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必從夫 第27頁

竟然帶著自己的夫婿和兒子去會見情人,有這種事嗎?

便渠門是外城東邊的出口,當年袁崇煥就是在這里打敗了努爾哈赤,可惜崇禎太笨蛋,居然凌遲處死了唯一可以救得了明朝的人,活該他三十五歲就上吊自殺,可嘆他臨死前還執迷不悟,一心以為天下人皆負他,慨嘆曰︰君非亡國之君,臣是亡國之臣。

想來下了九泉進了地獄之後,他也應該明白是︰臣非亡國之臣,君實乃亡國之君了。

「出了廣渠門再往那邊走半里路就到了。」滿兒伸指往南邊那兒指去。

「額娘……呃,不對,娘,外公一點都不知道爹是誰嗎?」弘普歪著腦袋問。

「不知道,也絕不能讓他們知道,還有……」滿兒嚴肅地千叮嚀萬囑咐大兒子。「外公是誰也不能說給其他人知道,包括你女乃女乃和弟弟、妹妹,不然你就等著被圈禁起來吧,對不對,夫君?」

「娘子說得是,」金祿笑吟吟地搖著折扇,活像清晨出門遛腿兒似的慢慢踱著步,悠閑極了。「除了咱們三個,其他誰也不能給知道。」

「知道了。」弘普認真地點點頭,旋即咧嘴笑開來,「原來娘天天往府外跑就是為了這事兒啊,哈哈,府里大家都在猜想說娘是不是對爹真上了火兒,所以趁爹不在溜到外頭去找男人,因此才不讓塔布跟……唉!」還沒說完,後腦勺被捶了一記小饅頭。「很痛耶,娘!」

「胡說八道!」滿兒怒罵,「那種事只能說說,哪能真去做,你們真是昏頭了!不過……」眼一轉,她又浮上一臉得意。「你爹才不會相信那種謠言呢,對下對,夫君?」

聞言,弘普失聲爆笑,「才怪,昨兒爹他……唉喲!」再一次,話還沒說完,又中了一記重量級的,「哇哇哇,這個更痛!」他齜牙咧嘴地拚命揉後腦勺。「爹呀,折扇是用來扇風的,不是用來打人的好不好?」

「小孩子有耳無嘴,少來多話!」金祿若無其事地說。

弘普不屑地橫他一眼,低低咕噥,「哼,敢做就不要怕被人知……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嘛!」嘟囔轉驚叫,人也狼狽地抱頭鼠竄到一旁去了。

金祿慢吞吞地放下折扇。「諒你也不敢!」

「你們父子倆到底在說什麼?」滿兒奇怪地問。

金祿泰然自若地搖兩下折扇。「沒什麼,娘子,沒什麼。」兩句話就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是嗎?」滿兒疑惑地來回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方才聳聳肩,決定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啊,對了,咱們離開寢樓時,你有沒有注意到園子里那座跟馬車一樣大的假山好像不見了耶!」

話聲剛落,弘普再次捧月復狂笑。

「他怎麼了?」滿兒一頭霧水,再回眸看,金祿滿臉尷尬。「你又怎麼了?」

金祿以扇掩口咳了好幾下,兩眼飛向一側不敢看她。「那座假山……呃,並沒有……呃,不見,只不過變成一堆……咳咳,砂。」

「變成一堆砂?」滿兒驚訝又困惑地重復道。「為什麼?」

「為夫我……咳咳,」金祿干脆轉過頭去假作欣賞風景。「一時心血來潮,拿那座假山來……咳咳,練練掌力。」

滿兒詫異地直眨眼。「你有毛病啊?干嘛沒事拿自己家里的假山來練掌力?」

金祿咧咧嘴。「府里的假山太多了?」

滿兒愣了愣,狐疑地瞄一下仍在大笑的弘普,再看回五官別扭的金祿,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瞧了半晌。

「沁水亭也垮了,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咳咳,呃,那座亭子不好看,我想……咳咳,重新蓋一座。」

「側樓塌了一半……」

「那……那座樓在那挺礙眼的不是?」

「……夫君。」

「娘子?」

「你相信了?」

為了將滿兒帶到大理去,好讓竹月仙心甘情願的成親,竹承明始終很有耐心地逗留在京城里等待女婿,然而隨著時間的逝去,他也愈來愈不安,不是為自己的安全憂心,而是擔心再次見面時女婿的態度可能不太好,說不定連話都不願意同他說,卻怎麼也沒料到竟是這樣一幕雞飛狗跳的場面。

正在屋側田野間散步的竹承明剛停下腳步,身後便突然多了一個人。

「岳父,救命!」

再眨個眼,道路那頭又追來一個怒氣沖沖的女人。

「金祿,你這個混蛋,竟敢相信那種謠言,可惡,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然後他的女兒、女婿就拿他當柱子一樣繞過來繞過去,一個追,一個逃。

「爹,你走開,別護著他啦!」

誰護著誰啦?他根本動不了呀!

「娘子,饒了我吧!」

「你先讓我砍一刀,我就饒了你!」

不過一會兒,竹承明就被他們繞得頭暈眼花,再片刻,他實在忍不住了。

「站住!」多半是他的低吼聲里的怒意太明顯,所以他們立刻停住了,恰好一個在右邊,一個在左邊,這時他才發現前面不遠處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捧月復爆笑的少年。

「爹,你好丟臉喔,居然被娘……」話說一半,人矮了半截,「呀呀呀呀,好痛!好痛!」少年蹲在地上抱頭叫痛。

金祿也不知何時移身至少年身邊,好像他原本就在那里似的。

「小子,再說呀!」瀟灑地搖著折扇,他笑吟吟地說,下一刻,他也蹲到地上去了——非常不瀟灑的姿勢。「哎哎哎哎,娘子,好痛啊!」

「混蛋,你混蛋!」滿兒又踢又打又叫。「竟然相信了,你竟然相信了!」

竹承明看得張口結舌,聞聲而出的竹月蓮、竹月嬌與陸文杰兄弟更是呆若木雞,五人都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為什麼每次見到金祿,他都那麼窩囊?

「好了、好了,別打了,滿兒,女婿都認錯了,饒了他吧!」

這年頭丈人不好當啊,居然還得拯救女婿免于被女兒活活打死的窘境……

無須任何人介紹,竹承明一眼就認出弘普必然是他的外孫無疑,而他對外孫的疼愛是非常明顯的,他一直拉著弘普說話說個不停,連用午膳時都要弘普坐在他身邊,不斷夾菜到孫子的碗里頭,還替弘普舀湯,仿佛弘普只是一個小女圭女圭似的。

午膳後,大家在堂屋喝茶閑聊,竹承明也要弘普伴他一起坐。

「有在念書嗎?」

「有啊,爹不但請了一位夫子教我們念書,自己也常常考問我們,回答得不好爹就會打板子,好痛喔!」

竹承明慈藹的拍拍弘普。「那是你爹為你們好。」

「才怪,」弘普咕噥。「若不是看在娘的份上,爹才不管我們呢!」

「沒有那種事,你是你爹的親兒子,他怎會不管你們呢?」

弘普瞟一下金祿,翻翻白眼,不吭聲了。

「說到這……」竹承明轉注金祿。「其他孩子呢?」

「他們陪伴在家母身邊。」金祿圓睜著兩只無邪的大眼楮,嘴里吐出來的謊言比真話還真。

「原來如此,那麼……」竹承明咳了咳。「我想滿兒必然跟女婿提過了,我希望她能跟我回大理一趟,當然,我會保證她的安全,如若女婿不放心,也可以跟我們一塊兒去,如問?」

「恐怕不妥,岳父,」金祿的笑容既燦爛又無辜。「娘子身懷有孕,怕是不適宜長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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