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大哥這話直接氣得老太太幾乎昏厥過去,腦袋嗡了幾下之後,竟是砸了杯子在徐師傅的面前,“你爲他們置辦了宅子?你哪裡來的銀子?你這是什麼髒錢?好啊,你竟敢敗壞我鹿家門風,我兒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事,才娶了你這樣的女人?我看就是你的剋夫,害我兒早早便去了……”
“母親!”門口傳來了聲音,隨即是急急的腳步聲,只見一位中年女子快步跑了進來,“不可胡說,您這是氣糊塗了,說胡話呢。”
女子說完,便伸手去扶徐師傅,滿眼疼惜,“嫂子,您別難過,母親是一時氣急了,她也是擔心你。”
她指揮淡定地吩咐侄子們把孃親扶下去休息,她來應付老太太的怒氣。
徐師傅感激地看了小姑一眼,這些年小姑爲她擋了不少婆母的斥罵。
鹿大哥他們幾個馬上把孃親扶下去,剛到了後屋,便聽得老太太罵小姑了,“你就是胳膊外拐,母親不幫,你幫着個外人?你這是吃飽了撐的,自家的事都沒料理好,總回來管着孃家的事,怪不得姑爺家中不待見你的,你活該,一個個沒出息的東西,是要氣死我老婆子啊……”
小姑應對也是有經驗,一邊認錯一邊安撫一邊轉移話題,鬧了一個半個時辰左右,總算是消停了。
等她不罵之後,小姑纔開始說嫂子有多麼的不容易,兄長去得早,她一個人守寡帶大了孩子們,她那個時候完全可以丟下孩子再嫁,既然沒嫁,就不會在外頭亂來,壞孩子們的名聲。
老太太最後沒罵了,只是叫小姑去打聽她爲何能存下這麼多銀子在外頭置辦了一所宅子。
小姑也沒隱瞞,道:“這事女兒早就知道,嫂子不僅是買了一間,而是買了四間,侄子們一人分了一間的,她是盡一切努力想爲侄子們謀個安穩,真的難能可貴……”
小姑子不說也就罷了,一說,老太太當即又火冒三丈,“合着你們都知道,淨瞞着我老婆子了?好啊,一個個吃裡扒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給我滾出去。”
小姑勸了那麼久,本以爲都勸好了,想不到這又發起了火,也實在沒耐心了,“這多高興的事,在您這裡怎麼就十惡不赦了呢?您再這麼下去,侄子們都不會孝順您的。”
說完,也不縱着她,進去看嫂子去了。
那老太太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聽得女兒說侄子以後會不孝順她,又想着平日裡自己持家叫他們恭順,是因爲有宅子在手,如今他們都有了宅子,那往後還會孝順祖母嗎?
到底是在大宅子裡頭多年,她馬上就想着用輿論的壓力逼着兒媳孫子孝順她,竟是跑了出去哭,說兒媳婦和孫子對自己不敬。
這一哭,事情就鬧大了,但大家其實也都知道她的爲人,也知道徐師傅這些年受的委屈,所以鄰居表面是安慰着她,背地裡都覺得她活該。
可這樣鬧到底不是辦法,鹿大哥他們只得跑出去勸,各種保證如何如何的,老太太就一句話,說是要把兒媳婦在外頭買的宅子房契地契什麼的全部轉給她,這才肯消停。
說到底,她就是要掌控一切,兒媳婦有了錢,有了房屋,就一定不會孝順她,侍奉她終老。
就在這亂糟糟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子外,元卿凌帶着袁詠意一同下了馬車走進來。
方纔徐師傅走後,她想想還是不放心,總覺得是要再出點事,剛好袁詠意也來到,便邀袁詠意一同去徐師傅家中看看。
剛到巷子門口,就聽得吵吵鬧鬧,等走近了,才見一名老婦人在哭訴兒媳和孫子的不孝,還口口聲聲說要兒媳把地契房契交出來。
袁詠意問了圍觀的鄰居,總結了一下之後告訴元卿凌,“罵人的是徐師傅的婆母,不要臉,想貪徐師傅的房產掌控一切,還說徐師傅昨晚得罪了官家,吃了官司捱了鞭刑等等。”
可以說,總結得很到位了。
鹿小弟看到了元卿凌,他認出她是在北衙裡扶着孃親出來的大夫,便急忙從人羣中掙扎跑了過來,“大夫,您怎麼來了?”
元卿凌微微頜首,“來給你孃親送點藥。”
她見那老婦人還在尖聲地吵着,便對袁詠意道:“你把那老婦扭……請進來,我跟她說說道理,別叫她敗了徐師傅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