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在旁邊聽了這話,卻壓不住好奇心問道:“才成親的?可我祖母跟我說,侯爺已經有二子一女,其中有一子是義子,正是大周名將陳靖廷大將軍,怎麼你們會才成親的?”
元卿凌咳嗽了一聲,示意阿四不要問這些,這實在是太失禮了,阿四莫非不知道有填房一說嗎?
阿四自知失禮,便囁嚅着道:“對不住,我失言了。”
朱佩姑姑卻大方地笑了一聲,“不妨,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那一子一女,都不是我生的,我是他的繼室。”
阿四點頭,“原來如此。”
她覺得有些羞愧,便道:“元姐姐,我出去叫人續點茶水過來。”
“去吧。”元卿凌道,她自己也站了起來,扶着肚子走了兩步,坐了許久,腰都快斷了。
她的手繞到後邊去,想揉揉腰骨,卻發現自己笨拙都很,連繞都繞不回去了。
朱佩姑姑站起來,扶着她到凳子上坐下來,道:“你這麼大的肚子,腰肯定是支撐不住的,久坐或者就躺都難受,我幫你揉一下,你放心,我這套手法,不會觸動其他穴位,也不會傷及你的孩兒。”
“這……這怎麼好意思叫您幫我揉?實在是太失禮了。”元卿凌連忙道.
“不廢話,懷孕皇帝大,誰都兇不過孕婦。”
她說着,便回頭拉了一張小凳子過來坐在元卿凌的身後,雙手慢慢地張開貼住元卿凌的後背,十根手指頭慢慢地揉動,一起一落,一輕一重,她的手指十分靈巧,落的點都是元卿凌覺得酸脹疼痛的地方。
就這麼揉了一會兒,元卿凌頓時覺得腰間的酸楚脹痛感大大消失,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
“我是沒帶針來,否則給你刺兩針,效果會更好。”朱佩姑姑說笑着說。
“您還會鍼灸啊?”元卿凌好奇地問道。
朱佩姑姑扶着她站起來,道:“會一些,你慢慢地走兩步,不能走太久,偶爾走兩步,叫氣血流通一下,然後就得靜坐或者臥牀休息,你今天坐得有些久了。”
她把元卿凌扶到貴妃椅上躺下來,元卿凌覺得腰部的支撐力夠夠的,許久都沒試過這麼輕鬆的感覺了,不禁道:“如果夫人能留在王府多住些日子就好了。”
朱佩姑姑笑着道:“這馬上有一匹馬要選回大周了,等選好之後,我再過來住幾天,不過,可能到時候要到王妃臨產的時候了。”
元卿凌深深地看着她,“我等夫人,夫人記得來。”
“王妃誠意拳拳,我一定來!”朱佩姑姑爽朗一笑。
元卿凌瞧着她,眸子漸漸放鬆。
江寧侯夫婦走後,元卿凌像是整個人都鬆弛下來了,連呼吸都前所未有的暢順。
晚上躺下的時候,宇文皓看出來了,問道:“你似乎很高興,跟江寧侯夫人說了什麼啊?”
“一些大事,很重要的大事。”元卿凌心情舒暢地道。
“什麼大事?”宇文皓側身看着她,身子往外頭挪了一下,最近她好佔地方啊,一躺下去就佔了半張牀。
“女人的大事,例如生孩子餵奶之類的,你別問了,我腳有點抽筋,你快幫我揉一下。”
宇文皓跳起來,連忙就撲過去,也就是隻有兩條腿能叫他敢用點勁的,如今親她腦門都不敢用力,就怕連鎖反應痛着其他地方。
九個月,已經進入了生產的倒數。
元卿凌自己也算着日子,也看到自己的胎有些下墜了,應該十天八天之內能生。
但是她越來越辛苦了,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呼吸不過來,有時候呼吸也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吸一口氣再呼一口氣。
宮裡頭高度緊張,御醫來了四個輪班守着元卿凌。
方丈也在府中住下,但是偶爾入宮陪伴太上皇。
江寧侯夫人也住在了府中,專門幫王妃按摩腰部緩解腫脹疼痛的。
賢妃和太后每天都派人出來問情況,最後乾脆都把自己的心腹嬤嬤留在楚王府裡頭,幫忙照顧一下。
可以說,整個楚王府,都是宮裡頭的人了,按說,插針都插不進來。
但是,偏生今天出了點事。
三月的天氣,本來就有些潮溼了,雖然還倒着春寒,但是,元卿凌吃喝的東西一應是新鮮的,且是其嬤嬤親自把關,然後再由綠芽和蠻兒盯着護送到元卿凌的手中,喜嬤嬤和阿四再最後一道把關,用銀針試毒。
如果宇文皓陪在身邊,那宇文皓就充當人肉試吃,他吃過沒事,元卿凌才能吃。
整個飲食的環節,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但是,這天元卿凌忽然就吃壞肚子了。
一天之內,去了十次有多如意房,拉得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這個時候,御醫也不敢開什麼藥,倒是元卿凌自己給自己開了藥吃。
可到了晚上,肚子直接絞痛起來,這絞痛並非是生產時候的宮縮,是近乎腸胃炎的痛楚。
痛得她在牀上輾轉,直接受不了,大汗淋漓,還吐了。
宇文皓急得都快瘋了,一個個御醫提着進去,又一個個丟出去,他吼道:“你們倒是想想辦法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中毒還是吃壞肚子了?”
中毒是不可能中毒的,食物把關得很好,後期的飯菜,都是其嬤嬤親自做的,食材也是最新鮮的。
御醫一籌莫展。
最後上報了宮中,明元帝知道之後,也十分緊張,命令院判馬上去王府那邊查看一下,把元卿凌吃過的東西都驗一次。
但是,王妃吃的東西都驗過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宇文皓見元卿凌痛得要緊,他心臟都快絞碎了,抓狂道:“還查這些做什麼?先止痛,先給她治病,其餘的本王會親自調查。”
院判抱着藥箱竄進去,把了脈象之後,說王妃虛寒得要緊。
但是,孕婦身體要麼燥火,要麼虛寒,這是沒法子的,不能算是壞肚子的原因。
因着不敢用藥,最後還是江寧侯夫人給元卿凌用了鍼灸,這才爲她緩解了痛楚。
只是,並非全然止痛,她說元卿凌還得要忍受這種浸痛,因爲現在用針也不能太大膽了,只能是稍稍刺激穴位,緩解痛楚。
只是這麼一折騰下來,元卿凌覺得自己廢掉了。
整個廢掉,她躺在牀上,只能張大嘴巴呼吸,眼窩都深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