“走吧。”
這就走了?
韓小野忽然覺得她的丸子頭好像扎歪了,身上的衣服也不如剛纔試過的那一件,還有剛纔化得淡妝好像也沒有檢查仔細,不知道有沒有把粉底打厚了……越想越覺得不安,越想越覺得剛剛還覺得完全ok的衣着各種問題。
不行。
都走到門口了,她停了下來,扯開傅止言的手,“小舅舅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
說完,風風火火的跑上了樓。
二十分鐘後,她滿是猶豫的又下來了,這次換了身衣服,剛紮起丸子頭的捲髮也放了下來。
“這樣呢?”
沒等傅止言回答,她咬着下脣,自言自語。
“感覺還是剛剛那樣比較好。”
傅止言丹鳳眼眯了下,在她又要上樓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從她手腕上取下橡皮筋,把她披着的捲髮紮起來後,美脣微啓,“很好看了。”
好看!
還是很好看!
韓小野可恥的盪漾了,嘴角翹的飛起,
等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了賓利上。她還有點不放心,側過臉,巴巴的把開車的男人望着,“小舅舅,我這樣穿真的沒問題嗎?”
“沒。”
“可是我記得馮姨喜歡我穿淑女一點的衣服,穿牛仔褲去會不會太休閒了?”
“……”
他沒回答,韓小野覺得他是默認了自個兒穿的太休閒了,暗暗的懊惱剛纔多此一舉的換掉裙子,小臉都糾結的皺了起來,“小舅舅,要不然我們倒回去吧,我還是換身裙子好了。”
“……”
傅止言太陽穴抽了抽。
韓小野還不放心,急躁的說,“不回去我們重新去買條也行,去馮姨那裡,會路過市區嗎?要是路過的話,小舅舅你記得停下車。”
“不會路過市區。”
“那怎麼辦?”這下子她坐立不安起來。
傅止言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蹙眉,“把安全帶繫好,還有,在車上不許上躥下跳。”
她又不是竄天猴,怎麼就上竄下跳了。再說,她都要擔心死了,他怎麼跟屁事沒有一樣?他就不怕馮姨不喜歡她,不要他們在一起麼?
韓小野悶悶的閉上了嘴巴,不想理他了。
賓利的車輪碾過兩旁香樟樹的落葉,開入了一條幽靜的路口。這條路明明是在一環上,可和外面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寸土寸金的一環,這條路上竟然沒有一個商鋪,而且種滿了香樟樹,在香樟樹旁邊,還種了小株的桂花。韓小野注意到,這條路的兩旁全是些類似四合院的大院,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每家每戶院子的圍欄牆壁上都養着薔薇花,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都初秋了還開的鮮豔,大朵大朵的,就跟彩色的雲朵飄下來了一樣。
韓小野忍不住搖下了車窗,吸了口氣。
這裡的空氣裡,竟然飄着花香。
薔薇花和桂花的香味,夾着香樟樹和泥土的清香,說不出的舒服。比他們到山邊上去採風的空氣還要清新。
她狠狠的吸了幾口,把自個兒肺裡的霧靄榨出來,頓時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小舅舅,這裡是哪裡啊?”
“1號大院。”
1號大院韓小野真沒有聽說過,她就聽說過7號院,那裡的房子多少錢都不賣。全是頂尖的牛逼人物住,有市無價。像她這種小市民頂多在網上看看圖片過過眼癮。1排在7的前面,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比那什麼7號院還要牛逼?
韓小野一直知道傅止言牛逼,但沒想到牛逼到了這種程度。
她心臟緊縮了下。
不知道爲什麼,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像是榜上了土豪的激動,更像是……失落。
她也不知道自個兒在失落個什麼勁兒,可就是覺得心裡頭梗着一顆石頭子。
賓利很快停在了其中一個大院前。
大院外也種滿了薔薇花,一棟小洋樓靜靜的佇立在裡面,靜謐美好,卻又莫名的讓人屏住呼吸。
傅止言率先下車,繞到副駕駛幫她拉開車門,解開安全帶後,拉着她的手,“下來吧。”
韓小野沒動,她抱着手裡的袋子,突然有種強烈的想要回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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