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嬤嬤臉帶微笑,不着痕跡地收回自己的手,又再福了身,“大夫人快快請坐。”
褚大夫人拉着喜嬤嬤坐下來,擡起頭見阿四站在這裡,便以爲是跟着來的侍女,道:“你先在外頭伺候,有事會叫你。”
阿四淡淡地道:“不,我就在這裡陪着嬤嬤。”
褚大夫人一怔,“你……”
喜嬤嬤微笑道:“別管她,這袁家丫頭就是個潑皮。”
褚大夫人聽得是袁家的丫頭,神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另外一個袁家的丫頭就是齊王府的側妃,之前和翠兒鬧了一頓,不省心的貨。
阿四抱着劍站着,微微擡起了下巴,顯得有些冷漠。
對褚家的人,她不給好臉色。
因着阿四在這裡,褚大夫人倒是不好張嘴。
茶都喝了兩盞了,褚大夫人還只是在客套,說一些場面話。
阿四覺得無聊,轉身出去門口站着了,橫豎房中只有褚大夫人和喜嬤嬤兩人,其他的人都在外頭伺候,方纔不出去,只是不想聽褚大夫人的話出去。
褚大夫人見她走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看着喜嬤嬤道:“今日叫嬤嬤來,實不相瞞,是有事相求的。”
“老奴怎敢當得起一個求字?大夫人快別這麼說話了。”喜嬤嬤道。
褚大夫人握住喜嬤嬤的手,輕輕地嘆氣,眉心捲了皺紋,眸色悲憐,“嬤嬤,今日我也不怕叫你看笑話,我那次女明陽已經絕食三天,非要嫁給楚王,可她和紀王府的婚事又早定下來了,誰都勸不了她祖父,嬤嬤,您看這事您能否搭句話?在王妃面前……或者是首輔面前,代爲美言一兩句,叫這孩子順遂了心願,也算是救了她一命了。”
喜嬤嬤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所謂的求王妃是假的,這事在她認爲,能阻止褚明陽嫁給楚王的只有褚首輔,而不是楚王夫婦。
只要褚首輔點頭了,楚王和楚王妃的意願是怎麼樣都不重要了。
所以喜嬤嬤糾正了一下,“大夫人,王妃如今懷了身孕,王爺是不會娶側妃來讓她不高興的,王妃更不會爲王爺張羅個側妃給自己添堵,所以,壓根不是求首輔的問題,而是楚王那邊,就首先不同意。”
褚大夫人微微笑了,“楚王和楚王妃那邊,一切都好說話,就是我家老太爺性子比較執拗,只怕只有喜嬤嬤您說的話,他才能聽得進去。”
喜嬤嬤搖搖頭,“看來,大夫人還是沒明白老身的意思,老身就問大夫人兩句,在二小姐與紀王定下婚事之前,是否兩度提起讓楚王迎娶二小姐爲側妃?”
大夫人道:“沒錯,一次是紀王妃不願意,以死相逼;第二次……則是嬤嬤去找了首輔,才把這事給攔下來的。不過嬤嬤您別誤會,我這話絕對怪罪您的意思,只是事是這麼個事,給您說明白了。”
喜嬤嬤道:“沒錯,第二次是我攔下來的,我爲什麼會攔下來,是不想兩家鬧得太不可開交,我不知道大夫人是怎麼看待褚首輔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他再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到底只是朝廷的其中一名官員,是皇上的臣子,爲百姓辦事,絕不可能逆得過皇家去,你們褚家的榮寵富貴,都是天子給的,百姓供的,缺一不可,褚首輔這些年,我見着是極力收斂剋制,就是不希望門下之人太過跋扈而落了個功高震主的罪名,可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他底下的這些人,竟然以爲他已經是一朝霸主,能越過皇家去,大夫人若不改變您這種想法,遲早爲褚家招致災禍。”
褚大夫人有些氣惱,“喜嬤嬤若不願意幫忙,說一聲就是,這又是什麼囂張跋扈又是招致災禍的,也不知道什麼居心。”
喜嬤嬤冷道:“什麼居心?總歸不是害你們褚家。”說完,便要站起來走。
褚大夫人忍了忍,道:“是我不識好歹了,多謝嬤嬤的好意,嬤嬤您也彆着急走,先坐下來喝杯茶。”
喜嬤嬤擺擺手,道:“您這忙,我是幫不上,不必說了。”
褚大夫人從袖袋裡取出了一疊銀票,放在了桌子上,“這是給嬤嬤吃茶的,您先拿着,等事成之後,再給您雙倍。”
嬤嬤沒認真瞧,但是那一疊銀票的厚度和麪額一看就知道超過萬兩。
她嘆了一口氣,看着褚大夫人,“你做孃親的苦心,老身明白,但是,您衡量一下,讓二小姐嫁入楚王府到底是爲她叫還是害了她?那日楚王登門,如何對待二小姐您雖沒親眼目睹可事後必定也聽說了,楚王對二小姐是憎恨厭惡的,二小姐嫁過去,毫無幸福可言。”
“這都是暫時的,之前楚王妃嫁過去的時候,楚王不也一樣對她很差嗎?聽聞還對她用了板子。”褚大夫人道。
“是的,開始確實是不好,但是您別忘記,宇楚王妃先是爲太上皇治病,繼而救了王爺的命,如今更是懷有身孕,楚王對她另眼相看,那是有原因的,您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二小姐要做什麼才能讓楚王對她改觀及動心?”
褚大夫人自然知道,但是,褚家的威望和勢力在這裡,就算楚王不待見陽兒,也不敢太過分的。
所以,她道:“喜嬤嬤就別勞心這個,只說您願意不願意幫忙。”
喜嬤嬤搖頭,“對不住,這個忙,您找別人幫去。”
褚大夫人見軟的不行,便冷冷地道:“想必,喜嬤嬤也不願意叫人知道你昔日和首輔的事情。”
喜嬤嬤眸色一揚,“你什麼意思?”
褚大夫人看着她,眸色冷冷,“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希望喜嬤嬤體恤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女兒絕食而死,所以嬤嬤您看着辦,如果這忙您不幫,我唯有把您和我公爹的事情公諸於衆,這事,於男人名聲無礙,可只怕就會毀掉嬤嬤您一輩子的清譽。”
喜嬤嬤怒道:“好一招先禮後兵,合着我若不答應你,你就要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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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對付,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褚大夫人冷着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