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方嫵和元卿凌在外頭說了會兒話,她對元卿凌道:“你一直問我跟紅葉的關係淵源,我可以告訴你,紅葉的姥爺救過我,當時我才穿過去,連吃飯都成問題,他收留了我,把自己的口糧都給了我,當時他纔剛成親,媳婦懷孕了,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賣了她媳婦陪嫁的一對耳環,給我請了大夫治傷,這份恩情,我記到如今。”
“紅葉的姥爺?但是我記得紅葉母親家裡環境沒有那麼惡劣。”原先老五調查過紅葉母親的身世,原先家族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是殷實人家。
“他們是私奔出去的,家裡頭壓根不承認。”方嫵說起往事,依舊心懷感激,“後來他的女兒出事,又帶着孩子逃回北唐,因當時我在京城,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等後來我想着去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我打聽到紅葉被送到了狼人谷,便潛入去尋找他,想帶他出去,我去的時候,正是猴子快不行的時候,他讓我帶猴子出去,藏於雪狼峰上冰凍着,猴子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所以他要救猴子,你研發的藥是唯一的希望,但當時壓根不知道你會穿越過來,都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也不願意放棄。”
元卿凌沒想會是這樣,不由得怔然。
“我原先說不知道他的用意,是覺得這始終是紅葉和猴子之間的事情,可你一直誤會他別有用心,現在的紅葉變成如何我不知道,但以前的他,雖然滿懷仇恨,心裡卻總有柔軟的地方。我說等我研發出藥物的時候,我會先問過你,是讓你根據你對紅葉的觀察,確定是否可以給,我纔會給,因爲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變了,變得很有野心,但現在,沒這個必要了,說給你聽也罷。”
“猴子告訴了他我研發藥物的事情?也是猴子跟他說藥物可以救他?”
方嫵道:“猴子告訴了他很多事情,但猴子沒讓他去找藥,是他自己心裡存了這份執念,他接管了洪烈的探子,明面上是爲了植入別國刺探軍情,但其實他暗中一直叫人打探這事,開始在大周有所發現,因爲大周的龍太后和瑾寧郡主表現出的異常讓他誤判了,但他接近過瑾寧郡主,發現不是,而他是沒辦法接近龍太后的,最後你的出現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開始的時候也沒有太過於肯定,所以一直還在試探的階段,也慢慢地把重心從大週轉移到北唐來。”
元卿凌聽了方嫵的話,前後聯想起來,確實有七八分靠譜。
“猴子是他母親死後,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他放不下。”方嫵輕輕嘆氣,望着元卿凌,“我與他同病相憐,我也有放不下的人,需要這種藥,但我知道打動不了你,即便你自己也會遭逢大難,只怕你也不會回心轉意。”
她說得憂傷,卻又苦笑,“其實我便是真得到了這種藥,我也送不回去了,也罷,你說得對,生離死別,本就是人之常情,怎能因一己之私罔顧大局?我在北唐這些年,參透世情,本該是懂得的,可執念太深了,我也放不下。”
元卿凌沒見過方嫵這般憂傷沉痛,她不知道如何寬慰,但正如方嫵所言,她不可能回心轉意,即便她也會遭逢大難。
與方嫵分別,一路坐車回去,元卿凌都沉默着,證實了紅葉對大周乃至北唐的江山都沒威脅,並不讓她放鬆。
因爲求而不得會讓人瘋狂,紅葉對猴子執念這麼深,若知道被她毀掉所有的研究,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真瘋狂起來毀掉一切呢?
晚上,他們夫婦帶二寶睡,二寶早早就睡着了,睡覺之前給他們滴過眼藥水,紅血絲退了一些,二寶睡覺之前,小手手拉住元卿凌的衣袖,睡着之後也沒有馬上鬆開,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你們的小腦袋瓜子,到底隱藏了多少潛能?是你們救了媽媽,是不是?”元卿凌撫摸着小臉蛋,喃喃地道。
宇文皓從身後抱着她,擔憂地問道:“孩子會有危險嗎?”
“按照目前看來不會,但是二寶必須得好生教育,確保他們有正確的是非黑白觀念,否則真會爲北唐招致災禍。”
宇文皓拉着她坐下來,面容嚴肅,彷彿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對元卿凌道:“等南疆局勢平定之後,我想培養一個人。”
元卿凌道:“你現在不是開始培養一個團隊了嗎?我記得你原先說過的。”
“不,不是團隊,我想培養一位北唐未來的儲君。”
元卿凌神色愕然,“儲君?爲何?”
宇文皓慎重地道:“經過二寶的事,我忽然萌生出來的想法,還沒成熟,但是我估計真會去做,老元,有一個問題你想過沒有?如果我當了皇帝,那我們的孩子始終有一個是儲君,如今看是包子,但是,五個兒子各有能耐,萬一他們其中有一人覬覦包子的帝位呢?”
元卿凌怎麼沒想過這問題?他們兄弟幾人也曾爲了儲君之位都個你死我活,雖然如今看似都大局定下,可老大還在折騰,老四心思不定,兄弟傾軋的事情時有發生,如果日後她五個兒子爲了儲君之位爭奪不顧手足之情,她寧可死了也不願意親眼看着。
“他們日後會否有雄才偉略,我不敢說,但是能耐必定是有的,尤其二寶,他們今日能感知你的危險甚至隔空救了你,這些事情我前所未聞,實在是太讓我震驚了,老元,我不能冒險,不能拿兒子的性命和北唐的未來冒險,這皇帝,我不當也罷。”
元卿凌輕聲道:“但是,父皇肯定不同意。”
“暫不與他說,我會私下觀察,看誰有帝王之才。”
“但現如今你幾個兄弟,你覺得誰有這本事?”
宇文皓想了想,“老十現在還小,難說,老大和老二都不行的,老大私心重,沒擔當,老二優柔寡斷且心思不在朝中,如今難得奮發也是二嫂督促,老三就不必說了,他在軍中慣了,性子不羈不受管束,老七也不行,老七感情用事缺乏遠見,老八不必說。”
“所以,是老四和老六老九?你想在他們三人中選一個?”元卿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