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 第19頁

老臉上驀然涌上滿懷感動,單全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賢佷這就說差了,我們幫上官世家是一回事,與黑霧會的糾葛則是我們自己的事,怎能再讓賢佷去為朱劍門蹚這渾水呢?一次就夠了,賢佷。」

「不,無論單伯父怎麼說,」季清儒語氣更堅決。「小佷已經決定了!」

「可是……」

「爹,我想……」單少翼突然出聲打斷父親的話,兩眼則瞄著季清儒身後蹙眉深思的惜惜,「還是交給清儒吧!他應該沒問題的。」

「少翼,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單全不悅地低叱。「他……」

「爹,听我的沒錯啦!」單少翼拚命向父親擠眉弄眼使眼色,一邊硬把父親拉起身並往外扯。「走啦、走啦!我們還要商討其他細節不是嗎?」

「什麼其他細節?」

「唉!就是……」

聲音漸遠去,書房內悄然陷入一片陰郁的靜默中,許久後——

「二少爺。」

「嗯?」

「你打得過那個什麼老怪物嗎?」

「這……很難講,那個老怪物是八十年前的黑道第一高手,招式上或許尚可一拚,但若是內力的話……」

一聲不吭,惜惜立刻跑上樓去拿來她的大皮袋,然後取出一個墨綠色的小瓶子,倒出里面所有的小藥丸。

「那種增加三十年功力的藥丸我已經沒有了,這種藥丸雖然不能增加那麼多功力,但每一顆起碼也可以增加五、六年功力,喏!這邊還有七、八顆,統統給你,你全吃了吧!」

季清儒目瞪口呆,更是感動不己。「這、這……」

「哦!還有這個……」她又取出另一個金色小瓶子交給他。「到時候你再倒一點在手上給黑霧會的人看,我敢擔保對方馬上低頭認輸。」

「為什麼?」

「因為這種毒只有我給你吃的那種藥丸能解,而那種藥丸是我跟師傅一起做出來的,普天之下只有三顆,師兄服了一顆,我服了一顆,第三顆也給你服下了,其他人絕不可能會有,除非……」惜惜得意地指指他。「那人跟你一樣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若是雙方都不畏毒的話,起碼也可以扯平了吧?」

看著手上的金色小瓶子,季清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事情結束之後,記得把它舌忝干淨喔!」

「欸?舌忝、舌忝干淨?」不是用舌頭的舌忝吧?

「對啊!你自己百毒不侵,別人可不是呀!不能在河水里頭洗,無論擦在哪里也都不對,若是有人不小心踫到了呢?」

「……好吧!」自己舌忝自己手上的毒?天哪!光是想像就很不舒服!

「至于陰陽澗,它到底有多寬?」

「呃?啊,深有千尋,寬約……五、六十丈吧!」

「五、六十丈啊……」惜惜蹙眉。「那你過得去嗎?不換氣的話。」

「不太可能。」季清儒坦誠。

「這樣啊……」惜惜沉吟片刻。「好吧!那你听著……」

「呃?」

惜惜清晰而緩慢地念出一套心法口訣,並重復了三遍。

「記住了嗎?」

「記住了,但這是……」

「這是千里一線的輕功口訣,它可以讓你不換氣渡過百丈遠以上。」

季清儒抽了口氣。「百、百丈遠?不必換氣?」

「沒錯,功力深一點的話,百二十丈以上都是小事。」惜惜起身。「好了,既然都沒問題了,我該去準備晚餐了!」

她輕輕松松的交代完畢,然後走人,季清儒卻只張口結舌,愈來愈不解。

他再遲鈍、再愚魯,也能了解到她對他有多好、多特別,無論他如何否認也沒用,這是事實。可是……

為什麼?

扁只一場比斗,朱劍門就輕而易舉地壓過了黑霧會,季清儒只一出場,黑霧會便窩窩囊囊的全軍敗退、四散潰逃。

因為他手上的毒。

黑霧會善使毒,卻解不了那種毒,更怕死了那種毒,季清儒不知道,朱劍門的人也沒一個知道,但他們可清楚得很,那種毒並不是可怕在無藥可解,而是可怕在一經踫觸,最多呼吸兩口後就得進鬼門關報到,就算有解藥也來不及服下。

「你在干什麼?」

「把我手上的毒舌忝干淨。」

劇烈抽氣聲。「你不要命了?」

「我怕要人家命。」

「……對喔!我差點忘了你百毒不侵。」

「廢話,不然我怎麼敢把毒涂在自己手上。」

單少翼聳聳肩,看著季清儒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毒舌忝干淨,覺得很可笑。

「你知道你這樣很像狗嗎?」

「要不要我舌忝你一口?」

單少翼立刻跳到三丈遠外。「不要!」

季清儒哼了哼,繼續舌忝。趁他「不注意」,單少翼又偷偷模回來。

「你要回去了嗎?」

「我得送惜惜回去。」叫慣了惜惜,要他再叫回慕容姑娘不但很奇怪,也不太容易。

「什麼時候回來?」

「送她回去之後,我會盡快回來。」

「……我懷疑。」

「呃?」

「我是說,如果你一個月之內沒回來,我可以去找你嗎?」

同姑娘家一起行走,這對季清儒來講是一件很新鮮的事,而且惜惜不喜歡騎馬,喜歡施展輕功,她說這樣快一點,也比較自由,可是這樣反倒慢了。

因為一旦踫上市集,她非得停下來逛一逛不可,當然,是逛玉攤子。

原已對購玉失去興趣的季清儒在跟著她逛了幾回後,還是忍不住買了幾塊上等好玉,雖然他也不知道買來干什麼,或許可以雕刻一些小飾物送給惜惜,因為她好像很喜歡他送給她的玉飾,縱使嘉嘉並不希罕……

懊死,他又去想她做什麼,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是他的大嫂了!

但是……

近二十年的感情啊!哪是輕易便能忘懷的呢!

「惜惜,你師傅、師兄也是男人啊!他們對你不好嗎?」

每當他們停下來打尖用膳時,他總會去設法了解一下她的過去,希望能改變她不診男人的規矩。

「好?才怪!」惜惜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告訴你,我師傅雖然把我救回去,但他是有意把我帶回去做奴隸的,種藥草、煮飯、洗衣、找柴火這種粗活,我才不過四歲而已,師傅就逼著我學,逼著我做,他說不做就沒飯吃。」

季清儒不禁直皺眉,他早就听聞醫仙個性古怪,沒想到還會虐待孩童。

「而且他從來不教我醫術,我的醫術都是我自己學來的。他唯一教過我的就是認字,因為他要我幫他整理醫書以及診斷紀錄,所以我就趁他不在的時候把他所有的醫書和診斷紀錄全都看光光了。」惜惜得意地笑。

「等我大一點之後,他開始帶我出診去幫忙打雜,我就認真記住他診治的過程以及治療方法,不懂的回山後再自己翻書研究,這樣十年下來,該會的我大約都偷學到了。」

原來她的醫術都是自習而來的!

季清儒既驚訝更佩眼。「你真是苦學,不過若是沒一點天分,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抓著一只雞腿,惜惜咬一半停下來想了想。「可能是吧!師兄跟在師傅身邊比我久,可是師傅的醫書他記不到一半,可我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同樣的病癥,師兄總要看過兩三回才大略知道師傅的診療原理,我呢!只要瞧過一次就知道師傅為什麼要下那種診斷了。」

「你確實有學醫的天分。」季清儒肯定地說。

「師傅也是這麼說,在我第一次挑出他處方上的問題時,他就這麼說,之後他才開始想要教我,可是我都會了,也沒什麼好教的了,所以就教我輕功,正式認我為弟子,要我叫他師傅,否則之前我都得叫他大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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