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御醫的爪子再度像彈棉花似地伸出來時,元卿凌有些發火了,“不診了,你們都先出去,我要自己冷靜冷靜。”
“老元……”
“你閉嘴,不許叫我老元,你也給我出去,今晚就是你去賭博打架,纔會讓我生氣上火的。”元卿凌怒道。
御醫眼睛“叮”地一聲睜圓了,伸出顫巍巍的手道:“一定是了,初孕之人,性情突變,急躁不耐,這是有幾分初孕的跡象了,王爺萬不能再惹王妃動怒。”
宇文皓驚愕地看着元卿凌,想靠前,但是元卿凌一張臉怒火焚燒,像猙獰的惡鬼,實在不敢惹,怕她再激怒。
“那……那我就在外頭,你有事叫我。”他溫柔地說,“千萬別生氣,不能動怒,別傷了咱的兒子。”
元卿凌雙手抓頭,氣得渾身哆嗦,“出去!”
宇文皓一手抓住御醫,飛快地逃了出去,就唯恐她再生氣暴躁。
“王妃您不能動怒啊。”喜嬤嬤還想着勸,元卿凌猛地擡頭,“嬤嬤,您也出去,我想自己靜一下,門給我關上。”
喜嬤嬤只得道:“那好,奴婢們都在外頭,有事您就喊一聲。”
喜嬤嬤和錢嬤嬤綠芽等都退出去了,門也給關上。
外頭,一堆人面面相窺。
徐一看了看湯陽,又看了看王爺,哎,“王爺您別走來走去的,讓人心煩繚亂啊。”
湯陽怒道:“來啊,把徐一給我拖下去,不許靠近嘯月閣一步。”
這有他什麼好煩的?真是不知身份的東西。
顧司囁嚅地上前對宇文皓道:“今晚都是我的錯,如果王妃因爲急怒攻心而小產,我就是沒了這顆腦袋,都交代不過去。”
現如今,宮中多少人盯着親王妃的肚子?
皇上簡直就恨不得每天都問一遍,親王妃們到底懷上沒有。
太上皇雖是沒說,但是聽聞說他賜了翡翠給楚王妃,要她誕下皇嗣。
宇文皓也沒心思去跟顧司計較了,只是憂心忡忡地看着裡頭。
他不知道老元生氣個什麼勁。
或許也跟他一樣忐忑,希望懷上又怕懷不上吧?
其實沒懷上也沒事,還年輕嘛。
他撓着頭,後悔地道:“昨晚我就不該給她施加壓力的,我說若懷上就不必娶側妃,現在她大概害怕自己沒懷上。”
“但是你遲早是要娶側妃的啊,就算王妃生了孩兒,你身邊總不能沒個女人。”顧司道。
“她都能生孩兒了,還要側妃做什麼?之前是沒辦法交代,這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現在都有後了,還有什麼不能交代的。”宇文皓哼道。
曹御醫在一旁嘀咕,“這喝了紫金湯,怎麼又懷上了呢?真是奇怪啊。”
外頭的人,心思各異。
元卿凌在他們出去之後,馬上就取出藥箱了。
一頓翻找,終於在底下,看到了驗孕棒。
看到驗孕棒的那一刻,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藥箱不會有一些無緣無故的藥,除了那痔瘡膏。
不,興許痔瘡膏遲些也能派上用場,十個孕婦九個痔。
她雙手掩面,哆嗦着下地,在屏風後頭尋了個器皿,也顧不得其他了,先驗一下再說。
看着驗孕棒上的一根紅線慢慢地變成兩根,而且第二根出現的速度非常快,如此戳眼,如此讓人厭惡的紅。
元卿凌爬回牀上,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腦子不知道是空白還是紊亂,總之沒有一個清晰的條理。
她儘量平靜下來,去整理清楚。
她,懷孕了,在服下紫金湯不久之後懷上的,到底懷孕多久,不知道。而現在她出現先兆流產,也就是說,孩子有可能保不住,至於爲什麼會這樣,或許就是跟紫金湯有關。
所以,這藥箱裡的保胎藥,都是爲她準備的。
只是,她也很清楚,如果要這孩子流了,她只需要出去蹦躂兩天,保管落胎。
但是落胎的原因是什麼?她需要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腦子飛快地轉着,對,是紫金湯,服用了紫金湯的人不宜懷孕,孩兒可能致畸,致殘。
而且,之前還傷過,吃了那麼多藥,這些藥對孕婦會有很大的影響,這孩子不能生。
這樣想着,她狠狠地給自己甩了一巴掌,元卿凌你真是個畜生。
就這麼決定了!
她叫了一聲,“有人嗎?”
門砰地被推開,一大堆的人衝了進來,齊刷刷的將近十雙眼睛看着她。
就連被丟在院子外頭的徐一,都衝了過來在門口探頭。
“在,我在呢。”宇文皓快步過去,坐在牀邊執着她的手。
元卿凌想着自己的打算,心裡對他便忍不住有些愧疚,輕聲道:“對不起,我剛纔不該這麼兇你的。”
宇文皓撫摸着她的臉,柔聲道:“不,你現在有權利對任何人發脾氣。”
“我想,我應該是懷上了。”元卿凌道。
御醫道:“是懷上了,斷沒有診斷錯誤。”
宇文皓鼻頭髮酸,凝望着元卿凌的臉,真的想狠狠地親她一口,她懷着他的孩子,天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的手,慢慢地撫摸上她的小腹,感受着裡頭緩緩的蠕動。
“孩子動了!”他驚奇地道,眼睛一下子好圓好圓。
元卿凌臉上沒什麼表情,“應該是我餓了。”
衆人撲哧一聲笑了。
御醫上前科普,“王爺,王妃纔剛診出懷上,是沒那麼快會動的,鑑於王妃現在胎兒的情況,有些注意事項,卑職必須要交代清楚,王爺也一定要聽清楚。”
宇文皓連忙招呼湯陽,“快拿筆記下來。”
湯陽指着自己的腦袋,“不必,卑職都能記住,等御醫說完了,卑職再寫下來。”
曹御醫捏了一下須,鄭重地道:“第一條,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條,王爺必須要聽清楚了,三個月內,不可行房,如果王爺睡姿不好,也必須得考慮分牀睡。”
宇文皓震驚了,怔怔地看着元卿凌,“三個月?”
三個月不碰她?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莫說三個月,三天都不行。
御醫繼續道:“至於三個月後,也得視情況而定,未必就說三個月一定可以行房,也有些人,是在整個懷孕期間,都不能行房的。”
宇文皓火大了,“那到底是要幾個月?”
御醫掰着手指算,“如果整個孕期都不行,那就是十一個月。”
宇文皓怒站了起來,“誰家懷胎要懷十一個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