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從楚王府出來之後,就入宮面聖請罪。
他違反禁足令,被明元帝呵斥了一頓,不過,呵斥完之後,明元帝倒是叫了御醫來給他治傷,還准許他在宮裡陪貴妃吃頓飯。
過了幾日,便真有大臣上奏,爲安王洗白,一如之前褚首輔爲宇文君開脫一般,歷數他的功勞,就這樣,安王解除了禁足令,雖沒能重新獲職,但是明元帝許是連番被兒子傷透了心,所以特准他時而入宮陪伴。
這種恩典,比重任官職還要樂觀,一時之間,皇上要大用安王的流言四起,安王府也一改往日冷清。
就在這個時候,鮮卑那邊傳來消息,說洪烈將軍奪權登基,改國號爲肅,鮮卑變成了肅國,立洪烈興爲太子。
鮮卑局勢大變,這意味着與北唐的交往會有所改變,北唐上下嚴陣以待,不知道肅國那邊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有情報顯示,肅國與北漠達成了協議,意圖對大周發起戰爭,大周陷入了危機之中。
宇文皓那邊也得了情報,說大周大將軍陳靖廷和瑾寧縣主原來早已經各自奔赴邊關,佈局應付兩國的夾攻。
年關就在這麼緊張的氣氛之中來到了,宮裡頭的年夜飯,宇文皓沒有被獲邀出席。
太上皇還在別院養病,自然是不能趕回去吃團年飯的,不過,楚王府裡傍晚卻有一人從後門悄然出去,策馬直奔別院而去,沒一會兒,楚王府後門又出來了一輛馬車,也是直奔別院去的。
楚王府外頭有人監控,早就稟報了安王。
安王聞聲之後,淡淡地道:“父皇沒準許他入宮吃團年飯,他怕是去了別院獻媚於太上皇,不必管他,叫人盯着點就是。”
別院裡頭因爲元卿凌吩咐下去,所以過年的氣氛很濃,她早得知宇文皓要帶孩子來,所以命人佈置得年味甚濃。
宇文皓帶着孩子來到,整個別院一下子熱鬧起來,孩子們纏着太爺爺,那叫一個頑皮又貼心。
本以爲就是一家幾口吃頓飯,殊不知到了傍晚,褚首輔和逍遙公都帶着美酒趕來,說是府中乏味,宮裡頭又冰冷,不如來這裡湊趣湊趣,好在菜餚做得壕,便多來了幾個人也夠吃,所以一併安排進來坐下。
入座之後,逍遙公臉紅脖子粗地罵了皇上一頓,他至今還認爲皇上忤逆不理太上皇的病。
褚首輔踢了他一腳,“可閉嘴吧,今日多好的日子,偏得說那些不高興的。”
逍遙公見太上皇臉色不大好,便自打嘴巴,“我嘴賤,不說那些,瞧瞧我今日帶了什麼好酒來,陳娘子自釀的桃花釀,來,滿上先喝一杯。”
太上皇臉色更沉了些,飛快地看了元卿凌一眼,然後把酒杯一推,“孤已經戒酒。”
逍遙公一怔,“爲什麼?”
“病了。”太上皇佛系地再推開,“如今養生爲重,多活兩年。”
逍遙公詫異了,“這喝就跟養生還有關係了?喝酒就是養生啊,喝一口,精神爽利,不喝才得病。”
“你再說,以後不歡迎你來。”太上皇沉臉呵斥。
逍遙公這才噤聲,不過,還是偷偷地看了元卿凌一眼,定是她不許的,這個管家婆,這不許那不許的,實在讓人生氣。
元卿凌臉上沒什麼表情地聽着,然後拉着宇文皓道:“你跟我出來一下,我鍋裡還燉了湯,陪我去拿。”
“叫人拿……”宇文皓說了一聲就被元卿凌給拉了起來,他只得跟着一塊出去了。
兩人腳步聲漸漸遠去,太上皇回頭瞧了一眼,馬上轉身對逍遙公說:“倒酒,倒酒!”
“不是不喝嗎?”逍遙公詫異地看着他,“您這是陽奉陰違啊?”
“廢話什麼?快啊!”太上皇急得很,親自奪了那罈子酒過來打開蓋子,酒味散開,濃烈芬芳的氣味鑽入鼻子裡,他深深地呼吸一口,來自靈魂的一陣顫抖,“快給孤喝上一口。”
褚首輔笑着用自己的杯子給他倒了一小杯,“來,快喝了。”
太上皇端起來,用舌尖沾了些許,那叫一個醉人,捨不得一口喝完,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剩下一點的時候才仰頭喝盡,“痛快,痛快啊!”
逍遙公憐憫地看着他,“喝口酒都得藏着掖着,這樣做人可沒意思了。”
“你懂個蛋,人年紀大了,你以爲你的命就光是你一個人的?孤若死了,這身後一大家子怎辦?”太上皇噓噓了兩聲,叫了常公公去門口盯着,再對逍遙公說,“滿上,滿上。”
逍遙公嘀咕道:“這說的和做的怎麼那麼矛盾呢?”
不過說歸說,還是給他滿上了。
太上皇又喝了一杯,雖然意猶未盡,但是,過了癮頭也就滿意了,把杯子還給褚首輔,“你們就替孤多喝兩杯。”
點心們也在旁邊坐着,看到太爺爺喝這個酒的滋味十分好的樣子,也都躍躍欲試,要討一杯喝。
太上皇玩心頓起,便用筷子沾了一些,給他們都嘗一下,本以爲會看到他們皺起眉頭說辣辣,殊不知三小隻竟嘖舌說好喝,端着個大碗就過來討要。
宇文皓被元卿凌拉着出去了,他道:“爲什麼要我們親自來端啊?別院裡伺候的人還是很多的。”
元卿凌笑着道:“你沒看見太上皇想喝酒都想瘋了嗎?嘴上雖然說不喝了,眼珠子就沒離開過那酒罈子。”
“那你還故意走開?”
元卿凌嘆氣,“今天過年,就讓他喝一小口解解饞,禁得太厲害有逆反心理,老人家有時候就像一個小孩子,對了,奶奶一個人在府中過年,太過孤清,你今晚還是回去吧。”
“四爺早就命人來接他去冷宅過年了,還叫了一些家裡比較遠的學生一同過去,她今晚可不孤清,再說,沒見你這麼多天了,我纔不回去呢。”宇文皓一手抱着她的肩膀,眸色深沉,“今晚咱們一塊睡,我幫你暖牀。”
元卿凌笑着用手肘打了他一下,“一天天的,腦子想什麼呢?”
宇文皓厚着臉皮道:“單純睡個覺,這怎麼是亂想?願餘生的牀上,都有你在,不好意思,最近禁足看書看多了,說話也有文化了。”
元卿凌失笑,笑完,卻有些感動,聽着是矯情,可人生一世,求的不就是老婆孩子熱抗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