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可以開始了嗎?」
除了徐家姊妹,另外還有兩位高尚的紳士,一位褐發、一位銀發,風度翩翩、笑容可掬,而徐家胖太太由于不太會玩梭哈,便在徐家大姊身旁幫她緊張。
不久,徐家姊妹發現路希不像在一樓賭得那麼豪爽,變得非常謹慎,與其他兩位紳士一樣總是一枚一枚的下,有時候一開始拿到兩張牌他就不玩了,于是她們也就更加放下心來。
「為什麼不跟了?」豆芽納悶地俏聲問︰「明明拿到兩張A這麼好的牌,為什麼要放棄?」
路希頑皮地擠擠眼。「這局不適合我玩。」
「怎麼個不適合法?」
「我會輸。」
「你怎麼知道?」
「直覺。」
撲克的第一課,賭梭哈是靠運氣與心理作戰,所以直覺很重要。
撲克的第二課,牌局不對就走人︰麥特戴蒙在「賭王之王」中說過一句話,如果你無法在半小時之內找出桌上的肥羊,那麼你就是肥羊。
可惜徐家姊妹不是真正的賭徒,不但不懂得這些賭博理論,渾然不覺自己是其他三人眼中的大肥羊,也不懂得輸太多要趕緊收手,反而像多數人一樣,愈輸愈想翻本,愈想翻本就愈深陷于賭博的魔力之中而無力自拔。
所以,當徐家大女婿氣急敗壞地找來時,三人手上都只剩下幾枚籌碼而已。
「你們瘋了,居然敢到這兒來賭!」徐家大女婿臉色不是普通的難看,綠中帶青,像是春天剛發出的女敕芽,他先向路希三人誠惶誠恐地道歉,隨即匆匆拉著徐家母女離開。「我都沒有資格進這間貴賓廳,你們竟敢進來!說,你們輸了多少?」
「不多啊!也不過才……」
門一闔上,路希便放聲狂笑起來,豆芽嚇了一大眺,另兩位紳士若有所悟。
「路希,你是故意的嗎?」
「這還用問,那幾位根本沒資格上這兒豪賭,他卻帶她們來做肥羊,不是故意的才怪!」
「說的也是,路希這回下注下得非常收斂,不像以往那樣一把、兩把籌碼亂扔,我看不是他轉性了,而是怕把她們嚇跑了吧?」
路希笑得更開心。「你們想她們輸得夠破產了嗎?」
兩位紳士交換了一下眼神。
「剛剛那位是義大利倫納家具公司的董事長,據我所知,倫納家具公司去年就采取了兩次裁員措施,也就是說,倫納公司的營運狀況並不是很順利,因此這筆賭帳就算不夠讓他破產,他也一定得來求你,否則他的公司絕對撐不下去。」
「那就行了。」路希笑容滿面地頷首,然後側過頭去對身旁的豆芽討好地說︰「到時候你就可以好好奚落她們一下了,老婆,你愛怎麼整她們就怎麼整她們,隨你高興。」
聞言,褐發紳士彈了一下手指示意服務生為他們拿飲料來,然後對豆芽露出親切的微笑。
「路希,你真沒禮貌呀!我們還等著你介紹呢!」
早就听說路希已再婚,初見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伴時他們著實驚訝不已——他的妻子竟是這樣一位貌不驚人的小女人?再見路希對老婆那種呵護備至的模樣,他們更是錯愕——何曾見過路希如此溫柔體貼?但他們就像賭場經理一樣不露絲毫異樣神色。
上流社會的教養不允許他們做出不禮貌的反應。
路希伸臂親昵地環住豆芽親了一下,「我老婆,」他得意洋洋的宣布。「我兒子的母親。」
三人各自從服務生的托盤里端去飲料,路希把橙汁轉給豆芽。
「我就猜到是你的妻子,不過不知道你又做父親了,虧我們是穿同一條內褲的好朋友,居然都沒有通知我們。」褐發紳士與銀發紳士一起舉杯向他致意。「來,容我們向兩位致上我們真誠的道賀。」
「謝謝、謝謝!」路希喜笑顏開地舉杯回敬。「不過先說清楚,是你們向我借內褲,我可從來沒向你們借過內褲。」
「還說呢!你老是把不喜歡的內褲扔給我們,我們又不是垃圾桶!」
「不是嗎?」
三個男人哈哈大笑著同時喝干了杯中的酒,再搖了一下空杯示意服務生斟酒,豆芽只暍了兩口便擱到一旁的小幾上,湊過頭去低聲問。
「喂,剛剛究竟是怎樣?你到底在笑什麼?」
路希又笑了,「賭場里有六間貴賓廳,其中三間最低籌碼一百萬,兩間最低籌碼五百萬,而這間……」他轉眸掃視一圈,「是只對某些特定人士開放的超級貴賓廳,最低籌碼……」頓了一下。「一千萬。」
豆芽呆了呆,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慢著,你是說……」她狐疑地拿起一枚籌碼,上面的數字是1。「這枚籌碼是……」
路希露齒一笑。「一千萬歐元。」
豆芽面無表情地注視他片刻,突然喀咚一聲摔下椅子去,路希吃了一驚,趕緊伸長手臂扶她起來。
「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豆芽驚駭欲絕地揪住他的襯衫。
「你你你……你是說,你們剛剛玩的是以一一……一千萬為底的賭局?!」
路希眨眨藍眸。「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本噥一聲,這回是差點被口水噎死,「你你你……你瘋了,要是輸了怎麼辦?」豆芽氣急敗壞地大吼。
「我說過我從沒輸……」
「胡說!」豆芽咆哮。「如果你從沒輸過,還有誰敢跟你賭?」
「不相信我會一直贏下去的人,」路希說道,藍眸往旁瞟去。「譬如他們。」
銀發紳士聳了一下肩。「如果他作牌,那我也無話可說,可是……」
「偏偏他不是,他玩得比誰都干淨,」褐發紳上不甘心地接著說︰「愈是這樣,我愈是不相信他能夠一直贏下去,所以……」
「他們就不斷向我挑戰,只等著能贏我的那天,」路希向他們眨了一下左眼。「不是為錢,而是為贏,對吧?」
「反正他也不會真要我們的錢。」銀發紳士笑道。
「咦?」豆芽詫異地看看路希。「什麼意思?」
「我只是找刺激而已,要他們的錢干嘛?」路希緩緩啜了口酒。「何況他們又是我的好朋友,要他們的錢太不夠意思了。」
「所以他只要求我們付出賭場的一成服務費,其他就算了。」
「不過也只有我們寥寥數人有這種特殊待遇,」褐發紳士放下酒杯。「其他輸家他起碼要對方付出三分之一的賭金,有的一半,看不順眼的人他全要,有幾個跟他打一晚的牌就破產了!」
豆芽不可思議地看看他們三人,然後翻白眼。「男人真是無聊!」
「是很無聊啊!」路希咕噥,旋即又咧出喜孜孜的笑貼近她。「不過有了你之後,我就不無聊了,瞧,我將近兩年沒來賭了呢!」
不自覺又紅了一下臉,豆芽赧然推開他。「那她們究竟輸了多少?」
「二十億。」
豆芽驚喘。「二十億?!」
「所以他們非來求我不可,然後你就可以對她們為所欲為,這樣你高興嗎?」路希又堆出滿臉討好的笑容,純真又可愛,一點都感覺不出來他做了什麼黑心事。
豆芽吃驚地眨了一下眼。「你是為了我?」
「當然。」
豆芽又凝視他片刻。
「你怎麼知道?」
「律師調查的資料。」
豆芽兩眼眯了起來。「你叫你的律師調查我?」
「不是我,」路希搖頭否認。「不過他不能不調查,不然他怎麼知道該如何排除障凝,好讓你和我能夠順利結婚?」
豆芽蹙了蹙眉,旋即聳聳肩。「所以你早就知道徐家大小姐嫁給誰了?」
路希頷首。「也知道倫納董事長早就想找借口和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