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有些支撐不住,連日的趕路,夜晚都沒能休息,她雖然精神上還可以,但腹中卻彷彿裹着一團火,燒得生疼,接到飛鴿傳書的時候,她腹痛已經比較厲害。
她打了保胎針之後,躺在馬車上,撫摸着肚子,嘆氣道:“小寶,你一直都很爭氣,這時候關乎你六叔的命,你可不能掉鏈子啊。”
小寶顯然也不知道,鬧着脾氣一般,讓元卿凌特別的難受。
不止是腹中胎兒,就連方嫵都覺得難受,彷彿是有些聲音從遠處傳來,呼呼呼的聲音,似乎是電閃雷鳴也似乎是狂風呼呼,從宇宙般發出的吼聲,一聲聲地震着耳膜。
其實元卿凌也能稍稍地感知,但是她認爲是自己太累造成的,傍晚的時候,在香洲府吃了晚飯,本來是要繼續趕路的,但是元卿凌的情況實在是不能負擔旅程的艱辛,若強行上路,只怕半道上會出意外,元卿凌不願意停下來,她堅持上路。
元哥哥強烈反對繼續出發,生氣地道:“你不要命了嗎?”
“我打了針,應該沒事的。”元卿凌壓着小腹,其實有感覺痛楚和躁火不安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是更厲害了一些。
“什麼叫應該沒事?你要對你肚子裡的孩子負責任,不能再趕路。”元哥哥一副沒商量的樣子。
大家都面面相窺,也知道太子妃這個情況實在是不行了,趕路出事怎辦呢?
但是,太子的情況也十分危急,那邊已經不趕路了,他們若再停下來,太子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方嫵一言不發,盯着西沉的太陽,光芒褪去的太陽,仿若鹹蛋黃一般嫺靜,她一直看着,肉眼可見太陽表面上的黑子活動。
是太陽黑子活動週期導致磁場變異,所以時空出現扭曲或者是一些念力的失控?
她不確定,但是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歇一晚上壓根無補於事。
她回頭看着犯愁的衆人,緩緩地給出了一個方案,“太子妃慢行一步,我與元輕舟先趕往通州府,之前聽你們說懷王是肺腑損傷,有可能是要手術,手術越早越好,不能再拖下去了。”
元卿凌立刻就道:“好,好辦法。”
對元卿凌來說,這着實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大家都不相信元輕舟的醫術,太子妃纔有起死回生之能,至於這個元輕舟,連名字都不曾聽過,有這能耐嗎?
所以,方嫵提出來之後,大家都沉默了,紛紛看向齊王,讓齊王決定。
齊王想了想,覺得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雖然不知道這個元輕舟是不是真有本事,可五嫂現在確實不能着急趕路,元輕舟就算不先行一步,他們也不可能一兩天之內到通州府。
所以,齊王點了點頭,“好,湯大人,你和他們兩人上路,我們等五嫂歇過這陣子,就繼續追上去。”
元卿凌取出藥箱交給方嫵,正想看看裡頭的藥,但方嫵已經一手接了過來,道:“放心,我能控制!”
元卿凌微微點頭,方嫵雖說不能行走時空,但是她的異能還在,能控制藥箱。
就這樣,湯陽與元輕舟方嫵三人先行,策馬直奔通州府去。
元卿凌等人歇在香洲府,趕路幾天,第一次可以在牀上睡覺,確實不容易。
但是元卿凌怕容月多思,遂和她住一個間,能寬慰幾句。
她也暗暗慶幸,上路這幾天,容月的表現一直都比較堅強,沒有哭哭啼啼或者暗自擔憂,就是不怎麼吃得下,偶爾發怔。
“放心,哥哥的醫術很好,如果老六要做手術,他比我更合適。”元卿凌對她道。
容月嗯了一聲,看着她,“你相信的人,那一定是好的,我很放心。”
元卿凌握住她的手,瞧着她有些瘦削的面容,“辛苦了吧?這一路你沒怎麼吃得下,餓嗎?我叫小二給你做點夜宵。”
容月看着她關切而同情的眸子,心裡很不是滋味,也不敢繼續面對她,轉了臉,搖頭道:“不想吃,我去洗個澡吧,這幾天一直趕路,身上黏糊得很。”
“好,去吧!”元卿凌點頭,緩緩地靠在椅子上,伸手撫摸着小腹,總感覺裡頭還是燒着一團火。
容月打開包袱拿了一身衣裳就出去了,卻不妨一條小竹管從包袱裡滑下,在地上滾了幾滾,落在了元卿凌的面前。
容月到門口的時候往回看了一眼,看到地上的小竹管,臉色陡變,馬上就往回走,元卿凌卻已經彎腰撿起來了。
容月快步過去一手奪了回來,藏於身後,急道:“這……這個不能看的。”
元卿凌愣了一下,詫異地擡起頭看她,“不能看?這個,我記得是飛鴿腿上綁着的小竹管吧?裡頭就是傳書,內容你都讀過給我們聽了,爲什麼不能看?”
容月垂下頭,忙地擺手,“不,這不是,那飛鴿傳書我都丟掉了,這一封是之前老六寫給我的信,不能看,肉麻!”
元卿凌看着她,心裡沒來由地慌了一下,嚴肅地道:“老六什麼時候給你飛鴿傳書?老六是錢糧官,走的是塘報,飛鴿傳書是冷狼門的傳送方式,這是冷狼門給你的情報,而出門這幾天,毀天幾次發來飛鴿傳書,所以,這一份是你今天收到的,我看到你今天藏在包袱裡的。”
容月愣了一下,“怎麼可能?你肯定是看錯了,今天收到的那封我看過之後就丟掉了,沒有帶在身上。”
元卿凌緩緩地支着椅子扶手站了起來,看着容月,臉色白得嚇人,“你有什麼事瞞着我?”
容月心虛地轉頭去,“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怎麼可能會瞞着你呢?”
元卿凌看着她依舊把小竹管藏在身後,以她的武功要從容月手中奪回小竹管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逼近了一步,煞白着臉問道:“出事的不是老六,是老五,對不對?”
容月大驚,“你……你怎麼能這樣想呢?肯定不是!”
容月的反應,證實了元卿凌的猜測,她頓覺得呼吸從胸腔裡被擠出去,腹中便劇烈地疼痛起來,她一手抓住容月的手臂,厲聲道:“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我本已經奇怪,老六沒上戰場,爲何會受這麼重的傷,是老五出事了是不是?小竹管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