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雖然看不起金家,但爲了程康平親孃的嫁妝,她在得到之前還得和牡丹打好關係以便將來好騙取財產。所以送去提親的東西倒是非常的拿得出手,不但該有的沒少還添了些進去。
所以東西送到的時候,看着屋裡擺滿的東西,金家兩老倒沒被迷了眼睛,倒是管家另外提來特地交代爲金平安配的幾幅藥讓他們捨不得移開眼晴。這些可是他們女兒犧牲了將來的幸福,換來救兒子命的。雖然這些是能救兒子命的藥,但金母還是到牡丹屋裡道:“牡丹,東西收下可就沒有後悔的可能了。”金母說這話其實是提醒女兒,收了這東西,她差不多就定給程家了。也是在提醒,若是想後悔過了今天是萬萬不能了。說到底,她這個當孃的還是怕女兒會恨她。
“娘,女兒知道。”牡丹點點頭,又想了想:“娘,你快送總管他們走,拿藥來我給弟弟熬好讓他喝。”弟弟的病已經拖了些時日了,她怕這麼下去對弟弟的身體不好。金母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出去了。
幾幅藥一下去,金平安果然好多了,不在渾身透着死氣,小臉也不蒼白如紙了。不過,他已從大哥那裡知道他喝的藥是怎麼來的了。心裡又很難過,可是藥已經喝了,就算他小也知道提親禮要是收下了,除非有很好的理由不然女方是不能退還的。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只能像娘說的,好好讀書,將來才能報答姐姐。
冬月初八,是個很好的日子。程家選在這一天下聘了,本來何氏是想讓程康平一起到金家的,可下人請了半天愣是沒請動程康平。當然程康平那樣子何氏也沒真想讓他去,他那傻木愣瞪的樣子去,她還怕金家那姑娘尋死覓活呢!到時候反而不美。程家一個主人都沒去,何氏也知道這樣不好看,便讓下人在聘禮裡又添了些東西。
那總管也是個會說話的,金父金母雖然不舒服,但又有什麼辦法。倒是金牡丹,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她,程康平來了她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呢。這裡不似前朝民風拘謹,男女在下聘時還是可能見上一面的,當然女方不願意也得願意,但要是男方看不上女主,可以不要提親的東西而拒絕了另外談一門親事。她倒不是擔心程康平看不上她,只是在她還沒有嫁進程家之前,她不想知道自己將要嫁一個長什麼樣的人。
下完聘禮回來,何氏便讓總管到程康平那裡給他說說下聘的事和講講金家的姑娘如何。總管去了,馬上支開屋裡一丫鬟,關上門窗,恭敬的對程康平道:“大少爺。”
隔了好一會兒,程康平才從書中擡起頭,劍眉微微一斂。總管便開口道“今日我帶人到金家,這金家父母都是老實的人,而且金家姑娘的哥哥弟弟都來迎接我們了。她大哥看着是個老實的不過有些軟弱的樣子,倒是弟弟臉上雖有病色,但瞧着不是個平常人,若是個肯幹的人將來可能幫忙。這金家姑娘也沒出房門,我們也沒見着人,不知道性子怎麼樣?”總管說完,像是擔心程康平擔心妻子長得醜陋,忙加了一句:“不過聽說金家姑娘是金鳳村長得最好看的姑娘,想來是長得不差的。”總管說完,程康平已經低下了頭,像根本就沒聽他說話似的。總管福了福,恭敬的退了下去。出了門嘆了口氣,哎,希望少爺是裝的真是他多想了嗎?那讓他暗地轉移程家財產的人是誰?是夫人孃家嗎?
程康平還是低頭看着書,彷彿外界的一切都干擾不到他。夜深了,丫鬟恭敬的添了幾次蠟燭就偷懶去了,連程康平什麼時候睡的都不知道。
很快,成親的日子快要來了。在這期間,金家倒是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金家大嫂是如何說動了金老爹。金老爹帶着金老大一家子殺到金父家裡,說是要取走金家的財產。鬼知道金家哪裡來的財產,分家的時候分了個最差的院子和田地給金父,金父還得每個月教一百錢到金大伯家,金家財產不是說笑呢嗎?他們家爲了讓金平安唸書出人頭地,家裡除了給金平順娶媳婦的根本就沒別的,後金平安病了家裡更是窮的一清二白。家裡唯一的財產便是程家給牡丹的提親禮和聘禮,但金父他們也只動了配給平安的藥,別的都準備全部給牡丹當嫁妝。他們家是沒本事爲牡丹辦像樣的嫁妝,只能用這些。
金老爹說明來意,金父難得硬氣了一回:“爹,那些東西您不能拿走。”他這個當父親的沒本事,讓女兒爲了小兒子嫁給那樣一個人已經是他這個當父親的不好了。怎麼能讓女兒什麼都沒有嫁進程家,以後,女兒怎麼在那種大院裡活。身上要沒點銀子帶在身邊那些丫鬟小廝還不把女兒給看扁了,就算是他們拿程家的聘禮當嫁妝,那也是嫁妝不是。
“你個不孝子,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一向聽話的兒子突然倔了起來,金老爹有些受不了了。這小子是想造反還是怎麼的?這不孝的罪名他當得起嗎?
金大嫂怎麼可能看着那麼多些好東西從她眼前飛走,金老爹一說完便嚷嚷道:“我說二弟,是個白眼狼也養熟了吧!爹從小把你拉扯大,不過是討要些個物價你居然敢不給?信不信我們到村長那裡去說一說。到時候看你不孝的名頭一傳出,你們一家子怎麼在金鳳村呆。也別多話,趕緊把東西拿出來。”有了這些東西,兒子明年書院的銀子就省下來了,只要兒子考上了秀才的功名,兒子娶親的事她就不用犯愁了,到時候有的是有錢人家和官家的小姐送上門來。
“那就看誰先在這裡呆不下去。”金老大一家來的時候牡丹就知道了,也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所以她選了個最好的時候出來,牡丹出來後沒給金大嫂開口的機會繼續道:“大伯孃不是要去村長那裡嗎?要不一起去吧!看看大伯是幫着搶侄女嫁妝的你還是幫爲了救弟弟而嫁到程家的我。哦,我記得我弟弟病的時候大伯一家可是一步也不讓我們家進?這可是見死不救啊!咱們村好些個人家都借了些銀子給弟弟治病,大伯孃家借了多少?哦還有,大堂哥明年要參加科考了吧!不知道大堂哥夫子要是知道大堂哥是個不顧親人死活的人,還會不會給他寫舉薦信。”大堂哥是大伯一家的死穴,只要點到他,大伯孃便不敢無理取鬧了。至於她金老爹,一個快死的人了,她也不想跟他計較。倒是她那個大堂哥,得小心着點,不過他現在沒回來,暫時不提也罷。
果然,牡丹的話一出口,大伯母呆住了。不過,回過神後又道:“關我兒什麼事?是你們不孝順,爹,您看看這一家人,明顯是沒把您放在眼裡。”說是說,不過底氣明顯不足。舉薦信這回事她是聽兒子提過的,但牡丹這丫頭怎麼會知道?
牡丹也不多說,只道:“光腳的不怕你們穿鞋的,不信你試試。”如果弟弟以後要走科舉這條路,只有和大伯家斷絕往來,免得將來被人詬病。畢竟,大堂哥做的那事,可不是什麼光彩的。
金大伯雖然也想要銀子,但想到兒子將要考科舉一丁點不好的名聲都不能傳出去。勸着金老爹便離開了,不過,走的時候看了金牡丹一眼,那眼神倒像是要把人給吃了似的。牡丹也不怕他,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猖狂不了多久了,有他們倒黴的一天。
“牡丹,何必要跟大伯家鬧得這樣僵。”金平順低聲說道,大伯一家確實是不着道,但大堂哥人挺好的。長得周正,學問也好,說不定將來真能出息。不鬧僵,將來也能幫襯他們不是,這麼一鬧兩家人以後還怎麼處。
“大哥,你別做那樣的美夢了,他們一家不可能會幫襯着我們家的。能幫襯你的只有弟弟,只有金平安知道嗎?”對這個大哥,金牡丹真想拿個榔頭敲醒他。性子這麼軟弱,難怪前世被那大嫂捏在手裡。大堂哥是個好東西,人面獸心都不足以形容他。她不會多做什麼事,反正那傢伙早晚把自己給做死。
作爲一家之主的金父一直沒說話,顯然是認同女兒的話的。他雖然老實本分,但也知道誰纔是他真正的親人。爹他會孝順,但不會愚孝。爹這些年對他們家如何,對大哥家如何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也知道大哥從小就不顧念他這個弟弟,將來就更不能指望了。
金平安點點頭,朝金平順道:“哥,聽姐姐的。”大堂哥確實對他們好,不過上嘴皮碰下嘴皮的安慰,幾分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