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言倏然鬆開了寧晴的脖子,將她丟在了地上,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寧晴本來還在劇烈的咳嗽,被他的眼神注視了下,竟然有種徹骨生寒的感覺。
幸好那種壓迫感只是一瞬間,傅止言就移開了視線,寧晴纔敢喘息。面色蠟黃,跟一剎那老了十歲一樣,渾身上下還在細微的顫抖。心口更是絞痛不止,這次不是故意坐在地上了,而是真的站不起來。
她怕了。
是真的怕了。
一開始傅梟跟她說不一定保得住她的時候,她心裡是嗤之以鼻的。以傅梟的身份地位,他要保她,除非是新聞聯播上的老人家,不然誰能動她?她覺得傅梟就是嚇唬她而已,所以有怕,但怕的更多的是傅梟說的這次之後就不管她了,對他說的什麼保不住之類的話根本沒怎麼放在心上。可剛剛那一刻,她真的感受到傅梟說的不一定能保住她是有多真誠,完全沒有嚇唬她。
誰不怕死?越是常年身體不好的人越是怕,剛剛她真的以爲她要死了。包括現在,她還沉浸在恐懼中,傅止言看她的眼神太冷了,冷的好像隨時可以碾死她,只是現在對他很重要的人出來了,暫時放過她而已。
寧晴怕的要命,她本來有心臟病,又被傅止言踹了一下心窩,情緒大起大落的,沒病都能整出病來,何況她剛做完手術本來就有病。一個急喘之下,她面色如紙一般蒼白,隱隱透出了青紫,捂住自己的心臟,不停的喘息。
傅梟看到了,知道她是病發了,本來失望的不想管她的,可到底是一條人命,而且還是傅止言傷的。寧晴要是出事了,傅家雖然能擺平,但對傅止言的影響始終不好。再說,寧晴說到底是寧笑的妹妹,她就是再糟糕,他當初答應過寧笑要照顧寧晴,作爲男人,作爲軍人,無論哪一個的底線上,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寧晴出事。他遲疑了下,還是疾步走過去,把面色蒼白的女人抱起來,往心臟科送去。
他的舉動只有莫夏夏注意到了,她斂起眼眸,努力忽略掉心裡那抹隱痛。再擡起眼眸時,已經恢復了應該有的冷靜強大。跟上了醫生推的推車的步伐……
韓小野直接被送到了vip病房。
她身體底子好,醒的挺快。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擔心的眼眶紅紅的蘇瑞和掩藏不住沉默的莫夏夏。
蘇瑞第一個發現她醒了,激動的立刻抓住了病牀的扶手,“小野,你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腦袋還痛嗎?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韓小野扯了下嘴角,剛想動動手,才發現自個兒手背上還扎着針。齜了下牙,安慰了她兩句,“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蘇瑞破涕爲笑,“你就知道安慰我,你不知道你嚇死我了,後腦勺流了那麼多血,我好怕你發生意外。下次你不許那樣了,你要有什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我怎麼不知道?我又沒暈,我看到你當時手足無措的哭着跟我說馬上一起去旅遊之類的話了。我覺得那會兒要給你兩朵菊花,你指不定都放在我胸口,讓我好好安息了。”
“不許胡說!”蘇瑞難得生氣。
韓小野吐吐舌,“反正下次有這種事,我肯定還這樣。我可是乾媽,不罩着點我未來兒媳婦行嗎?”
她嘴上跑炮,眨眨眼,“我可不是完全爲了你,我是爲了我家小貓。那臭小子太機智了點,我怕他機智過頭,以後找不到對象。我可不想和馮姨一樣長吁短嘆到見到有兒媳婦恨不得激動的放鞭炮。我這叫先下手爲強,就衝着我對我家兒媳婦這救命之恩,她也得以身相許不是?”
蘇瑞撲哧一笑。倒不是因爲她油嘴滑舌,是看到她還有力氣逗自己,放下了心。臉上在笑,眼睛裡卻含着淚,“嗯。”
“對了,小舅舅呢?”韓小野左張又望的。
一直沉默的莫夏夏總算開口了,“止言在外面問秦醫生你的身體狀況。”
“那……那個誰呢?”
莫夏夏淡漠的說,“傅梟送回病房了。”
韓小野閉上了嘴巴,先安慰下莫夏夏吧,又覺得莫夏夏不是需要安慰的人。不安慰吧,又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
莫夏夏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點了下她額頭,勾起嘴角,“我沒事。既然你醒了,我先回去跟媽說一聲,順便給你煲點湯。你想喝什麼?”
韓小野立刻的,“玉米排骨湯。”
“行,我去給你買。等會兒給你送來。”莫夏夏拿起椅子上的包包,“我先走了。”
“嗯嗯。”
她走沒多久,傅止言就進來了。
蘇瑞本來還在和她說話,見傅止言進來,自覺的說,“小野,我先回去換身衣服,等會兒來看你。”
說完,不等韓小野說話,直接出去了。
病房裡馬上只剩下了她和傅止言兩個人。
韓小野有點心虛,伸出手,揮了揮,想裝傻充愣過去,“hi,小舅舅。”
她還笑的出來!傅止言心口一悶,被她氣的銳痛銳痛的!冰着臉不想理她,拉開椅子坐在了病牀邊。拿過病房裡本來就擺着的梨子,一言不發的削了起來。
韓小野癟了癟嘴,重新找了個話題,“小舅舅,秦醫生還在外面嗎?”
“……”
她故作活躍,擠眉弄眼,“你說瑞瑞出去遇到秦醫生,他們會擦出火花不?秦醫生會不會藉着這次機會發現瑞瑞懷孕了?”
“……”
削梨子的男人還在靜靜的削梨子,一點理她的意思都沒有。
韓小野自討了沒趣,準備學他的互相不理的時候,忽然眼尖的發現了他手背上交錯的抓痕。抓痕挺深的,有些地方鼓起來了,還破皮了。
她一驚,忍不住心疼,“小舅舅,你手上傷是誰抓的?靠!我家老公她都敢抓!活膩了!”
傅止言已經削好了梨子,晶瑩的梨子飽滿,襯着他手指更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