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我是說……」明明是他在傾吐滿懷情意,怎會變成這樣?
「走吧!去買鬼怪服裝。」
「兩套?」
「一套!」
「但我……」
「你不必!」
「……以羚,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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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過嗎?」
里維拉在前面開車,後座的迪卡斯如此問龔以羚。
「有,電視上。」
「電視?現場和電視是全然不同的,不過……」迪卡斯猶豫一下。「妳覺得如何?」
「殘酷。」龔以羚瞄他一眼,簡潔地回道。
「外國人通常都這麼認為。」迪卡斯喃喃道。「即使如此,妳還是要看嗎?」
「我必須要看,我必須看清楚你究竟在干什麼。」
「好吧!不過……」迪卡斯再一次遲疑,「到時候如果有個女人死纏住我不放,希望妳不要在意,那是墨西哥市商會會主的女兒芙蘿達,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扶起她的下顎,讓一抹性感邪魅的笑浮上唇。「Teamo,miquerido!」
里維拉自後視鏡偷瞥一眼後座的限制級鏡頭,聳聳肩。
迪卡斯大概不會再堅持不結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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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牛起源于西班牙,但最大的斗牛場卻不在西班牙,而是墨西哥的墨西哥紀念碑斗牛場,六萬五千個座位一旦坐滿是很驚人的。
報以羚就被驚到了,放眼四顧巨形環狀斗牛場,她的眼楮愈睜愈大,只見滿山滿谷的人海密密麻麻,像極了美國職棒冠軍賽現場,從最高層往下看大約也只能看見一只只螞蟻在地上爬,難怪大家都拿著望遠鏡。
沒想到喜歡看斗牛的人這麼多。
「迪卡斯先生會從那里出來。」
看了一下右邊的通道,龔以羚這才知道她的座位緊挨著斗牛士的出口。
「牛呢?」她問身邊的多雷歐,一個十五歲的墨西哥少年,信心滿滿地想成為最偉大的斗牛士之一,不過看樣子還早得很,起碼得先消除掉他臉上的稚氣再說。「從哪邊出來?」
多雷歐指著另一個出口。「那邊。」他最崇拜仰慕的迪卡斯先生竟然開口要求他替他陪伴心愛的女人,並為她做詳細的解釋,他簡直興奮得不得了,頭一次這麼慶幸自己會說英文。
「多雷歐。」
「是,小姐?」
「那個……迪卡斯厲害嗎?」他是資深斗牛士,想必不會太差勁吧?如果太差勁的話,她就要考慮考慮要不要換個男朋友試試看了。
「小姐,迪卡斯先生不僅是厲害,他好偉大的!」多雷歐的口氣就像在譴責她竟敢侮辱上帝似的。「雖然才三十歲,但他卻是有史以來最富傳奇性的斗牛士,因為他自八年前出場至今從不曾受過傷,那種膽敢向死亡正面挑戰的無畏勇氣更令人贊佩,我的目標便是成為像他那種偉大的斗牛士!」
向死亡正面挑戰?
不是所有的斗牛士都是這樣嗎?
報以羚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後繼續打量場內,三十分鐘後才驚駭的了解多雷歐所說的話的含義。
終于,在號角聲中,進場式開始了,斗牛士、執矛手、扎槍手、助手和牛馬等陸續出場繞一圈,三位主斗牛士更摘下帽子向觀眾致意,觀眾們在歡呼,龔以羚可以感覺得到大部分女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迪卡斯身上。
英姿凜凜,修長挺拔,一身燦爛華麗的黑底繡金斗牛士裝,他看上去是如此光芒四射,耀眼奪目,難怪女人們都對著他尖叫不已。
然後,他做了一件讓那些女人幾近癲狂的事。
他停在她的座位下方將帽子丟給她,她錯愕地接住,然後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連攝影鏡頭都對準了她,在瘋狂的尖叫聲中,她差點把帽子扔回去還給他,也差點听不見多雷歐興奮的解釋。
「迪卡斯先生將這場表演獻給您,小姐,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呢!」
哦!拜托,為什麼拉丁民族都這麼厚臉皮。
她覺得很尷尬,兩眼一轉,驀而發現走道另一邊有個女人正在用眼光殺她,她猜想,那個女人說不定就是迪卡斯所提過的芙蘿達。
「呃!那位是芙蘿達小姐。」
丙然沒錯。
報以羚無所謂地聳聳肩。「哦!」她喜歡殺就讓她殺吧!反正死不了。
未幾,在主席掏出白手巾後,斗牛賽正式開始,一頭骨架偉岸又猛又壯的狂牛首先奔出場中,凶悍的眼四處尋找牠的敵手,而迪卡斯……
雙手交握貼在胸前,龔以羚緊張地屏息注視迪卡斯神態瀟灑地舞動紅披肩蓄意挑釁斗牛,或者將紅披肩置于側肩上,挺直驕傲的頎長身軀以聲音引誘斗牛,黃沙滾滾中,怒牛刨著塵土一再低頭頂角沖刺,而迪卡斯也總是泰然自若地在千鈞一發之際以宛如芭蕾舞般的優美姿勢側向一邊,時間拿捏的天衣無縫,引起觀眾陣陣轟然喝采。
「迪卡斯先生正在觀察牠奔跑的姿態與速度,了解牠的習性和攻擊的方式。」
臂察?
原來他只是在觀察?
報以羚捧著心差點停止呼吸了。
然後,迪卡斯將斗牛引至場中央後即退至場邊,接著是兩位執矛手騎著全身裹護甲的馬出場,他們的任務是在斗牛的頸部刺三槍;跟著輪到四名扎槍手登場,他們以紅披肩與斗牛糾纏,並在斗牛背上扎上六支裝飾彩紙的短槍,為這場表演帶來不少驚險刺激與血腥殘酷。
報以羚捂著喉嚨幾乎看不下去了,正在考慮要不要先離開休息一下,驀聞號角聲又起……
「迪卡斯先生!」
哦,天!報以羚申吟著放棄暫時離開的意圖,再度將視線投回場中。
「迪卡斯先生必須在十五分鐘內讓斗牛歸天。」
一手執muleta紅巾,一手握長劍,以生命做賭注,抱著生死一瞬的覺悟,斗牛士腳步穩健的步入場中,途中,他朝她拋去一眼,展現出一朵魅惑的笑容,隨即正對那頭已然鮮血淋灕,卻仍精神抖擻,彪悍勇猛的斗牛。
接下來的時間里,龔以羚的神經彷佛緩緩被拉開的弓弦般逐漸緊繃至最高點,眼看著迪卡斯靈活地運用各種華麗的技巧與那頭憤怒的斗牛纏斗,燦爛的紅巾猶如死亡的陰影,左右飛舞的虹雲挑起觀眾嗜血的天性,令人膽戰心驚的驚險動作,兼具美感和技術的完美演出,彷佛進行一支高雅的舞蹈,呈現了斗牛的最高境界,觀眾的贊嘆喝采與掌聲是前所未有的熱烈。
終于,到了最後時刻。
「看,小姐,看,唯獨迪卡斯先生才有這種無人能及的勇氣!」
她不懂多雷歐在說什麼,但她不能不看。
看著迪卡斯氣定神閑的立定原地,斗牛噴著怒火狂奔向他,他不動,飛揚的塵土宛如黃霧般掩至他身前,他依然動也不動,斗牛騰撲而上,致命的牛角當前,亮麗的昂揚身軀卻始終文風不動,站得筆直。
這種人類對死亡公然挑釁的勇氣駭得全場臂眾不約而同站起來發出淒厲的驚叫,如同她到達墨西哥市那天所听到的。
報以羚沒有叫。
她的呼吸停了,心跳停了,腦海里一片空白,根本叫不出來。
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這一刻。
直至最後那一剎那,不可思議的,那頭看似已瘋狂的斗牛卻突然來個緊急煞車,間不容發地驟然停在迪卡斯身前,牛角尖恰恰好貼住他腰側兩邊,碩大的牛頭臣服地低垂,彷佛亦震懾于他的無畏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