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必從夫 第3頁

不過整條船就這麼大,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逃去掌舵,滿兒自然又跟去了,不過她連嘴巴都沒機會打開,便听得他用最嚴肅的言語警告她。

「掌舵不能分心,除非姑娘想再經歷一次沉船的經驗!」

算他厲害!

听他這麼一說,滿兒也只好模模鼻子走了。

「大爺,」四十多歲的船長悄悄模過來,帶著抑止不住的笑。「頭一回見你對人這麼沒轍呢!」

白慕天冷著臉沒吭聲。

「大爺,」船長泰然自若地雙臂環胸靠上船舷。「你對柳姑娘動心了嗎?」

靜了好一會兒,白慕天才猛然回眸。「你在胡扯些什麼?」

船長聳聳肩。「大爺,你受不了她,甚至想把她扔下船,可是卻一點兒也不討厭她不是嗎?」

「我會對那女人動心?」白慕天不可思議地重復道,隨即斷然否認。「那是沒可能的事,這輩子我從沒見過那樣大膽得令人驚訝,厚臉皮得教人受不了,又直爽得讓人哭笑不得的女人,敬而遠之猶恐不及,怎麼可能對那種女人……那種女人……那種……」

他從沒見過那種女人……

那個女人,真是變態!

蕭少山喃喃嘀咕著,手里抓著一只剛從廚房里模來的燻雞,大步走向柴房。

就在柴房門外,阿榮一成不變的老姿勢,抱著腦袋蹲在柴堆旁任憑白燕燕又踢又打,不同的是他一聲不吭、半字不響,倘若不是听到白燕燕的咒罵,蕭少山不會知道他又在挨揍。

不過這並不是他會過去干涉的原因,而是……

「呂姑娘,妳怎麼又來了,我大哥不是叫妳不要再來了嗎?」

呂留良的孫女,英姿颯爽的呂四娘是漕幫嚴禁接觸的人物——因為她會給漕幫帶來麻煩,所以一瞧見她,蕭少山便很不客氣的表現出「此地不歡迎妳」的態度,誰知道呂四娘不曉得在想些什麼,兀自攢緊兩道黛眉,沉浸在自個兒的思緒里,壓根兒沒留意到他的出現。

不過忙著揍人出氣的白燕燕倒是留意到了,「四娘是來看我的。」她趕緊停下來為呂四娘辯護,一邊推推呂四娘,讓她趕緊回魂來。

「呃?啊,對、對,」猛然回神的呂四娘連忙作配合。「我是來看燕燕的。」

蕭少山嘲諷地冷哼。「是啊,妳是來看大妹子欺負人的。」

呂四娘呆了一下,「欺負人?誰欺負誰?」她茫然反問。

耙情她剛剛根本沒注意到白燕燕在做什麼,蕭少山卻對她的反問會錯了意。

「妳們兩個女人真是變態!」蕭少山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以為她也刁蠻到不把白燕燕欺負人的事放在眼里,「怎麼?呂姑娘,妳也被男人拋棄了嗎?」忍不住刻薄地反擊回去。

「喂,三哥,你太過分了吧?」白燕燕怒叫。

「沒有妳們兩個過分。」蕭少山不屑地橫她們一眼,然後推推阿榮。「喂,你這笨蛋,不快走還等在這里干嘛?挨打挨的不夠壯烈嗎?」

怯怯地,阿榮自臂彎里戰戰兢兢的抬超哀怨的臉兒,「我……我只是想問三爺一聲,我娘生病了,可……可不可以回去看看她?」神情是委屈的、是祈求的,但沒有半滴淚水。

「可以、可以,你快滾回去吧!」蕭少山差點忍不住也踢他一腳。「真是沒腦筋的大笨蛋!」

阿榮哽咽一聲,又咬唇忍住,踉踉蹌蹌的跑走了。

吊兒郎當地用牙撕下一塊雞肉,「不管是不是來看大妹子的,」蕭少山慢吞吞地咀嚼著。「大哥說過了,這里不歡迎妳,呂姑娘,妳還是快走吧!」話落,他也離開了。

呂四娘臉色有點難看,「我還是走吧,不過……」兩眼朝蕭少山離去的方向瞥了一下。「妳要來嗎?」

「當然要!」白燕燕毫不遲疑地說。「時候到了盡避來通知我,我一定去!」

「但妳大哥……」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管他呢!」

呂四娘遲疑一下,仍是硬生生吞回她應該事先提醒白燕燕的警告。

此時此刻,什麼反清大業、復明大計都已不放在她心上,最重要的是她的親人,只要能救出他們,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人,沒有不自私的,只是多與寡的分別而已。

四月的杭州正是花團錦簇,蝶舞翩翩之時,貨船終于駛抵運河終點站;杭州城北郊的拱宸橋,這里是杭州的北大門,也是大運河南端的貨物集散地,商船雲聚、店鋪櫛比,人潮密集、異常繁榮,比起杭州城內毫不稍讓。

一路上那些被救上船的人都陸續下了船,只剩下滿兒,她是最後一個。

登上埠頭後,她不甘心地又問了最後一次,「白公子,真不要我替你作媒?」

出乎滿兒意料之外的,白慕天並不像先前那樣斷然拒絕她,他神情古怪地凝視她好半天之後,方始慢吞吞地給了她一句回然不同的回答。

「倘若對象是姑娘妳,我可以考慮。」

「呃?」

滿兒尚未意會他話里的含義,白慕天已然回身離去,她想喚住他問個清楚,卻被一旁的船長攔住。

「柳姑娘要進城嗎?大爺要我派人送妳一程。」他笑咪咪地說。

「進城?」滿兒愣了一下,腦袋一下子拉不回來。「啊,不不,我不進城,你只要告訴我賣魚橋往哪兒走就行了。」

「賣魚橋?」船長輕笑。「那可有一段路了,還是我派人送姑娘去吧!」

「這樣啊,」滿兒聳聳肩。「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自經歷過前年那樁事件後,心灰意冷的柳元祥再也不想逞什麼強、斗什麼勇,一心只想保住一家人平安就夠了,于是舉家遷出杭州城,搬到城外北郊賣魚橋那兒種茶樹、開茶坊為營生,生活倒也平靜安穩。

只要柳兆雲、柳兆天不再回來為柳家帶來更多的災難,柳家應該能夠就這麼平穩地過下去。

這也是滿兒唯一擔心的事。

她不會一回來就踫上那兩個一心想要她小命的舅舅吧?

第二章

沒有,滿兒沒有踫上那兩個瘟神,卻見到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柳家一大家子人就住在茶坊後頭不遠的兩進四合院宅子里,所有的表兄弟姊妹們一見到她就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歡迎」,仿佛中毒的人好不容易終于找到解藥似的,大大小小鎊個臉上都是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居然還有人下跪向天老爺磕頭謝恩。

「皇天保佑!」

「太好了,妳終于來了!」

「得救了!」

滿兒一頭霧水的環顧四周,他們臉上顯現的可不像是家里死了人的悲傷,反倒像是家里出了什麼大災難的淒慘。

不會吧,柳家又有誰惹禍上身了嗎?

「怎麼了,你們?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都擺這種臉給我看?難不成是……咦咦咦?你們……」她吃驚地定住雙目。「我知道你們會平安無事,但,你們怎麼會比我先到了?」

她以為應該會比她晚到的塔布與佟別居然已出現在她眼前,他們一張臉是慘綠色的,另一張臉發青,滿兒卻沒注意到,只奇怪他們怎麼會先她一步趕到?

「我們在望亭那兒踫上一位跟福晉您同船的老人家,他說福晉您也上了貨船,到終點站才會下船,于是奴才兩個便買了匹代騎快馬加鞭趕來,誰知到這兒卻不見福晉您……」

「廢話,你們是快馬加鞭,我是乘船,怎麼也快不了你們呀!不過……」滿兒笑望佟別,眼神調侃。「瞧瞧妳那張瞼,佟別,跟死人差不多,妳騎不慣馬,受不了也不會叫塔布慢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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