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有那麼一秒鐘,真的是想殺了他。
靜候看着元卿凌那憤怒的眸子,聲音微揚,辯解道:“你用這個眼神看着我做什麼?這孩子又不是我要的,都是故知和安王設下的圈套,爲什麼要我負責任?你有能耐找安王去啊。”
元卿凌忍住要吐血的衝動,指着門口,厲聲道:“滾!”
靜候巴不得馬上走,聽了這話,連忙就起身走到門口去,頓了頓,想起些什麼來,回頭看着元卿凌,“你方纔說我要氣死你祖母,你這話可不能在外頭亂說,壞我名聲。”
“你他媽的還有名聲嗎?”元卿凌終於是忍不住了,蹦地跳起來指着他就怒斥,“你自己不要臉的話,出去滿大街打聽一下你靜候到底是什麼名聲什麼人品,外面的人都在說你紈絝無用,賣女求榮,寡廉鮮恥,道德敗壞,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說名聲?你滾不滾?你不滾我馬上叫人打斷你的雙腿。”
靜候見元卿凌凶神惡煞得要嚇人的模樣,哪裡還管自己父親的威嚴?馬上拉開門逃之夭夭。
元卿凌氣得胃抽筋,這一通怒吼,吼得她嗓子都破了,她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從外頭進來的湯陽,悲聲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湯陽輕聲上前安撫,“太子妃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算了,不氣了,免得外頭的奴才聽了出去多嘴。”
元卿凌倒是真想不氣,可這怒火就是蹭蹭蹭地直往腦殼上冒,她自個都快把自己給燒死了。
晚上,宇文皓回來的時候聽湯陽悄聲說府中來了他的小姨子,他還以爲是元卿屏。
不過,當看到那襁褓中的小老鼠時,他也驚呆了,看了半響,很是嫌棄地道:“咋跟我老丈人一樣?”
湯陽瞧了瞧,壓低聲音道:“沒太像,就是眼睛像。”
“哪裡止?這一眼看過去,輪廓什麼都像。”宇文皓道。
“這麼小的孩子,能看出什麼來?興許滿月之後就張開,不相似了。”湯陽心存僥倖地道。
宇文皓覺得湯陽是盲目樂觀。
“您還是先回去勸勸太子妃吧,她都氣壞了。”湯陽嘆息道。
宇文皓聞言,便快步回了寢室。
元卿凌就等着他回來,商量一下蟲兒的事情。
宇文皓見她臉色慘白慘白的,喜嬤嬤說她氣得胃疼,吃不下。
宇文皓叫人去熬點小米粥,然後坐在元卿凌的身邊,“還跟他置氣了?他算個什麼東西?不值當。”
元卿凌疲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知道不值當的,就是忍不住,關心則亂,我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揹着這個名分,還是希望他至少能像一個人似地活着,老五,這孩子註定是沒孃的,連爹都沒有,得多可憐啊。”
宇文皓初爲人父,也懂得元卿凌的這份心情,他自己也對敬候很失望,“孩子沒娘,不還有哥哥姐姐嗎?咱想個辦法安置了就是,你如果想留下她在王府,那就留下。”
“這事倒也不急,看看靜和郡主那邊怎麼打算。”元卿凌道。
“我覺得她養着也不妥當,她以後難道一輩子都不嫁人了嗎?這不是害了她一輩子麼?”宇文皓身爲皇家的人,覺得對不住靜和郡主,尤其如今崔家爲他所用,他打心底希望靜和郡主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而不是就這般虛度一輩子。
元卿凌想了一下,道:“我其實倒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擔心她每日對着故知生的女兒,對她是不是一種折磨。”
“你擔憂的也有道理,”宇文皓瞧了瞧她,輕聲道:“而且,我是真希望她能再嫁人,能有人疼愛她,像我和你一樣,蟲兒雖然可憐,但是總有安置的辦法。日前我與崔大人聊了一下,崔大人說府中老夫人爲她都病倒了,犯愁得很,她一天不幸福,老三的罪孽都沒辦法消除。”
“幸福不幸福,倒是見仁見智了,不見得找個男人嫁了就是幸福,她如今需要的是內心自在。”元卿凌道。
宇文皓道:“我不這麼認爲,女子總都要嫁人。”
元卿凌看着他,“擡槓是不是?怎就那麼大男人主義呢?爲什麼非得嫁人?”
宇文皓抱她入懷,“不是擡槓,也不是說非得要嫁人的,只是我覺得我活了那麼久,最幸福的日子莫過於有你在身邊的日子。”
“真的麼?”元卿凌擡頭望他,眼底有些觸動。
宇文皓直接印上她的脣,半響,纔看着她緋紅的臉道:“何幸有你!”
自打懷孕中期到如今,兩人黏在一塊的時候很少,親密的時候更是少得可憐,如今擁抱一起,便覺得有種少別勝新婚的歡喜。
雖然,他們並未別過。
元卿凌在他懷中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就這麼讓他抱着,耳鬢廝磨,盡是溫馨。
“故知那邊,你說靜和郡主會殺了她嗎?”元卿凌問道。
宇文皓抱着她正兀自享受,聽得她問這些煞風景的話,不禁道:“她死有餘辜,不過,我似乎聽說你要救她,送她回南疆。”
“送屍體也是送。”元卿凌淡淡地道,“我不食言。”
跟故知說什麼承諾?說什麼仁義道德?她都怕侮辱了仁義道德四個字。
宇文皓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你變了,老元。”
“沒變。”元卿凌說。
“以前在人命上,你很堅持的。”
元卿凌怔了一下,“是麼?我只是對我的病人很堅持,人命……自然很重要,沒什麼比人命更重要,可故知不能原諒,我不殺她,可靜和郡主殺她,我總不能去救她,我救了她,那纔是罔顧人命,罔顧靜和郡主和她孩子的性命。”
宇文皓點點頭,“嗯,故知的來歷,我叫了笑紅塵調查過,她是南疆黑巫的女兒,不知道有什麼把柄被老四抓住,也不知道爲何要逃離南疆,只知道她的妹妹死後,她就走了。”
“黑巫是什麼?”元卿凌問道。
宇文皓解釋道:“一種精神領袖之類的,這個問蠻兒或許會清楚一些,笑紅塵只瞭解了一些表面,但是黑巫至於南疆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她還是不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