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親王嘴脣哆嗦了一下,臉色依舊慘白得嚇人,“你……你胡說。”
“我若有半句謊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安豐王妃回想往事,依舊怒氣衝衝,“當年我救你之時,多少人勸我,說斬草不除根,只怕日後會釀成大禍,我不聽,認爲一人做事一人當,念你稚嫩生命之無辜,不該受你父王連累,因此我得罪了不少人,得罪了那些曾被你父王害過的人,我叫你不入朝,你以爲真是打壓你嗎?是因爲當時朝中憎恨你父親的人很多,你入朝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如做個閒散王爺,爲皇室盡一份力,做母親的,哪個是真盼着兒子成龍成鳳?不都是盼着他們能平順一生嗎?”
最後一句話,安豐王妃實在是忍不住再度落淚。
寶親王聽得此言,頓覺心如刀割,嫂嫂這輩子雷厲風行,頑強堅韌,鮮少會落淚的。
“此番,若因你導致生靈塗炭,便是我的責任,你萬死難辭其咎,我也一樣,我得對天下臣民交代,所以,這杯酒,我陪你喝下。”
她說完,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放到了脣邊。
“不!”寶親王肝膽俱裂,上前搶卻已經太遲了,安豐王妃已經把毒藥吃了下去。
他撲過去,雙眼通紅地吼,“解藥,解藥啊,拿解藥出來。”
“你知道這是什麼毒,也知道這毒無藥可解。”安豐王妃看着他,眸子灼痛難安,“方纔你喝下去的那杯酒,不是毒酒,我只是試探你是否還願意聽我的話,也好,至少不曾忤逆我,我已經安排好了,明日會有人接你離京,往後不要再回來,死也死在外頭,你所犯下的罪孽,我來爲你贖罪。”
她嘴角有一抹黑血溢出,臉色已然蒼白一片,慢慢地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他那悲痛欲絕的臉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不……”寶親王淒厲一叫,追着出去,被領頭狼攔住,只能在門口透過淚眼看着她被幾頭雪狼擁着漸行漸遠。
胸口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吐出,便覺得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前栽倒下去。
“王爺吐血了……”
安豐王妃帶着雪狼離開了寶親王府,上了馬車,由十餘頭頭雪狼帶着離開,陣仗嚇人,街上人人躲避。
回到楚王府,元卿凌早就在府中等候,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雪狼,也震駭得要緊。
安豐王妃下了馬車,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她忙上前扶着,“您還好嗎?”
“不礙事,服過解藥了,一會就能緩過來。”安豐王妃的嘴脣已呈紫黑色,由着元卿凌攙扶進去。
進了正廳裡頭,元卿凌扶着她坐下再給她倒水,緊張地問道:“如何?”
“好多了!”安豐王妃放下杯子,眸色裡透着幾分銳光,“他服下了血酒,我再以服毒相逼,希望能衝開咒術。那血始終是隔代了,不知道效果如何,若衝不破只怕會更加執迷癲狂,唯有行此險招,我服下的毒他知道厲害,往日不曾研究出解藥,是近兩年纔有解藥的,應該能瞞得過他,我離去之時,聽到下人驚呼他吐血了。”
元卿凌舒了一口氣,“問過蠻兒了,吐血就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我留了一部分雪狼在王府裡攔住他不許離開的,你小心一點,不知道是否解開,若沒解開的話,你接近他會有危險,得小心行事。”安豐王妃叮囑道。
“放心,我心裡有數!”元卿凌回頭吩咐蠻兒準備馬車,她得帶上她和阿四一塊去才行。
元卿凌剛出門口,就見宇文皓策馬奔來,見到她便急匆匆下馬,道:“我馬上去一趟西浙,那邊有消息來了,你放心,我會把奶奶安全帶地回來。”
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模樣,元卿凌是真心疼,“好,你路上小心點。”
“嗯,沒事,千里馬備下了,這會兒出發翌日響午便可抵達西浙。”他匆匆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進去收拾些東西,馬上就去了,你在京中行事也小心一些。”
“知道……”元卿凌還沒把話說完,他便已經旋風一般跑了進去。
元卿凌輕嘆,他啊真是勞碌命,自打當了這太子就沒安生歇過一天,她心疼不已卻也只能搖搖頭,與蠻兒和阿四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抵達寶親王府門口,阿四下馬車去對門房道:“去稟報你們王爺,就說太子妃求見,安豐王妃的情況不好,太子妃是來配製解藥的。”
門房聽得太子妃駕臨,便忙去稟報了。
寶親王早便想出去,奈何府兵都傷了,無法與雪狼奮戰,他被迫被困在王府裡頭,心急難耐。
聽門房稟報說安豐王妃不好,他的心頓時墮入冰窖,“讓她進來。”
元卿凌一進來,他便揚起陰鷙通紅的眸子看着她,雖然是坐在椅子上,但是雙手握住扶手,手指關節發白,可見是強行忍耐,“她如何?情況如何?”
“不好!”元卿凌盯着他,慢慢地走過去,領頭狼亦步亦趨地跟着,防着有什麼不測,“此毒厲害得很,並無解藥,但我有辦法可延緩發作,就是製作解藥需費時,也需要取王爺身上幾滴血,請王爺配合一下。”
寶親王猛地站起來,動作迅猛,差點把茶几撞倒,他渾然不顧,眸子鎖緊元卿凌,“你說真的?”
“我把握不大,但是可以一試。”元卿凌看着他,心裡有些發憷,實在是見過他和善的樣子,再看他這般的偏執猙獰,反差太大。
寶親王盯着他,眸子竟似染血般,比原先更通紅了些,“如果你救不了她,本王要你陪葬。”
一聽這話,已經知道此刻他的思想無法用常理來理解,她心中微沉,看來蠻兒說的這個辦法,不大湊效啊。
“總要一試的,王爺以爲呢?”元卿凌說。
寶親王看着她從阿四手中接過藥箱,開始慢慢冷靜下來,問道:“爲何要拿本王的血?本王的血有什麼作用?”
元卿凌早就編造了說辭,道:“這毒十分霸道,王妃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連吐了三次血,要壓制此毒不大可能,但是可以催發此毒強行逼出一部分,如此殘留在體內的毒就不足以傷害肺腑心臟,爲何要取王爺的血,是因爲王爺如今心懷仇恨,氣血便是人的精魂,以仇恨的血作爲藥引,可以催發毒素的排出,再採其他人的血輸入,這般她體內的毒便會被稀釋,剩下的毒就不足以致命,到時候,再用靈藥壓制她體內的毒,不許毒液運行,可達到抑制和暫緩發作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