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懷王府,一大清早李元慶就趾高氣揚的踏進了王府,下人得到了王爺的吩咐只得好水好茶的備上。心裡卻暗道:這當年的狀元讀書人的禮節到哪裡去了?這作風,連他們這些下人都不如。若是真的是個君子,真的不想教他們世子,幹嗎不當場拒絕皇上呢?說到底就是怕死。

李元慶本來就不樂意來教顧謹,覺得他在商人之家長大丟了讀書人的臉面。若不是他是懷王之子,他這輩子連踏入朝堂的機會都沒有。皇上居然讓他堂堂一個言官來教他,真是太損他的臉面了。

他以爲,以他的“地位和威望”顧謹應該馬上給他端茶倒水,誰想坐了半天顧謹人影都沒一個。忍了一會兒,倒將茶杯重重的擱在桌上,朝邊上候着的下人道:“你們世子呢,叫他出來見我。”真是太不像話了。以他的身份,做太子太傅都綽綽有餘,他居然還不識擡舉。真不知道,不識擡舉的人是誰。

下人恭敬的朝他福了福:“李大人稍安勿躁,您剛纔來時已經有人去通報了,約莫這會快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外面一丫鬟便進來了,朝李元慶福了福:“李大人您請回吧!世子昨個染了風寒,今個恐怕不能得您指教了。”

李元慶頓時臉色有些難看,拂袖離開了懷王府。從頭到尾,王府所有的下人都畢恭畢敬,但他並沒有覺得他受到尊重了。

李元慶一走,丫鬟便告訴了顧謹。顧謹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他那裡得了什麼風寒,不過是不想見那個老匹夫而已。牡丹有些擔心的問道:“相公,我們這樣,真的好嗎?他畢竟是皇上賜下的夫子。”而且李元慶這個人她還是知道的,前世李元慶的夫人是皇都出了名的潑婦,有次李元慶上青樓她不但將青樓女子扒光了扔到街上,還捏着李元慶的耳朵走了好長一條街。好一段時間,此事都淪爲皇都百姓的笑談。

不過有一回,一個官階比李元慶低的官員,不知在何處嘲笑他被李元慶給知道了。李元慶也是很有耐心的,把他不尊繼母的事給知道了,拿到皇上面前去彈劾,最後硬是弄得官員被皇上又降了一級才罷手。以牡丹的估計,肯定也是皇上被他煩得要瘋了才這麼做的。要說她覺得朝堂之上皇帝過於相信言官之言,並不是什麼好事。謹守本份的還好,有些人就完全是無中生有了。

“放心吧,沒事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程康平,爲何還要讓一個不知所謂的李大人來教導他。而且,他做得朝猖狂皇上纔會越方心他。他這樣,更合了皇上的意。

牡丹也不在多言,屋子裡,程康平在書案前看書,牡丹剛在另一邊繡着花。很安靜,但滿室都溢滿溫馨。

沒多久,顧琛便讓管家來請了顧謹和牡丹。兩人剛一到外廳,便聽到顧琛正在和一個人交談的聲音。顧琛見兩人來了之後,笑道:“謹兒,牡丹你們快見過路先生。”顧琛語氣輕快,看來是心情很好。

顧謹和牡丹忙給顧琛口中的路先生行過禮,牡丹本來還沒細看這位路先生,但行禮的時候餘光一撇。看到路先生的真容之後,有些呆怔了,這路先生?不就是前世由皇上在丞相之外另設的宰相路子期嗎?此人一直未曾科舉,但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年科考,此人不但一直以第一的成績得到狀元。入朝後也很得新帝的信任,並由他建議和各國開始了生意上的往來,到後來他更做了許多利國利民的事之後,皇帝特建了宰相之位,和丞相平級並掌管着大夏的許多事務。

此人不但大力鼓動皇帝發展經濟,並一直着力於提供商人的地位。前世她離世的時候,路子期以九十多歲的高齡在朝,並還在向皇上提議商人之子不用三代才能入考科舉之事,不知道他最後成功了沒有。前世她做爲皇商之妻,對這些事情自然是特別關注的。沒想到,現在她能這麼近的看見他。

顧謹見妻子看向路子期的眼神裡有些崇拜,微微的皺了皺眉,難不成妻子以前曾經見過他?但也用不着崇拜他吧!

而路子期則細細的打量顧謹,他雖然已經接受了懷王的請求來做顧謹的師父,但若是顧謹讓他看不上眼的話,他也是隨時可以拒絕的。看了一會兒,路子期裝作不經意的問了顧謹一些問題,顧謹一一作答之後路子期在心裡滿意的點點頭。在心裡,算是收下了這個只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徒弟。

最後,路子期朝懷王笑道:“懷王,你可是有了個好兒子。”這個顧謹雖然年紀輕輕,但見識並不少,只是不知道他最後會選何種人生方式。

“子期兄就不要見笑了,不過你可別忘了答應我之事。”路子期這個人,是他非常欣賞的,他不文采斐然,對天下之事也頗有見解。更重要的,是他心性超然,並不是貪慕榮華之輩,是值得深交的人。

“放心,此事我應下了,隨時恭候世子大駕。”說完,路子期便起身告辭了。

路子期走後,顧琛便問道:“謹兒,你覺得此人如何?”

“言談間見底不凡,敢想平常人不敢想之事。雖然瘋狂,但值得深交。”他有預感,路子期比他了解的更加高深,不知道這個人是何來歷?牡丹又爲何好似認識他一樣。

“可願意拜他爲師?”皇兄安排的人,他自然是不滿。李元慶是什麼人,他就不信皇兄不知道,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自己這個做弟弟的不義了。雖然他不會明着反抗皇兄,他也得幫助兒子強大到皇兄撼動不了,絕不敢輕易動他。

原來剛纔父王和路子期打的啞迷是這個,顧謹略作思考後便點點頭:“一切聽父王安排。”做路子期此人的弟子,他有預感他能學到許多知識。

顧琛滿意的點點頭:“謹兒,你要選官道還是商道?”說完顧琛怕兒子不明白,又說道:“路子期此人,不但有過人之才,官商兩道更是無一不通,爲父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他曾經惋惜這麼一個人,爲何不入朝爲官?並且還問過,怎知他的回答卻是他答應過家師,只要是皇兄在位期間,他便不會踏入朝堂半步。若不是他跟子期趣味相投,並且相識之時他並不知道自己是懷王,恐怕子期也是不願和他深交的。

而他給兒子設兩條路,是不希望他學到的東西太多,反而累着自己。於他來說,不論走那一條只要走到頂峰,皇兄都是動不得他。而且私心裡,他希望兒子能選商道。官無論當得再大,終究還是臣,還是得受人管束。但商道則是不同,只要用人得宜,只查賬本便可掌控全局。最重要的若是將全國經濟完全掌握在手,到達頂峰,也可爲所欲爲。顧家先祖若是沒有龐大的財力相助,如何能打下大夏的江山。

他仔細想過,謹兒入朝更加危險。但若是他不入朝堂,一來皇兄不會太過提防於他。當然謹兒要做,就做到比皇商更加強大,必須將整個大夏的經濟掌握在手裡,其中最後果要的。只有這樣,若是有朝一日皇兄知道了遺昭之事,想要對付謹兒,除非他想整個大夏經濟崩盤。大夏商人地位雖底,但若是少了他們,國庫起碼要少一大半的收入。到時候,皇兄還真得掂量掂量。

顧琛此話一出,不但顧謹怔住了,連牡丹都有些驚訝了。商人的低位在大夏有多低父王不會不知道,他還讓相公選?這是何種意思?就算相公是懷王世子身份不同,但不入朝堂反而行商,估計也會被朝臣詬病的吧?而顧謹在略作思索之後,便說道:“父王,兒臣願意行商。”比起他完全不熟悉的朝堂,他更願意選擇熟悉的商道。與其在朝堂裡耗費心神和人周旋,擔心別人的算計。還不如將生意做到最大,大到朝廷都控制不住的地步,到時候皇上若是想對他們不利,他亮出籌碼時皇上也得想想後果。而且有世子這個身份,他做什麼都會方便很多。

雖然現在看來,兩人此舉太過瘋狂,但當許多年後卻是選了一條很好的路。在皇帝略微一動想動懷王心思的時候,大夏就出現各種不好的流言和皇都百姓買不到柴米油鹽的時候,皇帝也是非常的心塞難受。當然,這些都是許多年以後的後話了。

而此時,牡丹更呆了,事情的發展怎麼成了這樣了?別人擺脫商人的身份都來不及,這父子倆還偏着往這條道上跑。不過牡丹突然想起了那把鑰匙,也許,他們做的決定是對的。

而顧謹在對顧琛說了之後,偏頭看向牡丹:“牡丹,你願意支持我嗎?”無論他做什麼,他都希望能得到牡丹的支持,並且他知道牡丹是想要做和他並肩而立的人,而不是站在他身後的人。

父王還在呢,這個人。雖然很想瞪他一眼,但看到他期待的眼神,牡丹還是微笑着點了點頭。這個男人,是要和她相伴一生的人。顧謹雖然早知道她會答應,但看到他點頭,心裡的開心還是控制不住的。

邊上的顧琛看到兒子和兒媳婦的感情好,很是高興。他這輩子沒有擁有的東西,他希望兒子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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