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皇妃(上) 第25頁

太子妃一听大驚,「什麼!你竟敢讓太子服毒?」

就連朱瞻基聞言都臉色一變,「初日,把話說清楚。」他不相信初日會這麼做,一定有其他原因。

冰愛這才再度開口,「綠色的金針花合有秋水仙堿,這東西本身無毒,但被人進食後,經過消化就會氧化成有毒的物質,因此這東西雖然能急救痹痛患者,立刻減緩痛苦癥狀,但考量到其毒性,奴才並不建議讓太子長期服用此物。」

「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雖能用于急救,但必須謹慎控制好服用的數量,否」反而可能引發中毒的危險是嗎?」朱瞻基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點頭,「正是如此,這東西能救命,也能害命,還是謹慎處理比較好。」

太子妃听完總算安心了,而朱瞻基則朝她露出笑容,郭愛也回以一笑,好像只要朱瞻基認同信任她,這就夠了。

「父王為何會突然痹痛發作?母妃,今早到痹痛發作的這段時間里,父王有接觸過什麼嗎?」他看向躺在榻上,一臉虛弱的父王,問起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太子就只服用你二王叔送來的膳食。」

「二王叔送來的膳食?」朱瞻基燮眉。兩位王叔一向不服父王,太子妃回想道。那膳食是普通的食材,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處心積慮想將他拉下太子之位,現在竟送膳食來,其心可議!他看榻上的人已恢復神智,便沉聲問︰「父王,母妃說你吃了二王叔送來的東西是嗎?」

「我是吃了些……」朱高熾虛弱的回答。東西都還在桌上,沒撤呢。

「父王,你怎能吃,你不擔心那東西有問題嗎?再說,初日不是讓你別亂吃東西,每日都為你開好菜單送過來,你怎能吃菜單以外的東西?」朱瞻基忍不住責怪起已經一臉尷尬的父王。

「這個……父皇下令讓我好好調養身子,二弟專程派人送來一桌菜肴,我見都是些豆腐、豆干做的料理,相當清淡,一時肚子餓,也就貪嘴吃了,哪知道會這樣……況且,宮人們也已先試過毒,證明東西沒問題,而我也不信你二王叔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毒害我……」

「太子,您錯了,雖然這些東西沒有毒,但效果卻是與毒藥差不多。」郭愛插話,正色道。

眾人臉色都變了,太子妃急問︰「此話怎講?」

「患有痹痛的人最忌豆類制品,這會讓痹痛發作,而漢王送來的料理,每道都用很濃的高湯與酒精去烹煮,因此癥狀才會來得這麼急又痛苦。」郭愛手中端著的正是朱高煦送來給兄長吃剩的食物,她檢視過後說道。

「二王叔是故意的,他會送來這些東西,恐怕是已經得知父王的病癥,想藉此毒害父王,而父王若真因吃了這些東西有何不測,東西無毒,他也能月兌罪。」朱瞻基忿忿地道。

朱高熾聞言一臉死灰,原來他一再維護的兄弟情竟是這般的不堪,他傷心不己,甚至流下眼淚。

朱瞻基不再多說什麼,滿臉陰蟄地轉頭就走,郭愛見他如此,也趕緊追上去。

第7章(2)

回到皇太孫宮,朱瞻基胸口的那把怒火久久不散,他要吳瑾備馬車,連侍衛都未帶,僅帶著郭愛和另一個小太監變裝出宮透透氣。

坐在鋪著舒適軟墊的馬車里,侍從打扮的郭愛安靜的坐在一隅,她清楚朱瞻基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不過她仍有些擔心他只身出宮,身邊既無吳瑾也無侍衛,就怕會有危險。

這是她入宮後,第一次出宮,回想她入宮前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和玉蟾披相依為命、江老大夫的傳授醫術,此刻走出宮門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心情五味雜陳。

馬車內的兩人都沒有說話,耳邊只有轆轆的車行聲,就在郭愛快因這沉重的氣氛窒息時,馬車漸漸緩慢下來,前方駕車的小太監的聲音傳來,「爺到了。」

到哪了?郭愛好奇,其實她並不曉得朱瞻基的目的地要去哪。

朱瞻基沉著臉率先步下馬車,郭愛也忙跟著下車,駕馬車的小太監則依朱瞻基的命令等在原地。

眼前的是一家酒樓,生意火紅,門庭若市的,跟在朱瞻基身後的郭愛,見他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來到一處雅致的包廂,說是包廂,其實並不貼切,只是以屏風為障,與其他空間做出區隔,不讓別的酒客打擾,又可觀賞一樓大堂中央的唱曲或戲班子表演,可謂是全酒樓視野最好的位置。

店小二殷勤的送上兩壺酒和幾樣小點,郭愛記得他們進店到現在,也沒見他點菜,店小二自動自發就送上酒菜,可見他是這里的常客,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出宮來喝酒的?她一臉疑惑。

「坐吧,這里是宮外,而且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用這麼拘束。」朱瞻基見她仍傻傻的站著,終于開口。

冰愛在他對面坐下,見他倒杯酒,一口一口的喝下肚也不說話,她聳聳肩,自己向店小二要了茶喝。

餅了半晌,朱瞻基總算開口,不過是問她,「來酒樓不喝酒?」

「我外號一杯倒,喝了您就得背我回宮了。」她攤手道。她可不敢要皇太孫背她。

「背就背,怕什麼。」既然在宮外,他也沒那麼多規矩了。

「背我?堂堂的皇太孫背太監,成何體統?這事若不小心傳出去,我還有命活嗎?」她撇嘴,一副要他別說笑的模樣。

他想想也對,這事若傳開鐵定遭皇爺爺訓斥,而平日教導自己的太傅們,說不定會輪番上陣說得他頭暈,想到那景象,他都怕了。

不過,他爛醉的樣子,應該挺有趣的,平時話這麼多,喝醉了不曉得是不是也這麼多話?他抿唇笑了起來。奇異的,只是有這個人陪伴,他的心情舒暢多了,他忍不住又想到今早斗促織的情景,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擴大。

見他露出笑容,她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心情不再鳥煙瘴氣了吧?」她俏皮的誰知反倒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接著灌下一大口酒。

「爺,您少喝點,若真喝醉了得換我背您,您瞧瞧我這細賠膊、細腿的,可是背不動人。」她提醒他別喝太多。

朱瞻基哼了聲沒理會,繼續喝他的。

她見狀心急。這人怎麼這麼講不听?「您……」

「皇位真這麼誘人嗎?可以讓人不顧親情倫理,只想殺人掠奪?」他忽地話鋒一轉,說出這番話來。

冰愛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勸他少喝。罷了,他若真的醉了,大不了她和一起出宮的小太監一起努力把他扛回去。

「真是這樣嗎?皇家真無親情可言?」他自言自語,感覺似乎很心灰意冷。

「想做一個君玉,就注定沾染鮮血,就算是至親,也是敵人,這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她輕聲說。看他的樣子,她也很替他難過。

他倏地深深凝視她,「你很了解身為皇族的悲哀?」

「不算了解,但可以理解,你身在皇家,卻無法稟受如一般人家兄發弟恭的親情,而你原是應該已經看破這些的,怎奈親眼見到親叔叔要謀書自己的父親,這事還是令你倍感痛心。」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朱瞻基的眼神變得深幽了些,「你很清楚我在想什麼?」心中喜悅的感覺絲絲冒出,將氣悶的感覺沖淡了。

「不能說很了解,只知道您也算是個城府深的人,將來若成為皇帝,也不會任人左右,而對于排除異己的事,我想您一件也不會少做吧?所幸您心地慈善,將會是個仁厚的皇帝,但至于會不會仁厚到放過您的敵人,這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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