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 第34頁

「她仍然愛著她的『二哥』?」

單少翼點頭。「她覺得是她害死了清儒。」

「不是她是誰?」惜惜冷冷地說。「那個自私又懦弱的女人,說她愛清儒?呸!我說她只愛她自己。」

「我也這麼想。」單少翼贊同道。

寂靜片刻,惜惜忽然抬起頭來瞪住單少翼,眼神歹毒又凶狠,單少翼被瞪得心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我們會經過鐵劍世家吧?」

「是啊!的確會……」驀然噤聲,繼而月兌口問︰「你想干什麼?」聲音有點驚慌。

「沒想干什麼,」惜惜冷冷道。「只不過想送他們一點毒嘗嘗!」

心頭一震,「不行!」單少翼失聲叫道。

惜惜臉色一沉。「為什麼?」

為什麼?

那當然是因為、因為……

「帶著那麼多棺木,你不想節外生枝吧?」

惜惜無言片刻。

「好,那等我安葬好棺木之後,再去找他們!」

單少翼暗暗揮去一把冷汗,「嫂子,令師兄也在山上吧?」急忙轉開話題。

「才沒呢!」惜惜不屑地哼了哼。「兩年前我回山上時,他早就已經落跑了,誰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單少翼想了一下。「江湖中有個赭衫怪醫,不知是否是他?」

「有可能,我師兄最愛穿赭色衣衫。」惜惜又看回兒子。「沒想到他也去跑江湖了。」

「不,他沒有,但江湖中人多喜去找他治病、療傷、解毒,因為他不肯透露名字,所以喚他赭衫怪醫。」

「好像混得不錯嘛!」惜惜喃喃道。

「嫂子也可以啊!只要你……」

「去掉那些規矩?」

單少翼點頭。

「我偏不,怎樣?」

「不怎樣!不怎樣!」單少翼忙打個哈哈。「隨嫂子高興,隨嫂子高興!」

晚一些時,單少翼打了個盹兒醒來,見孩子已到了瑞香懷里,而惜惜則移坐到車尾,幕幔掀開,痴望著那一串載著棺木的馬車。

默默垂淚。

濕了臉、濕了衣襟、濕了裙擺,天黑了,她的淚水依然不止;天又明了,她仍在落淚,彷佛永無止盡般,不停的、不停的滑落……

千山有草木蒙朧,萬壑有碧水爭流,峰連山嶺,蒼松如海,就在那正山腰間,還有一棚巨大的石塊斜覆如檐,檐頂清泉瀝瀝,檐下古木參天,尚有竹屋兩三籬,這就是惜惜的居處。

一輛輛馬車陸續停在竹屋前土徑,惜惜首先抱著孩子飛身落地,邊吩咐後頭的瑞香。

「瑞香,你領他們把棺木搬到巧石岩,等我把孩子喂飽哄睡了就過去!」

「是,二少夫人。」

「娘娘,吃甜甜。」小男童仰起嬌憨的小臉蛋。

「先吃飽了再吃甜甜。」哄著孩子,惜惜走向竹屋,後頭尾隨著神情怪異的單少翼。

「不嘛!娘娘,」小男童抱住娘親的脖子撒嬌。「先吃甜甜嘛!」

推開籬門,惜惜繼續步向最中間的竹屋。「先吃飽。」

「先吃甜甜嘛!」

「先吃飽。」

「先吃甜甜啦!」

推開竹門,「先吃……」雙手一松,孩子尖叫著往下墜,單少翼搶前一步及時一把撈住,然後悄悄退出竹屋。

竹屋正中間有一張竹桌,那是他們平時用膳的地方,此刻,有個人背對著她坐在竹桌旁,靜靜地喝茶。

是個男人,她熟得不能再熟的男人,但是……

「你,你、你……」梗窒的喉嚨幾乎擠不出聲音來。

徐緩的,男人回過身來,不變的長發、煞氣的雙眉,幽邃的眸底是思念,唇畔是深情的笑。

「我發過誓會活著回到你身邊的,不是嗎?」

終曲

十年過去,武林盟主寶座依然像顆熟透了的梨子般待人采擷,而覬覦的人已不只三兩波,起碼有四、五個組合在一旁虎視眈眈。

但上官世家已沒落了。

自從八年前上官鴻把上官世家交給獨子,自己帶著妻子到南海離島隱居之後,為了維持上官世家的地位,上官宇靖居然使出最窩囊的手段,利用自己的俊美儀表又娶了鐵劍世家的閨女,再娶黑霧會門主的妹妹,還娶了……

一頭大、兩頭大、三頭大、四頭大……

結果最頭大的是上官宇靖自己,上官世家七位大夫人天天喊戰斗,上官宇靖夾在中間七面不是人,孩子一個個生,他的一家之主威嚴也一日日低落,到最後落得只能躲在凌嘉嘉那兒愁眉苦臉,兩人正好湊成一對寶,比賽誰的臉最苦、誰嘆的氣最多。

最後,當七位大夫人開始爭執不不要把上官世家更名為李世家、軒轅世家,或韓世家、柳世家,抑或司空世家,梁丘世家……而無能的上官宇靖全然束手無策之際,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上官宇靖和凌嘉嘉都沒想到能再見到的人。

「二弟?!」上官宇靖失聲驚叫,以為自己白日活見鬼,差點一溜煙躲到八個老婆身後去。

「很抱歉,不詐死,我就永遠無法擺月兌上官世家。」季清儒歉然道。

幾位大夫人驚異不已,原以為上官宇靖是她們見過最俊美迷人的男人,但眼前冷不防出現的男人雖然沒有上官宇靖那般俊美,卻是她們所見最富有男性魅力又氣勢渾然的男人,教人不由得心頭怦然、悸動不已。

凌嘉嘉更是痴迷地忘了自己的身分,忘形地想如同未嫁身時那樣親昵地貼過去。

「二哥……」

「大嫂,」季清儒目光冷然。「是你讓我下定詐死的決心離開上官家的。」

凌嘉嘉噎了一聲,受傷的眼立即涌上一層淚光,踉蹌退了一步。

「為、為什麼?」

「倘若只是為了義父,我還能忍兩、三年,但你卻固執地認定我只能愛你、憐你、屬于你,打算用你的自私綁住我一生一世!」季清儒搖搖頭。「不,打從你嫁給大哥那天開始,我就不再屬于你了;當我娶了惜惜那時刻起,我這一生一世便是屬于她的了!」

煞白的唇瓣抖如篩糠,凌嘉嘉哽咽地捂著嘴,搖頭不想承認他所說的一切。

「但、但我一直愛……」

「大嫂!」季清儒斷喝,「我今天不是為你回來的,我是回來……」他轉向其他大夫人。「告訴幾位大嫂一句話。」

「甚麼話?」李鳳嬌月兌口問。

嚴峻的眼緩緩掃過那幾位年齡不一,容貌各有特色的大嫂們,季清儒徐步向前將手掌貼印在大理石桌面上。

「上官世家……」手掌若有似無地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收回,季清儒退後一步,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冰冷堅硬的大理石桌仿佛砂堡崩潰般粉落成一堆小山。「上官世家永遠是上官世家,明白嗎?」

大夫人們臉色惶恐,爭先恐後點頭,季清儒滿意地點點頭。

「那麼,大哥請保重!」

話落,尚未待上官宇靖回答,他已微一晃身翩然消失蹤影。凌嘉嘉徒然追上前兩步,然後絕望地停住腳,神情悲戚語意哀怨地說完適才未能說完的話。

「我一直愛著你呀!」

翡翠山下的翡翠鎮,原本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淳樸小鎮,卻在短短幾年時間里,迅速發展成一個熱鬧非凡的小城市,比之最繁華的商市猶勝幾分。

因為十年前,這兒遷來了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兒子和婢女在翡翠鎮上落戶,丈夫開玉鋪、妻子開藥鋪,兩家鋪子相鄰左右,翡翠鎮的發展就是從這兩家鋪子開始的。

這日上午,翡翠鎮口徐步行來一位斯文頎長的男人,肩上掛著包袱,手上提著另一個沉重的大袋子,風塵僕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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