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言只好去找元奶奶,先讓惠民署的醫女去幫伎坊的女子檢查,看看患病者有幾人。
這也是元卿凌原先的意思,畢竟,要檢查那些官員,怕是沒幾個人會配合,他們寧可私下去找大夫治療。
這一番檢查下來,元奶奶真是倒吸一口涼氣。
伎坊裡竟然檢查出二十餘個患病的女子,且這二十餘個女子都已經出現了症狀,只不過在坊間買了藥水坐泡。
冷大人絕對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上任之後,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追查患這種病的官員。
按說教坊那邊也有紀錄,姑娘們伺候過哪位官員,都一一紀錄了下來,按照冊子去找,便可排查出來。
偏生教坊那邊卻失火,把冊子給燒掉了,沒辦法追查,只得問那些姑娘,可姑娘們彷彿都預先對了口供,都說不知道大人們的身份。
既然如此了,這事查與不查,都罷了,冷靜言在早朝之上,便嚴厲訓斥了一頓,叫那些曾經傳過伎坊女子的官員去檢查身體,若得了病,必須要治療。
冷靜言的一通訓斥,當殿自然無人敢反駁,甚至大部分官員都是出來附和他的話,彷彿只要附和了冷大人的話,自己就不曾去過那種地方找過姑娘。
本來這事就這麼算了,但偏生卻有一名伎坊的女子告知冷靜言派去查問的人,說伎坊裡的花魁醉月姑娘曾經伺候過太子,而且不止一次。
涉及到太子,調查的官員便回來告知冷靜言,冷靜言自然不信,倒不是說太子品行有多高潔,主要是要花銀子的事,太子是不會做的。
但因問的時候必有旁人在場,事關太子的名聲,冷靜言還是找了這位醉月姑娘過來問,連同伎坊的主事也一併叫了過來。
這一問,伎坊的主事囁囁嚅嚅地說了,確實有這樣的事情,且當晚是他親自送醉月姑娘和其他一位姑娘過去的,而吃酒的地方,就在福德軒,他也親眼看到太子殿下在裡頭了。
冷靜言詫異,問道:“除了太子殿下之外,還有誰在裡頭?”
“還有另外三個人,但奴才不認識!”主事說。
如此說來,倒不是那女子胡謅,而是太子真叫過她們過來獻技。
但是縱然如此,想來也沒有行那不軌之事,只是陪酒過而已。
這事他沒告知元卿凌,免得她多想,但卻跟齊王說了一下,讓京兆府的人去查問清楚,因爲那麼多人都沒供出來,唯獨供出了太子,這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齊王聽得此事,立刻就命人把那醉月帶回來查問,醉月姑娘說了當晚的事情,也把其餘三人的特徵說了出來,齊王一聽,就知道是與蘇老表,魯莽,王江,他叫人去問了一下蘇老表和魯莽,也確認有此事,至於那些姑娘,則是蘇老表請過來的,請了四個姑娘,其中就有醉月姑娘。
齊王本認爲當天定必沒有發生過什麼,只是唱曲助興,但是醉月卻一口咬定與太子有過關係,齊王哪裡肯信?命人把蘇老表和魯莽帶過來問,那兩人卻說不知道,因爲他們都帶着另外兩個姑娘走了,至於王江和太子有沒有帶走,他們則不知道。
而如今太子與王江又去了烏州府,問不得。
齊王心裡頭藏不住事,便回去跟袁詠意說了,說完之後,他惆悵地問道:“該不會五哥真犯錯了吧?”
袁詠意道:“太子殿下不是那樣的人,他和元姐姐鶼鰈情深,連側妃都不願意立,怎會做那些事?”
“但那醉月一口咬定說曾有過,若不是真的,她怎敢這樣說啊?”齊王道。
“誰知道她立什麼心腸?”袁詠意冷冷地道,“我總之不信,那醉月一定是胡說八道,明天你叫她來,我來問她。”
“嗯,明天我先查查這個醉月的身份,今日見她,長得是不錯,且有幾分傲氣,估計是個沒入伎籍的官家小姐。”
齊王頓了頓,問道:“你說這事要不要告訴五嫂呢?那醉月並不願意接受檢查,也不知道是否得病,若五哥真荒唐了,得讓五嫂知道吧?這病可是會傳人的。”
袁詠意皺起眉頭,“先不要說,容我明天問過再做打算!”
她絕不信太子會做這樣的事。
“好,聽你的!”齊王表現得無比乖巧,坐在她的身旁,“大胖,我是絕對不會去請這些女子過來陪酒的,我如今得空就回府陪你和寶姐兒,那些女子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袁詠意嗔了他一眼,“誰管你?你要去便去!”
齊王一把抱着她,“不敢,打不過你。”
“滾!”袁詠意笑罵道。
翌日,齊王回衙門之後就先調查那醉月的身份,一翻查才知道她是洪州知府尚大天的女兒,原名叫尚秋蝶,尚大天原先是宇文君的門下臣,後被調任到了洪州當知府,宇文君獲罪的時候,揪出了一串官員,這些官員全部都被問罪,其家眷也沒入了伎籍,男丁則入了奴籍。
而尚大天也是那時候被打入大牢的,其子女都也都按照當時的處置,要麼是入了教坊,要麼是當了奴才。
齊王找到了當時辦理此案的吏部官員,問了當時的情況,因爲這個尚大天齊王記得,倒是個耿直的官員,雖說是宇文君一手提拔起來的,但是調任洪州當知府之後,就很少回京,應該不曾參與當時宇文君的不軌。
辦案的吏部官員道:“尚大天獲罪之後,一直喊着冤枉,但是,確也有證據證明他與大皇子勾結密謀,所以當時便按照旨意把他給處置了。”
頓了頓,這位官員又嘆息道:“其實,當時很多官員都是被牽連進去的,未必犯了多大的罪,只是那會兒皇上震怒之中,誰也沒敢進言,所以說吧,這一批獲罪的官員,到底有沒有無辜的,誰都沒敢說,事後,也沒人去調查。”
齊王沉吟了一下,“此案都過去這麼久了,若真有冤枉的,也該平反纔是。”
“這事無人敢提啊,誰敢跟皇上提?”
“等五哥回來,本王跟他說說吧,父皇確實也不願意提起這些事,但五哥有查問的權。”齊王說。
吏部官員輕聲道:“王爺,屬下官直言,官場,需要好好地整頓一番了,還請王爺告知太子殿下,若不整肅,怕是後患無窮。”
齊王挑眉,“你是是吏部的人,連你都這樣說,可見這官員的風氣,着實是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